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早上就没有吃多少东西,又做了剧烈运动。
他把衣服套好,有点大,是顾锦年的味道。
宋黎出了刚才休息的房间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在顾氏集团的总部。顾锦年在处于中间高度的楼层有一间很大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像很多霸总故事里写的那样拥有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刚刚睡觉的地方是顾锦年的休息室。
这里的装修设计都和顾锦年格格不入。
他应该是更鲜活的色彩。
宋黎想起来同学会的时候大家说顾锦年做了建筑设计师。
因为要管理公司所以不做了吗?宋黎没有问。
原来这一层只有顾锦年的办公室,其余的部分做了会客室和健身房,坐电梯可以直接到地下停车场。
还好,宋黎松了口气,不会遇到公司的人,毕竟顾氏这么大个集团,周末是有很多人加班的。
顾锦年开车带他走的路线很熟悉,宋黎看了会儿街景,才想起来这是他大学附近。
"要去学院路的小吃街吗?"宋黎问。
"嗯~,要去弥补没在一起的大学时光吗?"
是要弥补所有错过的没能在你身边的时光。
宋黎觉得肉麻死了,但心里却隐隐的期待。那边有好几家他上学时很喜欢的店,他已经很久没去过了。以前偶尔想到了,总会因为自己是一个人而不太好意思去,为了追忆什么跑那么远吃顿饭怪矫情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顾锦年为宋黎拉开车门,体贴的在他下车时为他护住头部。宋黎很不好意思,他不需要被这么照顾,但他很开心,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是一家汤包馆。
宋黎记起来,他以前下午泡图书馆久了来不及去食堂,就经常会来这家。这里的老板娘人很和蔼,对于当时不太敢跟陌生人说话的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他很幸运,因为这家的灌汤包也是一绝。或许也正因为做得好吃,这里和宋黎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店面新装修了,还包下了隔壁商铺。
宋黎不记得它隔壁以前是什么店了。
进到店里空气中的味道还没有变,他们挑了一个角落里不太显眼的位置。早就过了正午饭点,人不是很多。宋黎要了他想念了很久的虾仁灌汤包和海鲜蘑菇汤,然后像小朋友一样扒着桌沿满脸期待的看向后厨的位置。
顾锦年轻笑着摇摇头,伸手把他头上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再把他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
"怎么办呢,小栗子,我吃醋了。"
宋黎被他捧着脸挤成金鱼嘴:"唔唔唔……泥寨次什唔触呀。"
顾锦年被他的可爱击中了,一时忘了接下来想要调戏他的话。
"泥布要捏窝……会变丑的。"总算被放开,宋黎长舒了口气。
"小栗子怕变丑吗,小栗子你也学会臭美了吗?"顾锦年好笑地收回手,手指上还残存着宋黎脸颊柔滑的触感。他把手指缩回来轻吻了下,重生回来已有半月,还是那样不真实,他真怕这只是他午夜梦回再带着悲伤入眠而做的一个不切实际的美梦,等清晨醒来又要面对没有宋黎的世界。
宋黎似要回答他,但一抬头看到服务员托着他们点的餐过来,注意力完全被香气扑鼻的迟到了的午餐吸引过去了。
他咬了一大口被烫的吸气,但还是心满意足地笑了。
宋黎吃了一会儿,目光溜进顾锦年盘子里的锅贴。
"想吃吗?"顾锦年发现了他的目光。
"好吃吗?"
"很好吃哦,"顾锦年夹起一个锅贴,在他眼前晃了晃,煎到恰到好处的金黄色表皮看起来十分酥脆,"你亲我一下,我就勉为其难地喂你一个。"
宋黎对此表示十分不屑并以一个没什么攻击性的瞪视表达了自己对这种行为的深恶痛绝。
宋黎很快吃饱了,并且没有了觊觎顾锦年盘子里食物的心思。他为此感到骄傲,他是不会为锅贴折腰出卖自己的有骨气的人,耳边回响起入院第一次参加全员动员会时老院长在台上的慷慨陈词:"我们是甘愿奉献的有骨气的有底线的新时代研究工作者!"
宋黎不禁在心里想:院长,我做到了。
宋黎最后还是吃到了顾锦年的锅贴,他在顾锦年说自己吃不下了的时候也"勉为其难"的帮他吃掉了剩下的一个,得到了顾锦年主动的亲亲,他们得做珍惜粮食的好公民。
回到阔别许久的熟悉环境,宋黎总忍不住想要去学校逛逛。
他磕磕巴巴不好意思地提出来这个想法,顾锦年欣然陪他同往。
从南门进来就是一片大草坪,是宋黎毕业那年铺的,这里允许学生课余时间在上边活动或者野餐。隔了一条路是运动场,今天是周末没什么课,能看到三五成群在不同半场打篮球的学生们。
宋黎站在围栏外,看得有些出神。
"我好像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他说出来以后又觉得哪里不对,但自己也找不出有什么不对,便停住,看向顾锦年。
他想顾锦年以前一定经常打比赛,他隐约记得班里的女生们有段时间频繁提到过顾锦年打球超帅。
"想玩吗?"顾锦年问他。顾锦年知道他大概是忘了他自己也打过比赛的事,没有刻意提醒他,只问他要不要尝试。
宋黎摇摇头,他只是感慨一下罢了。他也不觉得没有参加的一些活动和没有体验过的一些经历会让他感到遗憾。
宋黎还想去图书馆看看的,那里是陪伴了他大半个大学时光的地方。
可不知怎么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他有点走不动了,刚才的兴致也都不见了。
"我想要回去了。"他说。
宋黎觉得自己太任性了,明明是个成年人了,还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总叫顾锦年迁就他。
而顾锦年总是迁就他。
但他还是厚脸皮地享受着顾锦年的迁就,在听见顾锦年说"好"的时候,立刻如释重负。
回去的路上,顾锦年再三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宋黎都岔开话题。
他现在像一个得知自己有什么不治之症后拒绝恋人的关心企图狠狠伤害对方然后自己跑路孤独等死自以为是地觉得这种做法十分高尚的渣男,宋黎觉得这样很渣。
他在聊天之余划着通讯录,找到了很久不联系的主治医生的电话号码。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因为故地重游受到了影响。
宋黎并不是完全没有记忆,他只是选择性的忘掉了一些东西。这对他的生活影响不大,亲人们、熟悉的人们还是被他牢牢的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