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萧野的家
“先委屈委屈温瓷同学，去江遇同学旁边坐吧，他过两天就得走了，我再给你排新位置。”
班主任笑眯眯的。
他接着又朝江遇虎着脸：“你这两天不准欺负新同学，老老实实的啊！”
江遇没同桌，一人霸占着两个桌子，也是现在班里唯一能空出来的地儿了。
“啧……”
白子微听到江遇不耐烦的声音，他还顺势把长腿伸过来，随意斜在白子微凳底无聊地晃。
白子微笔尖停在纸面上，无意识戳了好几个墨点，最后冷静下来，继续写题目。
估计原着在自我修复剧情，才会让温瓷过来，跟主角攻们产生互动。
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又没作死，不需要担心什么。
剧情肯定会慢慢回归原着线。
这样一想……还让人有点开心？白子微心中担忧散去，继续开心学习。
“阿遇，好久不见啊。”
温瓷背著书包过来，抿着笑坐在江遇旁边，跟他打招呼。
他长相俊秀，笑起来也软软的很可爱。
但江遇斜了他一眼，懒散桃花眼里满满凉薄陌生，索性面朝着墙趴下睡觉了。
压根不想理温瓷。
温瓷笑容尴尬地一僵。
他只好默默拿出书，开始自习，眼神还时不时瞥江遇一眼。
只能看到江遇一动不动的后脑勺。
*
下课时，江遇才醒。
他睡得有点懵，习惯性地边打哈欠边伸懒腰，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温瓷。
他顿时在心里骂了声。
温瓷转过头，咬着嘴唇紧张地看着他，似乎跃跃欲试又要搭话。
凉薄桃花眼翻出戾气，江遇手指关节直发痒，挨个清脆咔咔掰响。
好麻烦。
也不知道温瓷到底是何方神圣，总是被白子微多加关照，也看不出来有多特殊，每天唧唧歪歪烦得要死。
现在竟然还特地转班过来……不会是为了白子微吧？！
江遇顿时警觉，越想越有可能。
白子微都护着他好几次了，说不定这人一个感动，对他哥春心暗许了。
靠，绝对不行！
江遇腾地站起身来，没理温瓷有些愕然的眼神，绕去前座，一屁股坐在宗淮的位置上。
白子微正趴在桌子上补觉，他昨晚有点失眠，今天的课间都拿来补觉了。
虽然脸朝外，但被细碎软发挡去不少，只露出白皙透红的半边脸颊，还有紧闭的眼睛。
耳朵被睡得通红通红，看起来软乎乎的。
江遇侧垂着眼眸看他，余光瞥到温瓷正紧盯他俩，心中暗骂果然。
他在心里冷哼了声。
江遇也跟着白子微趴下，只是长臂搭在白子微肩膀上，大大咧咧倚过去大半重量，大有想趴在白子微身上睡觉的趋势。
像个黏人大狗熊似的，很快就把白子微迷迷糊糊弄醒了，看见江遇后吓得差点给他一拳。
他个子高，骨架也重，白子微早被他压得快喘不上气，清醒后气得直拧他耳朵。
明明没怎么用力，江遇却嗷嗷地叫，跟踹了他命根似的。
弄得全班人都转头偷看，好几个还捂着嘴笑，白子微脸火辣辣的。
“你有毛病啊！”白子微炸毛，压低声音在江遇耳朵边骂他：“赶紧回去。”
江遇嗯哼一声，继续把白子微当抱枕，理直气壮说：“过两天我就拍戏去了，现在不欺负够数，我心里难受。”
“……”白子微吐血。
江遇余光又瞥了眼温瓷，看到他脸色苍白，明显不敢置信，在心里不屑地嗤笑一声。
跟他斗，还嫩着呢。
*
下午放学。
白子微找惯例直接回了奶茶店，身后还跟着萧野江遇秦柏一溜儿小尾巴。
他背著书包有点走神，正在心里纠结，要不要去看一下宗淮。
四舍五入，好歹是共生死过一回，宗淮心理状态太差，白子微难免担心。
但要是再次主动接触剧情人物……白子微怕再让原着人物陷入险境。
正犹豫着，白子微就被从二楼下来的白妈妈叫住。
“微崽儿，今天小萧的妈妈出院，我刚刚送她回家。”
她笑了笑：“她说想见见你，崽崽待会儿跟着小萧去看望她好不好？”
白子微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萧野。
萧野也正看着他，眼神仍旧沉黑微冷，看起来毫无异样。
白子微突然想起，萧野昨天也发出了类似的邀请，难道这跟温瓷转班一样，是剧情的自动修正？
这段剧情……非走不可？
*
江遇死活要跟着，但被白子微威逼利诱，两人情绪激动地差点吵起来，最后江遇还是让步了。
他答应地不情不愿，拧着眉头地去了二楼，喊他也不理人，明显生气了。
白子微看着他背影，轻轻叹气。
只能等回来再好好哄臭弟弟了，不然这两天肯定往死里整他。
白子微实在不敢随便带江遇，生怕主要角色相遇再碰撞出新的变动，毕竟萧野妈妈按照原着，也是不该存在之人。
要是再出现宗淮的状况，他真的承受不来了。
萧野的家有点远，是隔了十几个站点的城中村，白子微上辈子也租过这种房子，对于其中脏乱阴暗的小巷反而有股熟悉感。
萧野始终紧紧跟在他身边，见白子微没露出嫌弃或厌恶的表情，眼中阴郁稍霁。
他的家在六楼，虽然狭小老旧，但干净整洁，还难得有个能晒到阳光的小阳台。
很有温馨的生活气息。
萧如歌看起来状态不错，正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看到白子微后，还温柔地笑了笑。
眉眼与萧野至少有六分相似，却与萧野的阴郁沉戾的清冷截然不同，微笑时眼角还会皱出温柔的细纹。
“你就是微微吧？”她轻轻说。
白子微安静走过去，轻轻按着扶手蹲下，仰头看着萧如歌。
她脸色还是有些病态的白。
他浅笑着嗯了声。
“真乖。”萧如歌怜爱地摸摸白子微的头发：“谢谢微微救了阿姨呀，最近小野情绪和身体都好了不好，多谢你的照顾了呀。”
白子微有点心虚，他只是想阻止萧野黑化，保住命而已。
萧如歌的气质非常温和，还带着股浓浓的书卷气，很容易就能在她身边宁静下来。
她似乎很喜欢白子微，拉着他讲了很多事情，包括萧野的小时候。
“小野以前呀，其实是个很傻的小孩，那时候喜欢把东西藏起来。”萧如歌眉眼温柔弯起。
“他五岁那年，家里突然渐渐有了股臭味，越来越浓，最后我跟他爸爸翻遍了全家，从小野床底找出个小纸箱。”
白子微偷偷看了眼萧野，发现他正低头看书，并没阻止萧如歌的“爆料”。
白子微这才敢继续听。
要是因为知晓萧野的糗事，被他拉了黑名单，白子微可就冤枉死了。
萧如歌笑得温柔：“小野呀，把三个月前过生日时，我们给他弄来的一块小蛋糕给藏起来了。”
“不舍得吃，藏起来就以为能永远留住了，你说，是不是个傻乎乎的小孩？”
白子微一怔。
他心里莫名酸酸的，勉强朝萧如歌笑了笑：“很可爱啊。”
……确实挺傻的。
但也挺让人心疼的。
就算他是个孤儿，每年过生日，也能收到院长妈妈和志愿者们的生日蛋糕和礼物。
而萧野……白子微心里不是滋味。
“那天拿了你的本子，找不到了。”萧野像故意打断一样，突然开口：“我只能按照印象再写给你一本，可以吗？”
这个话题来得太突然，白子微差点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点点头。
这……难道萧野在害羞？
白子微眼角不由得带了几分笑意。
下次萧野过生日，也许可以告诉白妈妈，好好替他过一次？
*
白子微没呆多久，就被迫离开了。
萧如歌说，她身上带着将死之人的病气，不适合跟他这种朝气蓬勃的小孩呆太久。
能见一面，她就觉得足够了。
白子微心想他还真的死过一次呢，这算什么，然而萧如歌的态度温和又坚决，白子微知道她心脏很不好，最后只能无奈妥协。
萧野把他送回奶茶店后，才折回。
家里。
萧如歌坐在躺椅上，盖着薄薄的毛毯，微热夕阳温光洒在她身上。
她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
“今天他们又来了吗？”
萧野在客厅老旧的低矮木桌前坐下，低头认真誊写什么，笔都没停：“嗯。”
“唉……”萧如歌叹口气，话在嘴边打个转，还是咽下去了。
老旧但整洁的小屋子十分静谧，母子两人都习惯了平日的安静相伴，萧如歌渐渐有些困倦。
如此安稳的日子，已经很难得了。
比起在萧家被明里暗里排挤，或者勾心斗角，倒不如老死在这种清贫日子里。
在她即将睡着时，突然听到萧野低声开口：“我答应萧家了。”
萧如歌猛然睁开眼睛，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儿子。
“你不是……”萧如歌欲言又止。
关于萧家的事情，她从没主动说过，但萧野实在太聪明，这么多年的时间，根据蛛丝马迹慢慢查出来不成问题。
但萧野始终很抗拒萧家。
现在却……
她满目忧愁，却没张嘴问原因，萧野也没再说话。
一室沉默。
半晌后，他似乎抄完，拿起那本小小的随身本回了自己房间。
门被紧紧关上。
他单膝跪下，拉开桌底钉上的隐秘小抽屉，轻轻将那个小本子放了进去，跟里面其他小物件并在一起。
一只笔帽有裂痕的普通黑色中性笔。
一张整齐叠放的手帕。
还有旁边刚刚放进去的，那日从白子微手里拿过来的小本子。
都被慎重地摆在抽屉最深处，用纸板做了无盖的小盒子装着，珍宝一样被收藏。
萧野顿住，还是忍不住伸出手，翻开小本子。
粗糙的食指缓慢划过清秀整齐的字迹，略微的墨迹凹陷清晰认真。
静默蔓延。
他又想起，刚才白子微在母亲面前，露出的那些柔软温和的笑。
“……”
萧野抬起食指尖，有些恍然地敛眸盯着，最后极轻极轻地，闭眼亲吻了一下。
虔诚又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