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衣服的碎片，崩掉的纽扣，零零乱乱地洒了一床。两个人唯一的互动就是不断交缠的身体，至于言语上，一个三缄其口，一个口是心非。

　　林邵辉觉得自己是被人扔在一条独木舟上，随便一个汹涌的浪都能把他整个人掀翻进冰冷的海水之中。

　　“把东西都留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竟然，把学都休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逃？”

　　他听不清程浩轩在他耳边不停的说着什么，有温柔的低语，有轻佻的呢喃，然而更多的，是让他无法回答的质问。

　　下身痛得仿佛被撕成两半。他开始还在卯着劲挣扎呼救，后来已经连喊都喊不出了。他明白了程浩轩对他的第一次有多手下留情，如果程浩轩温柔克制，自己甚至还有快感，然而现在，程浩轩的冷戾无尽地展现在他面前，和往昔的温柔作比，明晰得近乎残忍。

　　之前他觉得当程浩轩的炮友，甚至泄欲对象，都没什么问题。现在他才明白他做不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实在太痛了。

　　程浩轩已经射了两回，他只觉得体内都被炽热的液体灌满了。那是程浩轩的。他本该脸红心跳的，可是现在就只有无助和绝望。

　　然而程浩轩并没打算放过他。他掐着林邵辉已经快抬不起头的欲望，迫使它在自己手里半硬起来。林邵辉哑着嗓子呻吟了一声，他挺动一下，凑到他耳边重复问：“林邵辉，你到底为什么要走？”

　　因为怕连累你。或者说，怕我的阴暗面暴露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为曾经对我好过而后悔。

　　因为怕你讨厌我。或者说，怕好梦醒来，再看到你的时候，已经是那种厌恶的眼神。

　　林邵辉摇摇头：“我不知道…”

　　背入式的两人看不清对方的脸。程浩轩闻言沉默了一下，猛地顶入。林邵辉闷哼一声，几乎要跪趴不住。

　　“是因为不想看见我？”程浩轩抚摸着他的腰线，手下蓦地用力，“不想看见我，还和我上床？你和什么样的人都能上床对吗？”

　　“不是的…”

　　“那是什么，嗯？”程浩轩声音低沉，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是什么？你说话。”

　　“只和…只和你……”

　　狭小的房间里不再有话语，只剩下身体不断碰撞的声音。林邵辉被弄得意识不清的时候，却清楚地感觉有什么冰凉的液体砸在了自己背上，又随着两人剧烈的动作，很快消失不见。他想，那是什么都有可能，只是不可能是程浩轩的眼泪。

　　程浩轩没有再问，林邵辉也没有求饶。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等对方先说什么，然而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除了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林邵辉隐约地听到一句低沉的：“…你喜欢我吗？”然而当他蓦地睁大眼向后看去，程浩轩仍是搂着他的腰，面无表情地动作着，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话和他的泪一样，不曾存在过。

　　-

　　再醒来，还是在那张单人床上。林邵辉睁开肿胀的眼睛，对着上方的人发了愣。

　　他全裸地躺在程浩轩腿上，程浩轩也没有穿衣服，伸展一条腿给他躺，另一条腿曲起来，支着手臂抽烟。视角是那人线条优美的下颌，正被淡淡的烟雾笼罩地有些不真切。

　　程浩轩察觉到他睁开眼，掐灭了烟，微微垂眼看着他。渐渐看着程浩轩从他年幼的竹马长成青年，林邵辉才明白什么叫风华正茂。他真的没再见过比程浩轩更好看的人，又或许是因为眼里一直盛满了这个人，再容不下其他。

　　这个人曾经那么让他迷恋，他曾经以为只要是程浩轩，他做什么都愿意。在被程浩轩安抚和保护时他这么以为，在程浩轩牵着校花的手的时候他这么以为，在程浩轩对落魄的他皱眉的时候他这么以为。而现在，他却不清楚这种以为还有几分了。

　　林邵辉试着动了一下，身体痛得好像被拆散过，不过后面干干净净，应该是被清理过了。

　　……程浩轩有那么一点点属于他的东西，都消失殆尽了。他想。到最后就是这样，什么也抓不住。

　　林邵辉慢慢支撑身体，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程浩轩伸手去拉他，却被一把挥开。两个人都是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过多揣测对方的心思——或许说是过分揣测了更加确切。但是此刻似乎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程浩轩沉默地看着林邵辉把被撕坏的工作服扔进垃圾桶，然后一件一件套上自己的衣服。

　　是那么熟悉的场景。程浩轩无数次从背后看着林邵辉穿衣服，这个纤细的背影曾经给他带来各种不同的感觉，悸动的，怜惜的，抑或是难以压抑的欲望，然而从没有一次像此刻一般令人绝望。

　　他又要走了。这次甚至不知道用什么理由阻拦。还会回来吗？还会再朝他笑吗？还会露出那种毫无防备的，脆弱的，任他摆布的神情吗？

　　……全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