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花艽有些惊慌失措,可还是努力遵循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伸手将人给搀住了。
入手的温度让他不由得愣怔两秒,即便是隔着几层衣物也摸得出来的滚烫和灼热,如果不是卿忱以此时的症状和先前体检医生说的如此相像,恐怕他会以为面前的人只是在短短半分钟内发起了高烧。
“你先走,快走!”卿忱以不由分说在自己唇上种种咬了一口,铁锈的腥味瞬间弥漫开整个口腔,回归了些许理智后便站起身给花艽腾开位置,过度的隐忍让他面目有些狰狞和痛苦。
花艽本反射性拎起包想走,可看见他这副难受的模样,再一想到先前医生对自己的嘱咐,他又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
纠结两秒后他果断将背包放下,俯身冲到卿忱以的抽屉中摸索,语气有些急切地问:“抑制剂在哪?”
卿忱以两三步走过来,正想开口,后颈却又窜上一阵酥麻,原先苦苦竖立的防备心墙也骤然倒塌。
被一双手臂紧紧拥进一处滚烫宽厚怀抱的时候花艽正四处翻找着,感受到不对劲的时候身体一瞬间僵硬了。
这样许久没有过的感受瞬间将他的记忆拉回了前几年。
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刚入学的时候他总是那样收同学们的欢迎,似乎每个人都很喜欢他,其中不乏一些对他有想法的同学,那时候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赞美。
年轻气盛的男生没有不喜欢这样新奇感觉的,那时候他甚至有想过要在诸多追求者中搜寻一个试着谈一次恋爱,可奇怪得很,他越是渴望,反倒越感受不到自己内心的情感到底为谁而涌动。
那个时候的花懿也远远没有现在这般偏执和极易失控,可有一回,也是这样的下雨天,他正和当时追求他最为热烈的一个alpha在教室中聊着天,那人叫做关跃,性格十分阳光,与人相处进退有度,让花艽觉得很舒服。
那天下午本是关跃特意准备好的告白时刻,可正当他那句话刚出口,花艽有些慌乱地一抬眸,便看见执着伞站在教室外的花懿。
他听见了少年热烈的告白,看见了关跃眼中灼热的渴求和占有欲望,似乎是在这一刻,花懿心中的某个机关被触发,让他真真切切明白了,自己这个弟弟,在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少年,是许多人眼里的一个侵略目标。
那天下午的经历让花艽这么久以来都难以忘却,也是后面他在学校中被孤立的重要原因。
花懿在他面前动手将关跃揍得头破血流,那张冷淡的脸上始终没有一丝表情,垂着眸子看向地上晕过去不省人事的关跃时,眼底的情绪像是在看看一只卑微低贱的蝼蚁。
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花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从一个笑的阳光的少年变成一具几乎没了气的躯体,还未等他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便被花懿揪着衣领从学校中带了出去。
那天的雨真的很大,密密麻麻的雨滴坠成一道帘子,出来的时候花懿浑身散发着阴驽的气场,淋着雨将他撵回了车上,他浑身湿透呆愣地坐在车后座,车开始启动时,看着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进了学校,接着便消失在视野中。
到了家里花懿的火气依旧没消,几乎是扯着他的后颈,像对待一只没有地位的狗一样将他带上了楼。
到了客厅,他被花懿掐着脖子摁在冰冷的地板上,被迫一遍又一遍地听着他的胡言乱语。
不许跟异性同学往来;不许谈恋爱;不许有异心;更可笑的时候,花懿叫他不许对任何一个人动心,谁都不行。
他被摁在坚硬冰冷的地板上,被掐着脆弱的咽喉,一次次在窒息的边缘又被松开一些恰好够他呼吸的力度,周而复始。
到了晚上,他被勒令跪在客厅静心思过,正值冬日,夜晚客厅的暖气都被关上了,膝盖长跪导致几乎失去知觉,脖子上被掐的地方轻轻一触便是疼痛不已,甚至连呼吸都感觉得到痛苦。
到了半夜,他不知什么时候昏了过去,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以后,那时候他发起了高烧,就连梦里都是关跃血淋淋的脑袋和花懿偏执又恐怖的神情。
回想起往事,花艽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和冰冷,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卿忱以的怀中打着颤,甚至腿都软了。
“你......”卿忱以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方才满是痛楚的面容上徒然浮现挣扎和不安,像是自己在与自己作斗争。
花艽想说话,可一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反倒是一双眸子酸涩不堪,看见眼前这个让他安心的存在猛然露出了原本脆弱的一面。
“你不要哭,我......我很心疼。”
努力保持理智出来的声音十分隐忍,在分化期这样的强压之下还能保持着理智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花艽见过班上有同学在上课的时候分化,那种狂躁的模样,像是只要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顷刻便能被撕碎。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在傻乎乎地安慰着他。
不知何时,泪水像断线的玻璃珠簌簌落下,一双漂亮的眼眶通红。
“别哭......”
卿忱以浑身燥热,反射性出口安慰怀中摇摇欲坠的身体。
下一秒,带着洗衣液淡淡香气的温软身躯便主动投进了他的怀抱,仿佛是寻求安慰一般,细长的手臂环紧他的腰身,那瘦小的身体止不住的发着颤,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卿忱以浑身僵硬了一瞬,原先昏沉烦热的大脑骤然清醒了。
半晌,他缓缓抬起手,像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易碎的宝物一般,将那止不住低泣出声的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从未有过的悸动和茫然浮上心头,他像是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童一般,缓慢而又僵硬地小声安慰:“别,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