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番外 爱人
接曲悦回家的那个傍晚,禁区的温度似乎又低了些。
曲悦换好衣服站在病床前,目光无意中瞥到了桌子上被水果篮压住的白纸。
他挪开水果篮,想把白纸当做垃圾丢掉,突然发现这是几副素描画。
画中人无一例外,都是自己。
“悦悦,换好衣服了吗?”齐逸为他办好出院手续,自身后走来环住曲悦的腰,将曲悦整个人圈入怀中,“在看什么?”
“你的画。”曲悦回话时将画一张张翻过,“里面的我好像都在睡觉。”
“你躺在病床上不睁眼,他们当然都在睡觉。”齐逸笑着接过画,想起等悦悦醒来的那段日子,他还觉得心里拔凉,何止拔凉,简直生活无望。
“我之前听齐含说你画画不喜欢画眼睛。”曲悦好奇道,“可是你画里的我都是有眼睛的。”
虽然每一双眼睛都闭着。
“啊,”齐逸听闻这话,有种做了错事被抓包的难为情,他抓了抓脑袋,最终还是诚实道,“以前不喜欢画眼睛,而且还有个坏毛病,教我画画的老师一逼着我画眼睛,我就乱发火,不但打人,有次还差点抠出他的眼睛。”
曲悦思索半晌,放轻了声音问:“是不是和齐束母亲的死有关?”
齐逸点头,现在谈起这事,似乎也没有当时那么不能接受了。
“嗯,小时候看见老头子杀了齐束母亲,她的血溅了好多在我的画上。我当时怕极了,齐束的母亲眼珠当时都快要爆出来,她一直死死盯着我……后来每次画画画眼睛时,我就会想到这一幕。”
说着,齐逸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想把这段记忆从脑子里翻过去:“每次画画我就抓狂,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可能是因为我宣泄的途径只有这个,心里压抑,但没有人能理解。”
“你的母亲呢?”曲悦偏过头问将下巴搭在他肩上的齐逸,“你受到打击,她应该要照顾你。”
“母亲才不听我说话。”齐逸轻轻叹了口气,“她只会说齐束母亲死的好,要我高兴点。”
齐逸语气很沉,听得曲悦心里不好受。他抬手覆住齐逸搭在他腰上的手:“那你画我的时候怎么把眼睛给补上了,你在想什么,心里还难过吗?”
“因为我发现,你不睁眼睛啊,比齐束母亲死去的模样还恐怖,吓得我觉都睡不好。”齐逸一改前几秒悲戚的神色,失声笑道。
曲悦听完,没忍住拿过画圈成一团,挣脱齐逸的怀抱,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下去。
齐逸佯装疼痛抱住脑袋:“悦悦,你打我。”
曲悦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真舒服~要不你再来几下?”齐逸笑嘻嘻地重新抱住曲悦,蹭了蹭他的脖颈,见曲悦还想动手,他连忙转移话题:“老婆,我们回家吧。”
曲悦放下手中的画,点头:“你们四个兄弟,不是同一个母亲?”
“对呀。”齐逸牵着曲悦走出病房,室内有空调不觉得严寒,室外的低温扑面而来时,让齐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连忙握紧曲悦的手,怕对方冻着:“齐家生活的环境很糟糕,在内几个女人明争暗斗,在外我们几个小孩还经常遇到追杀。”
两人走到医院外,齐逸接过下属递过来的大衣,披在曲悦身上。
“变故发生之前,大家关系也没有那么差。我和齐含年纪小,在外受了欺负,齐束和齐宇就逮着那些小孩往死里揍。他们打人的时候,真是又狠又帅。”齐逸道。
曲悦点点头,踩过一地的雪,同齐逸一起进车:“后来你们的关系变差了。”
“齐束变了,因为他母亲的死。齐宇中间被人绑架过,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救回来后一身血,可怕得要命。”齐逸叹了口气,“齐含一直喜欢小裙子,但是齐家不允许。我不受母亲待见,主要是因为父亲是个人渣。”
“齐家太悲伤了,”齐逸补充,“来世再不愿做齐家人。”
曲悦缓缓垂下眼帘:“难怪你们四个……一个比一个奇怪……”
“是奇怪,哈哈。”齐逸笑着将曲悦抱坐在他腿上,搓了搓曲悦捂不热的手心,“冷不冷?”
曲悦摇头,他抬起左手,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说好不做齐家人,你还把我拉入齐家。”
齐逸愣了下:“这……唔……”
可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理由把这事混过去,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哎呀,悦悦,我就只有你了,放过你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也不可能。”
曲悦垂下眼帘,含笑偏过头在他面庞落下一吻:“我不怪你。”
*
晚间,两人处理完禁区事务,曲悦洗好澡走入主卧,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又是一夜寒风呼啸,雪花打着旋在空中肆意飞舞,带着冷彻骨的寒意。
他赤裸着上身,趴在窗边看了会儿,然后推开了窗。
风与雪一同钻入室内,以冰凉亲吻他满是伤痕的肌肤。
他身上好几处枪伤,身躯并不完美,他却对此感到欢喜与快活。
毕竟这是一副可以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身体,正如此刻它的主人以完全敞开的心扉迎接自然的拥抱一样,坦然而从容,可以接受任何人视线的洗礼。
他不必藏匿玫瑰,他不用遮掩锁骨,他不再称为礼物。
“悦悦,别冻着。”齐逸紧随其后而来,他纵着曲悦开窗,却没忍住扯开浴袍,将曲悦整个人包住。
一件浴袍下,两人肌肤相贴,彼此交换身体的温热。
“齐逸,我很高兴。”曲悦笑道,“我的身体很漂亮。”
风雪染白他的眉发,化作低温的水落下。
齐逸的吻轻轻落在他的背上:“悦悦,你一直漂亮。”
在他们相拥的身体之后,立着一副齐逸在两人逃亡时为曲悦画的画,现如今它已完工。
画上的人着一身单薄衬衫,露出的锁骨没有盘踞其上的玫瑰。他面容清丽,眼睛漂亮,鼻梁挺翘,唇瓣精致。
他右手握枪,左手戴着戒指。
戒指款式素雅,画中并无光线,它却反常地闪烁着刺目光芒,于纸上熠熠生辉。
在画的一角,齐逸用黑色的油笔勾出一道笔直的破折号。破纸号后的落款并不是作画者的名字,而是作画者对画中人的称谓。
他管他叫,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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