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1 / 1)

西汉养崽日常 白孤生 8884 汉字|45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刘秀回来的时候, 身上染着一身肃杀的气息,虽然不曾见血,但也足以看得出来方才的气氛是多么剑拔弩张。

  对于自家人, 刘秀自然不可能像对待臣下那么冷漠无情。

  然刘縯等人的想法,他不可能接受。

  如今蔡绪宁身上还残留着这般神奇的异样,倘若当真让他下葬, 那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不过此事他瞒得紧。

  也杀得过狠。

  只有宫内的人才隐约察觉到这异样。

  宫外的人,包括刘縯等人, 也只以为是刘秀发疯拦着不让蔡绪宁安葬罢。

  刘伯姬早就离开了京城。

  尽管李音身上的异样已经消失了, 可是蔡绪宁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却是他们有目共睹的,那些神神叨叨无法用语言所表述的事实摆在他们的面前, 尽管是再不相信的人也无法质疑。

  哪怕是那天表现得再激烈的刘縯都无法说些什么。

  刘伯姬自然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睁睁死在帝王的刀下。

  可刘秀的盛怒却是无法阻遏。

  在勉强的理智之下, 他容许了刘伯姬带走李音,但是换而代之的是所有人都知道, 有生之年, 李音, 已经不可能有什么成就。

  刘秀不会容忍他出现在眼前,哪怕那是他妹妹的儿子。或者更应该说,因为李音是刘伯姬的儿子,所以他才能勉强留下这条命。

  …

  刘秀进门,人还未走到床榻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大殿之内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刘秀敏锐地抬头扫向床榻的位置,却发现本来应该平躺在床上的人已然消失不见。那一瞬间心头闪过什么念头已然无法追溯, 然随之而来的是无法遏制的暴虐与戾气。

  帝王轻轻地笑了一声。

  却不如不笑。

  “来人。”

  一直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宫侍首领应诺。

  刘秀冰凉地说道:“把今日负责守卫这座宫殿的所有侍卫全部斩杀。”

  他的语气很轻。

  就像是在嘱咐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宫侍首领显然也看到了空荡荡的床榻, 眼里忍不住流露出惊骇的神色。近来维持着陛下那岌岌可危神经的,不过就是那位仍然留存着不腐的身体。

  清理过一遍的宫廷中,旁人, 可他这些伺候这座宫殿的人以及跟在陛下身边的侍从,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他是在那场大清洗之后才被提拔上来的。

  尽管他并不知道旁人究竟是什么心思,可他心中却是万分感谢这种奇异之事的出现。如若不是有这么一丝丝有可能存在的奇迹,使得陛下仍然保存着最后一分克制,只会比现在更为疯狂。

  可是这人,怎么能够消失呢?

  当日太医分明诊断过,先生已经毫无半点生息。

  这人总不能是自己走起来的吧!

  就在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在这寂静的寝宫之中,他们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是谁?!

  宫侍微弯的腰身紧绷起来,视线扫向四周。

  “阿秀,这般随着自己的性子杀人可不是一桩好事,当初又是哪个同我说要克制的?”

  伴随着那声叹息,是有脚步轻轻挪动的声音。

  有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似乎是太久没有看到亮眼的东西,故而藏身在阴暗的角落。

  然他迈出的步伐异常轻快。

  直到他走到刘秀的面前,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蔡绪宁偏头。

  轻笑道:“阿秀认不出我来了?”

  他又叹。

  “我这一觉也不知睡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刘秀拦腰抱了起来。宫侍机灵,忙欠身要退下。尽管蔡绪宁现在的姿势很是尴尬,他仍然挣扎着说道:“不许你为此杀了他们。”

  刘秀硬邦邦抛下一句话:“不杀就不杀。”

  宫侍首领已经避让到了门外,带着数人把殿门给合上。

  心中骇然于先生当真复苏的同时,眼里扫过门外候着的那些安静无话的侍卫,心里很是为他们感叹了一声。

  好在先生仁慈,不然现在这批人,怕是要血溅当场。

  若是蔡绪宁得知他的想法,怕是要忍不住咆哮。

  这因果怕是颠倒了吧?

  如果不是他的苏醒,这些侍从也不必差点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蔡绪宁虽然清楚这样的因果,可他现在也自身难保了。

  刘秀显然是愤怒之极。

  能够让他残留着最后一丝希望,自然不仅仅只是因为蔡绪宁那不腐的身体。更还有他那分明没有任何气息,却在缓慢愈合的左手。

  那道伤势极深,极长。

  差点把他的手掌都给斩断,他下手之狠,哪怕是刘秀也万万没有想到。

  在这整整的三个月里,这道伤疤一直在不断愈合,直到现在只留下一个深深的烙印。

  “不,你他妈,我刚醒……”

  刘秀的喘息就在耳边,他用力咬了一口蔡绪宁的肩膀,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的动作越发疯狂。

  “不?”

  刘秀低低笑起来。

  “那你不若告诉我,你所兑换的所谓永结同心又有什么作用?你可知我亲眼看着你倒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心中又是作何感想?”

  不起作用的废物!

  他温柔地轻轻地靠在蔡绪宁的耳边说道。

  “我恨不得亲口咬下你身上的每一块肉,把你的心口用铁钉钉死,把你的四肢用绳索束缚起来,骨架漂漂亮亮摆在床榻上——”

  刘秀的动作越狠,说话就越轻。

  “你说好不好啊,阿绪?”

  疯了。

  在癫狂的纠缠中,刚刚醒来的人仿佛娇柔的花,才堪堪拼了命地重新凝聚在一处,又被彻底揉碎成汁水淌在刘秀的身下。

  这一日,帝王闭门。

  眼无国事。

  …

  蔡绪宁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没羞没臊疯狂了好几日。

  刘秀就跟疯了一样想要确认他还活着这个事实,哪怕半夜他醒来也会发觉刘秀压根就没有睡着。蔡绪宁又恼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再过了几日之后,刘秀这样过激的反应才渐渐褪.去。

  可刘秀却养成了另外一个习惯。

  倘若他的手不放在蔡绪宁的心口上,他便睡不着。

  蔡绪宁在此之前,留不留宿从来都是一件不确定的事情。毕竟太过刺激朝臣的神经,也不是一件好事。可现在他却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而他直到数日后才知道他这所谓的一觉,其实昏迷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又或者压根这算不上昏迷。

  刘秀问他到底是如何复苏的,蔡绪宁心中也没有准确的答案,在他醒来之后他就发现他已经看不到眼前的直播间,也再不能够与系统沟通了,仿佛这两件东西从来都不曾出现。

  那一笔积攒下来的庞大生存点也随着系统的消失而消失了。

  但他心中其实有那么几分答案。

  蔡绪宁在醒来之后,对于他昏迷时候所经历过的事情有些记不清楚,仿佛那段记忆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渐渐抹去,但他仍然记得那一股包裹着他的绿色暖流。

  正是有着那股暖流,才能让他在无数的冲击之中仍然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最终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而那一股暖流,蔡绪宁推测,或许与他攒下来的生存点有关系。

  也正是因此才让他最终能够拼凑起所有的记忆。

  蔡绪宁对于天道来说,或许不过是维持着正常秩序的一颗重要棋子。

  可天道到底并非无情,终究还是给他留下了最后的一线生机。

  那贯穿始终潜藏在暗处的生存点便是其中之一。

  蔡绪宁当年推测这生存点的用处只是为了刘秀,万万没有想到,最终应当……在了他的身上。

  得了蔡绪宁推测的答案,刘秀并无感激的神色。

  他只是淡淡说道:“倘若你当真死去,以为我可能顺着它的意思。让一切都归于原路?”纵然是洪水滔天,他若不痛快,自然要让整个天下都陪他一起不痛快。

  蔡绪宁有些无可奈何。

  刘秀到底还是有着些枉顾人命的漠然,尽管寻常的时候并不会表露出来,可一旦出事却流露无遗。

  想到此处,蔡绪宁顺口问道:“当日出了那样的事情,在场看到的人应当也不少,尽管这三个月的异样还可以隐瞒过去,可是当时却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些人,阿秀是怎么处置的?”

  刘秀淡淡说道:“李音被小妹带回去了。其余的,除了自家人,余下的全部被我调去修建皇陵。”

  修建皇陵,那都是苦差事。

  可好歹是留了一命。

  蔡绪宁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泡茶。

  自从他重新醒来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刘秀还把他看得紧,压根不让他踏出寝宫半步,除了偶尔去庭院晒晒太阳,蔡绪宁竟然还真的不曾外出走动过。

  他垂眸,在这整一月的时间里,无所事事的他倒是开始磨炼出一手茶艺。

  刘秀安静地看着蔡绪宁动作。

  他想。

  阿绪易心软。

  还是不要告诉他那些人造完皇陵后需陪葬的下场罢。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不出意外下一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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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完结章

  这前朝宫中, 也重新清理得差不多了。

  也不会有什么污言秽语传入蔡绪宁的耳中。

  “已经整整一月,阿绪不生气我一直把你关着?”

  蔡绪宁闻言笑起来。

  他横瞥一眼刘秀:“你倒也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不大得体?”

  刘秀只是轻笑。

  “别的不说,为何现在还是不让我与弘儿见面?”

  蔡绪宁敛眉, 收住笑意说道。

  他把茶杯推到刘秀的面前。

  “你莫不是在迁怒于他?”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在历史碎片中所见到的刘秀,对于那个唯一子嗣的冷漠态度。

  “我倒也没这般小的气量。”刘秀道,“是他自己不敢来见你。”

  蔡绪宁挑眉。

  “他很敏锐, 最开始与我说李音不对劲的人便是他。小小年纪,也主动提出了要做诱饵, 想要引出李音的目的。”刘秀平静道。

  也是因此, 他认为是自己害了蔡绪宁,故而内疚至今不敢来见。

  过于早慧, 也是一种麻烦。

  “……怪不得那日会是这样的发展, 不过那些侍卫是你安排的吧。”

  蔡绪宁道。

  以弘儿那样的性格,暂时怕是想不出构陷李音是刺客的主意。

  嗯哼。刘秀轻轻应了一声, 道他本来就打算动手。

  不管李音是谁的儿子, 不管他究竟是还是不是, 刘秀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如果不是蔡绪宁比他更快赶到,那在他的示意下,那些侍从会在他们到来之前让李音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能放过李音,是因为李音无辜。可在那刻,若是杀了李音能让蔡绪宁恢复,刘秀不可能手软。

  蔡绪宁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是冬日了。

  他的体温却不会想从前那样畏寒怕冷,仿佛这种体质已经消失。逐年温养出来的存在被彻底拔除后, 蔡绪宁还有些不大习惯。

  “弘儿现在在何处?”

  蔡绪宁问道。

  “该是在读书。”

  “那你便同我一起去看看他罢。”蔡绪宁道, 他的声音里藏着无奈的笑意。他并非不知道刘秀应当是在清理什么,但与此同时他也是真的想把蔡绪宁紧紧抓在手中。

  若非如此他是不会这么紧紧盯着他的。

  蔡绪宁也知道此番种种,到底是令人后怕。

  就算是刘秀也不可能这么快摆脱其中的刺激。

  “也好。”

  刘秀与蔡绪宁一起出现在外书房外的时候, 最先发觉的人应当是站在前头的太傅。

  尽管朝廷中已经有所耳闻,知道蔡绪宁已经从整整数月的昏迷中清醒过来,但是当太傅亲眼看到他与陛下站在窗外的时候,心中还是泛起了莫名的困惑。

  蔡绪宁的昏迷是无缘无故的。

  又或者说他所昏迷的原因是无法对外公布的。

  那一日,整个洛阳城都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响,而就在那之后,蔡绪宁昏迷,侯爷李通与公主刘伯姬连夜出城离开洛阳,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让人心中不免疑虑。

  这几桩事情都碰巧在同一日,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不成?

  而就在那之后,陛下整日整日发疯,几位王爷本该离去,却不知为何逗留洛阳。

  宫中遮遮掩掩,历经数次变动。

  皇宫之中也有着些许眼线,原本这些都是心知肚明两相默认的事情。而就在这一次陛下连着两次清洗,已经让整座皇宫换了一批新面孔。

  皇子刘庄的态度更是奇怪。

  他天资聪慧,是几位太傅有史以来教过最聪明的学生,不管是读书写字还是吸纳学识都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实乃根骨绝佳的好苗子。

  原本他上课从来都是专心致志,从不分神。

  自从蔡绪宁昏迷之后,他上课虽然也还算投入,可不知为何总给几位太傅心神不宁的感觉。

  虽然这也能够说是在担心蔡绪宁,听说皇子却从来都没有去探望过。

  奇怪。

  当真是奇怪。

  在发觉太傅已经看到他们的时候,刘秀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

  书房之内并不只有一个学生,除开皇子之外,其他一些身份贵重的重臣诸侯,倒是把子嗣送来一起读书。

  刘晓陪着蔡绪宁在窗外站了一段时间,直到他们下课。

  弘儿已经发觉了不对。

  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在发觉太傅中是不经意往窗外看去的时候,他仿佛就猜到了什么。

  刘秀是不会来看他的。

  他很少做这种没有太大意义的事情,尽管似乎是能够体现对待皇子的亲密,可他们父子之间从来都不需要这些东西。

  但是蔡绪宁会。

  这些在他们父子看来没有意义的事情,却往往是弘儿最开心的时候。

  他收拾笔墨纸砚的动作慢了下来。

  像是有些近乡情怯,又像是不敢回头去看。

  能进来读书的学生自然都是人精,在发觉陛下出现的时候,他们便都加快了速度麻溜从书房里离开,就连太傅也是如此。

  蔡绪宁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轻笑道:“弘儿还是不想看看我吗?”

  他伸手去摸弘儿的小脑袋。

  弘儿的岁数小,本来不该这般早来读书。可刘秀待他严苛,认为他既然有这个能力,就当提早上学,便把小小年纪的他也丢来学。

  在众多学子之中,就属他最像个小萝卜头。

  小萝卜的脑袋一点一点,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阿耶。”

  他软软地、小小声地叫着。

  蔡绪宁弯下腰,把小萝卜头给抱起来。

  “弘儿真狠心,我醒了一月都不来看我。”

  弘儿靠在蔡绪宁的肩膀上,很快传来湿热的感觉。弘儿一抽一抽地问道:“阿耶不生弘儿的气吗?弘儿做错了事,阿耶才会一直不醒……”

  蔡绪宁的大手拍着小孩单薄的背脊,轻声哄着难得宣泄情绪的弘儿。

  一大一小在屋内慢慢踱步,自顾自说话的时候,倒是忽略了袖手站在门口的刘秀。

  刘秀定定看着这一幕。

  看了许久。

  …

  建武十三年春,蔡绪宁重新活跃在官场上。

  而他甫一露面,就被从前的诸多好友给轮番问候,这其中最甚的自然是耿弇与何光。

  何光这人老实不怎么会说话,发觉蔡绪宁平平安安后,也还好说。

  耿弇的猜测可要比何光劲爆得多。

  “你莫不是被陛下卸磨杀驴了吧?”

  当他在蔡绪宁府上坐下,吐出这句话的时候,蔡绪宁那口吞进去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你这话要是被刘秀给知道,怕不是明日就得把你折腾死。”

  话虽如此,待会也指不定真的知道了。

  蔡绪宁虽然失去了系统,并不能如之前那般清楚他身边到底跟着多少人,但是他身体似乎还是与从前一样敏锐,甚至比从前更甚之。

  他也懒得去想到底跟着多少了。

  “陛下敢这么做就怨不得别人心中有种种猜测,你究竟为何突然昏迷了几个月,是真的昏迷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别是真的被囚禁起来了吧?”耿弇吞了口茶,絮絮叨叨说起来。

  他如今已为人父,但是在蔡绪宁面前说话仍然带着些许少年气性。

  “你还是多吃点东西,别再说话了。”蔡绪宁翻了个白眼。

  然后道:“我确实是身体有些不适,在宫中静养了一段时日。”既然刘秀已经把前后都打点好了,蔡绪宁自然是顺着他的说辞来说话。

  尽管他这话说起来还是有些漏洞,但是现在蔡绪宁已经重回官场,而且也身兼数职,此番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刘秀像要把他雪藏的迹象。

  耿弇半信半疑地点头。

  蔡绪宁笑着说道:“再过些时日.你也要离京了,到时候可莫要忘了践行酒。”

  从前种种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仿佛过眼烟云,一眨眼就在白马过隙中成为过往。

  时间可过得真快。耿弇感慨地说。

  蔡绪宁笑。

  确实如是。

  建武十四年,帝立刘庄为太子。

  同年,刘秀宣布永不立后纳妃。

  朝臣哗然。

  刘秀却悠哉悠哉带着蔡绪宁与弘儿一家三口离京了俩月,顺带引出了几位有不臣之心的官员,很是立了一波典型。

  待到开春回来的时候,刘秀似乎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

  温和,开明,强大。

  从前的疯狂消失在了宽和的面容下,在刘秀的手中,曾经千疮百孔的天下逐渐恢复了生机。

  蔡绪宁对此自然是高兴的。

  他既留在了这个时代,自然也是希望看到欣欣向荣的一面。

  又一年冬。

  在他们共同的生辰日到的时候,蔡绪宁准备了一枚戒指。

  这与之前有效用的那些自然是不同。

  在宴席后,蔡绪宁将其转交给了刘秀。

  并小声阐述了这东西在后世是什么意味。

  然后次日他没起得来床。

  气得锤床。

  蔡绪宁本只是想送个心意,权当是这么些年下来,两人感情的象征。

  可刘秀将那枚戒指戴上了。

  那不是什么华丽的装饰,只不过是极其朴素的圆环。

  可因为是蔡绪宁亲手锻造出来的,在刘秀的眼中就有百般的不同。

  这圆环跟随了刘秀一世。

  也直到他们逝世。

  …

  三十年后,新帝刘庄在皇陵送别的时候,看着逐渐被封起来的墓道,心中一闪而过他两位阿耶的模样。

  刘秀此生南征北战,为帝纵横,御下有道,手腕颇为了得。余生在世人的眼中,或许只有一个污点,那便是对蔡绪宁一人的偏执。

  那爱意疯狂过头,偏执得令人生畏。

  刘庄,弘儿。

  他站在塞石外,伸手摸了摸光滑的石面,自言自语地说道。

  “如阿耶所愿,这塞石放下,从此凡尘世俗,无人再能干扰。”

  重若千斤的墓道塞石,隔绝了生与死的界限。

  却也确实如刘秀所愿。

  从生到死,都死死牵扯在一处。

  (完)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害,完结了!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咪啾每一个读者朋友们。

  应该会有番外在今天放出,等番外也更完就彻底完结了!

  *

  下一篇开新应该是佛修那篇……(?

  估计过几天开吧(大概,大概,一个懒癌拖延症晚期

176、番外二

  建武十三年。

  蔡绪宁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 刘秀好像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刘秀只有感觉到他的心跳声的时候,仿佛才能够安稳入睡。

  起初他们两人都没有在意这个问题。

  蔡绪宁有时候忙昏头的时候也会直接在宫外的府上睡着,等到明日入宫朝见陛下的时候, 往往就能够看到一个双眼无神的刘秀。

  阿秀同学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儿。

  蔡绪宁会发现,还是因为一个偶然事件。

  刘秀睡着了。

  在半下午的时分,原本他们应当是在商量最近边关的布防问题,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大殿之内就只剩下蔡绪宁自己的声音了。

  蔡绪宁微愣,抬头看了一眼, 却发现刘秀单手撑着下颚, 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

  轻轻的呼吸声,让蔡绪宁知道他只是睡着了。

  刘秀很少会有这样的举动。

  蔡绪宁认真端详着刘秀睡颜, 他很少能够看到刘秀睡着的时候。

  不, 不对。

  应当说自从他重新醒来之后,他基本没有看到过刘秀在他眼前睡着的模样。

  刘秀有睡着过吗?

  蔡绪宁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他留意到刘秀眼皮底下淡淡的青痕, 那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刘秀睡了一个好觉。

  在这个午后。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他发现自己披着衣裳靠坐在坐具上, 桌案上原本堆积如山的文书卷轴, 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批改完成了堆在一旁。刘秀坐起身来,拿起一份看了一眼。

  然后看着上面的字迹轻笑。

  “在傻笑什么?”

  蔡绪宁跨步走了进来。

  他刚刚出门去请厨房做了一些暖胃的食物粥点,以免刘秀醒来之后肚内空空。

  期间弘儿来过一次了。

  蔡绪宁抱着他站在外面对诗文。

  弘儿认为自己是大孩子了,不应当被抱来抱去。

  但是当他被蔡绪宁执意抱起来的时候,他又悄悄地把羞羞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两条小胳膊就抱住了蔡绪宁的脖子,笑眯眯开始背诵起来。

  玩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回去读书。

  跟着蔡绪宁一起进来的,就是已经备好的粥点。

  刘秀有些懵逼地被塞了一碗粥。

  吃了几口, 看着坐在他身旁的蔡绪宁说道:“阿绪想说什么?”

  这也是另外的一个变化。

  什么时候, 刘秀对蔡绪宁的情绪变化感知远比从前还要来得敏锐?

  蔡绪宁并没有感觉到被刺探的厌恶,反而只剩下无奈。

  这不是好事。

  阿秀把过多的情感偏执都落在他的身上。

  现在没有系统,没有直播间, 没有生存点,没有那些神奇古怪的能力,没有办法再兑换出那些奇奇怪怪的物品,他与世间千万人一般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而人类总有可能面临千百万种奇怪的意外。

  倘若他们此生平安无忧,那自然是最好,可以刘秀这般的态度,蔡绪宁却怕自己不好。

  “你有几日没有睡着了?”

  刘秀挑眉。

  嘴里温热的粥滑落喉咙,他的嘴角还余着点汤汁。

  蔡绪宁附身,啾了一口舔走了。

  刘秀笑起来。

  “三天。”

  他坦然说道。

  三天。

  蔡绪宁心中快速计算了一下。

  那不就是他离开的时日?

  蔡绪宁的脸色微变,显然是生气了。

  但是这怒意并不是朝着刘秀,反而是在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居然没有发现得更早。

  刘秀却是笑。

  “不比年轻的时候,早前那会行军打仗,夜行军就算是三天三夜不睡觉,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这般,眨眼就被阿绪给发现了端倪。”

  蔡绪宁在桌面底下不轻不重的踹了刘秀一脚。

  “好端端的怎么不睡觉,是因为睡不着?”蔡绪宁道,“为什么睡不着?”

  尚且没有联想到那方面去。

  刘秀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他径直看着蔡绪宁。

  “没有感觉到你活着的气息,就有些睡不着。”

  活着?

  蔡绪宁蹙眉。

  他抓着刘秀的手掌抵在自己心口,颇为无奈地说道:“你要如何感知?我的心跳?”然后他握着手掌继续往上,贴在气管旁。

  “还是这脉搏的跳动?”手掌下,就是蔡绪宁的喉咙要害。

  一下又一下的跳动清晰得紧。

  刘秀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稍稍松懈下来,长臂一卷把蔡绪宁拉到怀里抱住,头颅埋在蔡绪宁的肩膀上,闷声说道:“想阿绪。”

  这难得幼稚的模样,让蔡绪宁在沉重之余也忍不住笑出声。

  他伸手揉了揉刘秀的脑袋,打趣着说道:“你怎么与弘儿一个脾性?”

  “阿绪说反了,当是弘儿肖我才是。”

  刘秀一本正经地反驳。

  然后两人就都安静下来。

  “那我以后都回家睡。”

  沉默了片刻后,蔡绪宁轻轻说道。

  家。

  这个冰冷的宫城,在蔡绪宁的话里说出来,就好像变作了什么温馨的存在。就仿佛当真是一个家了一般,而不是某种权威的象征。

  刘秀闷闷笑起来。

  阿绪。

  他的好阿绪。

  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家养出这样的性格,总是能把冰霜化为暖雾。

  这么多年了……刘秀抱着蔡绪宁的力道在收紧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

  刘秀曾经有过无数次涌现出要把蔡绪宁彻底禁锢的想法,可一次次却都没有付诸行动。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心软。

  后来发现是因为蔡绪宁心软。

  对于他,蔡绪宁总是拥有绝对的宽容与忍让。

  就是这种几乎没有底线的包容,让猛兽的獠牙也忍不住收起,安逸睡在平静的领地中,仿佛清楚他既然圈定了这部分的范围……

  蔡绪宁就不会走出去。

  刘秀轻轻咬了一口蔡绪宁的耳朵。

  “你说的,会回家睡觉。”

  蔡绪宁笑眯眯地说道:“你还怕我糊弄你不成?”

  他向来说到做到。

  连着数月的时间,蔡绪宁再晚都会赶回皇宫,去皇子的宫殿看眼弘儿,然后再回到寝宫。身为勤政的好皇帝,那个时候刘秀自然是没有休息的。

  兴致一来,他们还能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倒也养成了习惯。

  直到夏日,下朝的时候,走在蔡绪宁身后与他关系较好的大臣正在抱怨最近蚊虫叮咬,即使是蔡绪宁这般人物也走脱不得云云。

  蔡绪宁直到他们离开还在琢磨着他什么时候被蚊子咬了都不知道?

  他最近感觉自己睡得神清气爽,压根没有这个问题。

  等到他踱着步去打卡上班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大臣老眼昏花,怕是把他脖子上的吻痕当做了蚊虫叮咬的痕迹。

  心里顿时藏着无数的脏话。

  刘秀这几日做的是有些过分。

  但是平时他压根不会在衣物外的皮肤留下痕迹。

  蔡绪宁拧着眉在屋内踱步,找了个镜子,使劲儿试图看到他脖子上究竟有什么印痕。奈何这个时候的镜子压根不给力,别说能够清晰地倒映出痕迹了,看着镜面还有一点点朦胧不清。

  可恶!

  蔡绪宁自言自语地说道:“戒色。”

  戒色!

  大夏天的贴贴个什么劲儿?

  热过头了喂!

  然后刘秀突然就发现他从一匹吃肉的狼变成了吃素的兔子。

  刘秀:?

  当然在于蔡绪宁,还有另外的问题。

  咳。

  他觉得最近做得有些多了。

  直到前几日,在膳食中察觉到了一些大补的东西,对上了宫侍首领亮晶晶的眼神,那一刻蔡绪宁当真觉得达到了人生的升华顶端。

  这世上不会再有比这两桩事情更尴尬的事情了。

  刘秀万没想到他其实是被迁怒的。

  数日逮不到蔡绪宁,他借口有事,总是到很晚才回来,到那时辰顶多就是亲昵一会,要做什么却是来不及了。

  忍了整半月,冷静的阿秀同学忍不下去了。

  他已然得知了蔡绪宁迁怒的缘由,专程在蔡绪宁的去路上逮人。

  蔡绪宁一出办公的房屋,迎头正对上袖手站着的男人。

  他登时语塞。

  尽管他与刘秀的关系早就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可这种来接人下班的举措却还是过于出格,蔡绪宁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背上已经被无数的视线给扎穿了。

  蔡绪宁好想把这些视线箭全都转赠给刘秀。

  草!

  他面上淡定地走向刘秀,在靠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来做甚?是今天.朝务少了还是没人给你找麻烦了?”

  走得近些的大臣惊骇地看着蔡绪宁,像是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刘秀温温柔柔地说道:“来接阿绪。”

  感受到那一瞬间比之刚才还要严峻上十倍的视线扎穿,蔡绪宁感觉现在自己就像是戏台上的老将军,背上插满了旗,那叫一个苍凉。

  他拽着阿秀同学快步离开。

  身后安安静静跟着一队侍从,悄无声息。

  “你……”

  蔡绪宁这口气还没喘出来,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刘秀大笑着说道:“我可是特地来逮阿绪的。”

  蔡绪宁:“……”

  他思索了几秒钟刘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想跑。

  没跑成。

  他幽幽看着他手腕上黏着的那只手。

  “你对那档子事就那么上心吗?”蔡绪宁默默吐魂。

  刘秀挑眉:“原是不。可是阿绪,你可知你逃了之后,宮尚那家伙上了半个月大补的东西。”

  宫尚就是宫侍首领的名字。

  蔡绪宁:?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刘秀慢条斯理地说道:“清晨起来的时候,鼻中有些出血。太医来看,说是阳火过胜,补过头了。宫尚那头,我已经处置过了。而阿绪……”

  他笑眯眯看着蔡绪宁。

  “可不就是轮到你了?”

  蔡绪宁:!!

  危。

  想爬。

  (完)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没头没脑的小番外。

  天.朝为什么是屏蔽词???(懵逼)

  *

  收尾我重新看了下,其实有想过要不要详写,但是……那又是十万字打不住了。不过确实一开始就是打算在系统消失后就结束的,在这里也刚好。

  然后刚刚才留意到营养液的问题,我的天,大家给我灌了好多营养液,真的是感谢了哈哈哈哈哈我第一次看到我的营养液比我的收藏多了那么老多,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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