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羊入虎口 家养二狗 2133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章

  方影许多年没有睡过如此舒服的觉了。

  从不和别人相伴而眠的他,允许了自己的临时丈夫钟形在他儿时的床上入睡。

  闻着钟形好闻的味道,贴着钟形年轻的身体,在钟形火热的怀抱中醒来。

  一夜安眠的滋味原来是如此黏腻又美好,为什么他刚刚才知道?

  方影趴在钟形身上,望着钟形燃着小火苗的眼神,暗自琢磨。

  钟形的视线锁定着方影,自上而下扫描,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方影像被按了暂停键。

  其实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活了二十来年,从来没有让自己陷入过如此尴尬的境地——跟个小朋友黏黏糊糊睡了一夜,早上醒了还缠着人家不放,像个变态痴汉怪蜀黍!

  更要命的是,方影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发现,钟形的某个部位,正精神抖擞地顶着自己。

  方影假意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僵局,别开了眼睛瞟向别处,两只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从钟形的胸膛前拿开,想要撑到两边让自己稍稍和钟形拉开距离。

  但方影的手刚一离开钟形胸前,就被钟形捉住了,钟形抓得很用力,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呼吸都变得急促。

  牵一发而动全身,方影和钟形较劲之际,身体的摩擦使钟形的某个部位急剧变化,似乎比刚才更精神了,钟形的呼吸也变得更粗重。

  方影仿佛也被刺激到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钟形那里的火热与雄壮,意识某种尚未完全清醒前,心底深处有某种兴奋在苏醒,一点一点在他的眼前点火。

  于是,二人诚实的晨起反应让他脱口而出,方影被钟形抓着手臂,望着钟形的眼,哑声道:“你硬/了。”

  钟形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又是一夜没怎么睡好,又是因为方影。

  身边那人的呼吸均匀又平稳,钟形的心跳却无法平静。

  半睡半醒一整晚,他心有不甘,凭什么方影撩拨随便,又进退自如。

  钟形盯着方影,眼里的火多了一丝愠怒,他也哑着嗓子,低沉回应:“方影,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

  钟形捏着方影的手臂,隐隐施力,将人一点一点拉近了自己,就在方影以为二人快要贴上了的时候,钟形的声音变得冷漠无比,他继续宣布着他的警告:“不、要、招、惹、我。”

  然后他一个用力,将方影从身上推开,像甩开一个会传染的病毒一般把方影推到了另一边,干脆利落地翻身下床,进了卫生间。

  钟形在卫生间冲了一个冷水澡,希冀将一晚上的胡思乱想和一早上的旖旎纷乱冲掉。

  而人生第一次被人在床上无情推开的方影,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和一肚子火气,四仰八叉平躺,盯着天花板呆滞了半天。

  太阳缓缓升起,透过门前两棵梧桐树的枝桠缝隙,照进了方家老宅的院子里。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肯停了。

  吃过早饭,方影和钟形告别了方老爷子就直接往学校赶去。

  二人一路无言,车里的气温一度降到冰点,方影握着方向盘在心里叹气,他和钟形,似乎是迎来了结婚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一次冷战。

  真可惜,钟形这具年轻的身体,钟形身上好闻的味道,他还没真正品尝过就被警告了。

  可他还是不明白,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博弈中,自己到底输在了什么地方?

  开到学校附近不远处,一直扭着头看窗外的钟形突然开口了。

  他不带一丝情绪地对方影说:“停一下,我在这附近下车。”

  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方影。

  方影内心更加无语,他无声地瞪了一眼钟形,踩下了刹车,靠边停下。

  方影一句“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还没问完,就又被钟形的话堵住了嘴。

  “今晚我回家住,不去你那里了。”

  钟形留下这句话,匆匆下了车,甩门而去。

  方影望着钟形快步离去的身影,疑惑不解。

  钟形这小子至于吗?他方影是把人强上了吗?

  怎么跟受了多大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朝被老流氓丈夫欺负了,就赶着回娘家哭诉似的?!

  所幸方影今天忙得无暇思考,他上了一整天的课,脑子里的五百个疑问暂时被隐藏了起来,和一早上的怨念一起,被今天的金色细边眼镜挡在了没有度数的镜片后面。

  钟形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又似乎比平时更冷了,眼睛里像看不见任何人的存在。

  晚上,方影自己驾车回了他的别墅。

  这栋大房子,似乎又回到了一个多月以前的宁静状态。

  这么多年,方影一个人过习惯了,突然有个钟形闯进来,话虽少得可怜,气场却过于强盛,让人无法忽视。

  一起吃饭的时候很少,相伴着上下学的机会几乎没有。二人各自保持距离,彼此维系着各自安全的私人空间。

  两个人的关系,比陌生的房东与租客之间还要生疏。

  方影从未和人说过,也无人可说。

  但他其实,有些习惯了生活中这位遥远的伙伴。

  他还是会在周五的晚上精致地收拾一番自己,披上华丽的外衣,混迹于声色场所,喝陌生人递来的一杯酒,和相貌姣好的人谈笑风生。

  他也还是会在周一的早晨打开衣柜,套上素净的衬衫,将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在柜子里选一枚或许金色或许银色、黑框或是无框的眼镜,回到学校,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地扮演好他为人师表的角色。

  一切都没有变,似乎又有什么不同了。

  二楼的某间客房晚上会亮起灯,那里会有一个比自己身型高大的年轻男孩子住着,也许在写报告,也许在看资料,但方影有时候会相信,也许那个男孩子像世界上大多数的大学男生一样,也会开着电脑打游戏。

  方影听不到那间客房的声音,但哪怕他在遥远的夜店里蹦迪,也知道那里有一个人,心安理得地住着。

  这个家里偶尔会开火,大概也只有过寥寥几次,有时候是方影,有时候是钟形。

  方影只会煮面,他不喜欢把面煮得软趴趴,那样会失了弹性,面像没有灵魂。他会在煮好的面上卧一枚流心蛋,那是他最拿手的料理,因为他也不喜欢完全熟透的干蛋黄,蛋黄像没有灵魂。

  方影一周只请阿姨来家里打扫和做饭两次,所以当他做的面被钟形吃得干净,连汤都一滴不剩地喝掉,留一句简单的谢谢,但在第二天会回做一桌子佳肴时,方影不想承认,心底深处却会生出一点安慰。

  但他不会放大那一点安慰的,他也不认为这点小情绪有什么可在意的。

  所以当今天这样的时刻出现了,那间客房没有灯亮起,没有人在房间里摆弄电脑,没有人吃他做的面和流心蛋,也不会有人吃了以后第二天回做一桌丰富的菜肴,当这样的时刻来临了,方影也觉得没什么。

  他也只是,躺在熟悉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罢了。

  没有好闻的味道催他入眠,没有温暖的身体给他倚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