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莫名觉得安心,心湖滑过一丝涟漪。
“好,有劳。”霍钺笑道。
他派车送顾轻舟回家。
等顾轻舟走后,霍钺拿着药方,让人去抓药、煎药。
独坐床前,六月和煦的夜风,似温柔的纱幔,轻轻撩拨着他额前的碎发,霍钺心思起伏。
正巧他最亲信的管事锡九进了屋子。
“拿面镜子给我。”霍钺突然道。
锡九不解,仍是去找了一面西洋镜,递给了霍钺。
灯火葳蕤,镜中的男人面容俊朗,宽额高鼻,明眸薄唇,下颌曲线坚毅,男子的威严和俊美融合得很好。
霍钺是个很英俊的男子,他的英俊又带着刚毅。
锡九不知主子今天是怎么了,站在旁边问:“老爷,您感觉如何?”
他问霍钺的病情。
“感觉?”霍钺摸了下自己的脸,喟然道,“我好像太老了。”
锡九愕然。
二十九岁的青帮龙头,是空前绝后的年轻,他霍钺的功绩,只怕是无人能超越。
就他这样的,还觉得自己老?
“怎么会老呢?”锡九不解道,“老爷最是年轻有为。”
霍钺放下了西洋镜,眸光幽静,半晌才道:“还是太老了,一树梨花压海棠,白糟蹋人家,算了!”
锡九没读书过,完全不懂霍钺在说什么。
霍钺也没指望他懂。
有些事情,没必要懂,懂了反而是累赘。
顾轻舟是霍钺的恩人,她救了霍钺的命,这就足够了。
霍公馆有一处池塘,凉亭架在其中,落日斜映,波影旖旎。满池塘绿萍游荡,似批了件锦缎,水波越发翠碧清湛。
岸边的海棠树,花开茂盛,层层叠叠的花瓣凛冽。
霍钺的姨太太梅英坐在凉亭里,看着远处大门口,顾轻舟的车子离开。
她故意在这里等,不敢去霍钺的房间。
梅英极力阻止顾轻舟给霍钺治病,这会儿去看望霍钺,就是自讨没趣。
“她居然真的治好了老爷的病!”梅英手里拿着一方帕子,紧紧攥了起来。
她有点担心。
梅英的心思,常不在正事上。她现在担心的,也跟霍钺的病无关,而是另一件事。
梅英跟了霍钺四年,霍钺却从来没上过她的床。
霍钺这个人,找女人很讲究,他非要对方能让他心悦的,他才会睡。
所以这些年,霍钺很多时间都是单身独居,他宁缺毋滥。
他不喜欢梅英,哪怕是抬她做了姨太太,霍钺锦衣玉食供养她,却不沾她的身。
梅英很恨他这点。
霍钺从前有几个女人,都是时髦派的,烫卷发、穿洋裙。
可半年前,他突然找了个清汤挂面的女孩子。那女孩子和顾轻舟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头长发。
不过,前不久霍钺带着她出去吃饭,遇到了枪杀,那女孩子被一枪打爆了头,惨死在饭店。
现在,顾轻舟治好了霍钺,又跟霍钺最近的品位相似,霍钺身边又是恰好无人,梅英真担心霍钺会看中她,把她也娶进门。
“我那个死鬼阿爸不过给了老爷几个烧饼,老爷就愿意娶我做姨太太;那小贱人治好了老爷的顽疾,救了老爷的命,老爷会不会娶她做太太?”梅英痛苦猜测。
霍钺虽然杀人如麻,可他重情义。
梅英现在是霍公馆唯一的女主人,她可不想霍钺娶太太,来个女人打压她。
“我还以为,那小贱人肯定要治死老爷,哪怕知道,她居然真的有医术!”梅英想到这里,仍是非常吃惊。
第100章 一根大黄鱼
梅英一直想顾轻舟的医术。
她实在太吃惊了。
一个小女孩子,医术远胜过很多的名医,真叫人惊叹。
“这世上的能人异士太多了,有时候真叫人大跌眼镜!”梅英轻叹。
她很担心霍钺看上了顾轻舟,娶顾轻舟做太太,到时候顾轻舟压她一头;同时,她也很不否认顾轻舟的厉害。
梅英第一次见过这么神的神医!
“不行,不能叫她迷惑了老爷!”梅英心里乱转。
她要维护自己在霍公馆唯一女主人的地位,决不能让顾轻舟靠近霍钺。
惊叹顾轻舟医术厉害的,不止姨太太梅英,还要霍钺的亲信锡九。
“老爷,顾小姐这医术,简直是惊艳绝伦!您说那些传闻中的远古神医,是否就如顾小姐这般?”锡九道。
医书上的远古神医,都是医百病、生白骨,起死回生。锡九常觉得夸张,是传闻,直到他看到了顾轻舟的医术!
锡九是亲眼看着霍钺发病的。
霍钺犯热症半年来,也是锡九亲眼所见。
所有的医生都认定是热症,锡九不怀疑,霍钺也不怀疑,但顾轻舟说是寒症时,锡九是吓一跳的。
顾轻舟的话,太过于惊世骇俗,若不是霍钺心志坚定,对她深信不疑,只怕这会儿霍钺也难得痊愈。
“她是很厉害。”霍钺提到那个女孩子,心中总闪过几分异样。
这异样也不是今天才有,而是正月在跑马场那天就落下了。
那天,她抬眸看着霍钺,眸光安静,眼波澄澈得泛出浅蓝色,似高远无云的碧穹,广袤而纯净。
霍钺很小的时候,他父亲抽鸦片、烂赌、养姨太太,母亲是个中产家庭的女人,念过几天书,颇为叛逆,就和他父亲离婚了,带着霍钺离开了霍家。
他们母子很穷,母亲靠卖字养活霍钺,旁人看他都是带着鄙夷或者同情;而后他慢慢发迹,他见识过谄媚、害怕,亦或者愤怒。
他从未见过像顾轻舟那样的眸子,安静、平等。她看霍钺的时候,仅仅是看到一个和她对等的人。
她的眼底没有欲念,她不害怕霍钺,也不想从霍钺身上得到什么。
从此,霍钺就记住了她,甚至到了念念不忘的地步。
“别说她这么小,就是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也没这么好的医术。”锡九再次感叹,“她真是神医!”
“望而知病,她的确可以算得上神医了。”霍钺道。
突然之后,霍钺有点荣誉感,好似是他的人如此厉害。
和顾轻舟相比,之前请的那些医生,自称学了西方科学,就跟废物一样!
顾轻舟把他们衬托得越发无能。
“你准备准备,给颜新侬和司行霈送一份谢礼,再给顾小姐送一份诊金。”霍钺道。
顿了下,霍钺又道,“算了,顾小姐的诊金不用你,你先去吧。”
锡九道是。
三天之后,到了顾轻舟的周末。
顾轻舟吃了早饭之后,换了套月白色中袖斜襟衫,薄薄的绸缎绣了折枝海棠,一朵朵清妩的花,萦绕着她。
她又穿了条及脚踝的月白色百褶裙。
雪绸与黑发映衬,衬托出少女出尘的清隽。
她下楼的时候,走到二楼楼梯口,顾轻舟听到了秦筝筝的哭声:“老爷,您再派人去找找维维吧!”
“还找她?”顾圭璋生气。
怀孕的四姨太搀和着,不知说了什么,顾圭璋的怒意下去了些。
顾轻舟心想:秦筝筝应该下了血本求四姨太。
秦筝筝那么贪婪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