第五十二章 草木有本心
到了逸梦和韶华约定的时间，逸梦清点完可以调用的天兵后，就带着他们来到了妖界的边界。
妖界的妖王是清竹封的，逸梦本来想去和妖借点人手，但现在有了些犹豫。如果要借人手，那肯定要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那万一妖类知道了如今天君刚小产，身体虚弱，冥王又在乘机夺权，就也有了不臣之心呢？未必有些冒险。
领队的天兵走到逸梦身边“右丞，我们不进去吗？”
“让我再考虑一下。”
如果不去借兵，那就凭着现在带着的这些，肯定是镇不住冥王的大部队的。
去借兵，就是在赌，赌妖界对师父的忠心程度。
就在逸梦纠结的时候，她的余光瞟到了不远处有一只小狐狸正在树叶堆里睡大觉。这只小狐狸通体雪白，只有额头上带着三把红色的火焰。这是少见的灵狐，在狐科里属于很珍贵的稀有品种。
逸梦心生一计，走过去把小狐狸拎了起来。
小狐狸睡得正香，脖子后面一痛，然后就离开了地面，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是一张放大了的漂亮的脸。
啊咧？你是要抓我走吗？
“小狐狸，我知道你可以听懂我说话，我要你帮我一个忙。很简单的，你只要乖乖的别乱动就可以了，一切听我的，结束以后我就把你带回来，我会给你报酬的。我知道现在妖被禁止吸凡人的精血修炼，但是我可以给你喝一次我的血。我是龙族的仙人，我的血对你的修炼可是很有帮助的哦。”
小狐狸眨眨眼睛，修成人形挺好的，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提着我的脖子呀？
见小狐狸很配合，逸梦就当它默认了。
昏睡两天后，清竹终于醒了过来。
客殊松了口气“你总算是醒了，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清竹按了按眉心“我睡了多久了？”
“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么久了吗？清竹刚想坐起来，被客殊按回床上。
“你好好休息。”
“客殊，你告诉我实话，现在冥界什么情况了？”
“逸梦刚刚带人过去帮忙了，你就对他们有点信心吧。”客殊说着端起一边的碗喂清竹“你先喝完药再说。”
清竹边喝边盘算着，其实之前如果直接杀了冥王，让小九继位，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了。当时没有那么做是有两个考虑，一方面，以前没少有人偷偷说过墨月和小九就是一对亲戚杀手，如果那么做了，小九六亲不认算是坐实了，生前身后名恐怕都会有损。另外一方面，虽然自古三界以天君为尊，但事实上天君和冥王是平级关系，并不是从属，如果自己废除了冥王再另立新王，那基本上就是昭告三界，从此之后，冥王只是天君设置的一个官职，三界全由天君做主。
哎，墨月为了改制辛苦了一辈子，现在自己只用了百年不到的时间却让三界史无前例的集权专制，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
客殊擦了擦清竹嘴边的汤渍“你别想太多，好好休息。要是你现在身体垮了，那三界估计有一大半人要给你陪葬了。”
客殊看着清竹的表情，仿佛他又陷入了思考，但是没过多久，他的表情就好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清竹，你又在想什么？”
清竹眼睛亮亮地看着客殊“我暂时还不能休息，我要去一个地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请教一位前辈。”
如今还有人需要清竹用请教二字吗？前辈......又是谁？
雪花漫天飞舞，一片银装素裹的荒芜里，远处有些违和的有一间小木屋。
这里气温很低，虽然对仙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客殊还是把清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毕竟他才刚刚小产。
“你说得前辈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他重塑仙身后就在人间游历，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个地方。他的名字你应该是听过的，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客殊不敢相信，惊讶道“你是说，何折？他重塑仙身了？”
清竹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走到门前，清竹扣了扣门，没有人开，仔细感应一下，屋内确实能感应到灵力。
清竹后退了一步，恭敬地站在门前朗声道“前辈，清竹冒昧来访，求前辈一见。”
门内有一些细碎的声音，但是门还是没开。
“前辈，咳咳咳......”
清竹掩着嘴咳嗽起来，客殊赶紧扶住他帮他拍着背。
“既然他不开门，那我们就回去吧。”
门终于应声开了。
“谁说我不开门？”
一名气质不凡的男子开了门，他的眉眼之间，和那几位确实是祖孙三代错不了。
何折上前扶了清竹一把“真拿你没办法。”
“抱歉啊前辈，我本不想来打扰你的，但是目前的局势我不得不来求你帮忙。”
何折看出了客殊不友好的目光，主动解释道“我刚才真不是摆架子不开门，刚才我正好在忙，腾不出手来开门。”
“忙什么？”客殊语气依旧不友好。
“投喂。”
客殊扶着清竹走进屋子，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烤鱼的香味，随后就看到炭火前四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趴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吃着烤鱼。
小狐狸们看到有人进来瞬间警觉地抬起头，看到是清竹，一只只都睁大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害怕。清竹过去浅笑着摸摸其中一只小狐狸的头，那只小狐狸开心地抖抖耳朵。
“我没说错吧，天君陛下就是很温柔的。”
另外三只小狐狸也都过来围在清竹身边。
见清竹被小狐狸们围着，客殊就走到何折边上。
“你养妖当宠物？”
“我没有养，只是偶尔投喂，它们自己认门了。”
“千年前的风云人物，居然在给妖做饭吗？”
“搞什么种族歧视嘛，狐狸那么可爱。我告诉你，别小看狐狸，下任妖王可是灵狐，他很优秀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一边的清竹突然又咳了起来，吓了小狐狸们一跳，客殊和何折急忙过去扶清竹坐下。
何折问客殊道“他用的药你带了吗？”
“我也不知道他会突然犯病，药没带在身上。”
“你怎么为人夫的？”
清竹拉了拉何折“前辈，你别这么说，他已经很好了。”
“小竹啊，你要不早点嫁到我们家吧，我们家的傻孩子肯定比他体贴。”
清竹微微蹙了蹙眉“前辈，我已有家室，这种话莫要乱说。”
客殊看何折的眼神再次不友善起来“你们家有什么好？从你开始，一个个都不正常。”
何折笑嘻嘻问道“你不是很喜欢我们家逸梦吗？不过，我只能再说一句可惜喽。”
客殊平日里一直都是个性子很温的人，但被何折如此刺激痛点，就也忍不下去了，回怼道“听你这么说话，我好像知道了你前世会死那么早的原因了，这不是活该嘛。”
其实何折这么说话带刺也不是故意的，重塑仙身后他怕重蹈覆辙，很少接触人，不管是和仙人还是凡人，几乎没怎么交流过，再加上前世他本就是讨厌人情世故的个性，所以才会这样。被客殊这么一说，他意识到了言语有失，但是活该那个词......
“你如果这么讨厌我，可以去门外等小竹哦。”
“也好。”
客殊刚要出去，清竹站起身拦住他，对何折行了个半礼“前辈，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你别往心里去。”
何折笑着摆摆手“我当然不会往心里去，我这不是怕委屈他嘛。算啦，你直接说正经事吧。”
“求前辈为三界再算一卦，今日之后，如果前辈铁了心归隐，清竹绝不会再来麻烦前辈。”
何折虚扶了一下清竹“三界之主的礼我可受不起。再说了，隐不隐对你来说没差别啊，未来三界不全是你的地盘。”
清竹注意到了那个关键字，未来，所以他这句话指的不是现在，是更进一步集权后的未来。
“前辈，你知道我想求你算什么？还是......你已经算过了？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陛下，测算可不是这么用的。我只能测算结果，过程，你不该问我。”
“前辈，事关三界，求前辈指点迷津。”
何折拿出一封信交给清竹“你要的答案就在上面，出了我这门再看。”
“前辈，清竹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会来找你？”
“我只是知道和你缘分未尽，哪一天你来找我，这个真不知道。”
“前辈，对于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何折像在清竹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脸“没有。如果有缘，还会再见的，也许下次是我来找你。”
“前辈......”
何折把食指贴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清竹识趣地打住，不再继续问下去。
客殊忍不住小声道“老狐狸。”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四只小狐狸跑到何折脚边，扯扯衣服下摆。
“先生先生，他为什么要说你是狐狸呀？他不知道你是谁吗？”
何折笑道“他不是真的以为我是狐狸，他是在骂我。”
客殊一脸黑线，清竹在旁边不厚道地偷笑。
小狐狸难过起来“原来狐狸是骂人的话吗？为什么呀？大家都不喜欢狐狸吗？”
何折捏捏绒绒的狐狸耳朵“怎么会呢，我就很喜欢狐狸啊，不然为什么经常给你们做吃的？”
小狐狸们跑到客殊身边，把他围起来，一副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的表情问道“你为什么讨厌狐狸啊？”
客殊哭笑不得，学着何折的样子撸撸小狐狸的耳朵“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用狐狸骂人？”
“我......”
清竹看不下去了，过去解围道“他真的没有，是先生理解错意思了。狐狸其实是夸人的形容呢，客殊刚才是在夸先生美丽又聪慧。”
清竹说的话，小狐狸们深信不疑地点点头。
客殊被清竹的解释说红了脸，搂着清竹赶紧出了门。
心里暗暗想着，什么为人耿直的三界第一测算师，他明显不是真耿直，就是只老狐狸。
出了门后，清竹打开了那封信，上面只有八个字：破而后立，不破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