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情绪让三松一棒的胃部开始抽搐,手脚发麻,但等他调整好打姿,加油声、烈日、身体的不适,全部抛之脑后。
他的眼里,只有那颗球。
内田接住捕手丢回来的球,深吸一口气。
他曾梦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第九局,靠自己的投球,在全校师生的加油声中,干脆利落地三振对方的打者,迎接观众的欢呼。
但是。
真的到了这样的处境,什么欢呼声,根本听不见。
只要能赢,就算让我在甲子园手臂报废,我也愿意!只要能赢!内田在心里祈祷。
手指放在球的侧边,抬腿。
脚落地的瞬间,双手前后拉成水平线,整个一张拉开的强弓。
投出的一瞬间,中指侧面往下拨球!
一棒集中精神。
球朝捕手头上方飞来,似乎是故意投的坏球。
不,不对!
如果忽略前后的移动,那颗球仿佛在原地旋转。
是曲球!
会在最后时刻,以弧线的形势拐入好球区!
内田的曲球最后会稍稍偏下。脑海里想起教练的话,来不思考,挥出球棒。
“砰!”
“擦到了!球滚了出去!”
解说员声音刚吼出来,一棒已经丢掉球棒,冲向一垒。
上下牙紧咬,脖颈青筋外露。
“日野!”
“上啊!”
身后是教练席队员的呐喊声,前方是神川一垒手。
死死盯着对方的一垒手,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日野冲过一垒。
一垒手还在等球上垒了上垒了!!
“继续跑!”
吉川听见大喊。
“继续!”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去想是神川接球失误,还是球不规则弹跳。
相信队友!
“啊”,日野大吼一声,冲向二垒。
“加油!!!”观众席上所有人大喊。
就在这时,神川的左外野手,终于接到那颗不规则弹跳的球。
扭身,抬臂,奋力,下意识要丢给国井修。
“真木!”
是守二垒吉川的声音。
不去想,不去看,凭着记忆与经验,凭着三年的默契,扔向二垒!
神川二垒手吉川,一只脚放在二垒垒包,忘记一切,使劲拉长身体,伸出戴着手套的左手。
给我接住啊!
三松的一棒日野,已经看到球出现视野里。
牙齿金咬,脸上肌肉震颤。
二垒就在前面!扑上去!
“啪!”,球落入吉川手套。
吉川的脚下,带着三松高中夏季甲子园梦想的日野,手指摸到垒包。
日野的身体,因为控制不住速度,像是被洪水冲向远方似的绕着垒包转了一圈。
但那垒包仿佛救命的柱子,身体再怎么甩出去,他的手依然紧紧贴着不放。
球场安静下来。
日野甚至没起身,就爬在地上,手放在垒包上不送。
安静。
裁判双臂展开,大喊:
“safe!”
仿佛引爆了炸弹,整个神宫球场“轰”的一声炸开来。
“三松!三松!”观众高呼。
三松的全体学生,更是激动地直接站起来。
“日野!”
“三松!”
口号早已不统一,所有人都在宣泄内心的情绪。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这就是不放弃,这就是青春,这就是甲子园!”解说激动万分。
“第九局,最后一局,最后的机会,三松吉川选手成功上二垒!”
“得分的可能性很大!三松,加油!”
投手丘上的内田,看向二垒上的三松一棒。
这个叫吉川的家伙,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撑着膝盖,喘着大气,如狼一般目光只盯着三垒。
最后一年!我绝不会输!绝不允许自己输!内田接住二垒手丢过来的球,转过身,看向本垒。
在那里,三松的二棒,握着球棒,用同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不能输!不能输!
太阳似乎一下拉进,猛烈的阳光,直接洒在身上。
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
“内田!”
神川的队员围了过来。
“怎么了?内田选手突然晕倒!”解说员紧张道。
“中暑?得到消息,内田选手中暑了!”
“这下子,神川怎么办?”
内田被架着抬会教练席,敷上冰块。
教练席里的所有人,陷入担忧,不仅是内田的身体,还有接下来的比赛。
“相原,你去。”教练脸色沉着。
“教练,我”姓相原的中继投手。
“你没信心嘛!”教练吼道。
“”不止是相原,所有人都一脸担忧。
这个球队,打者有很多,但投手,只有内田一个人。
他在神川努力了三年,所有人都对他充满信心。
中继投手
教练环视众人:“依然是我们领先,就算被他们超了又怎么样?下半场,我们不能反超回来吗?放开去打!”
“是!”众人吼道。
“平田!”
“在!”捕手大声回答。
“喊口号!”
“是!”
原先的八名首发,加上替补内田的相原,九人互相勾着肩,围成一圈。
摄影镜头对准他们,三万人看着他们。
“谁没有节假日和周末?”平田大吼。
“我们!”八名队员起身吼着回答。
“早上几点开始训练?”
“六点!”
“几点回去?”
“挥不动球棒为止!”
“坚持多久?”
“入部开始,直到今天!”
“谁背负神川的荣誉?”
“我们!”
“应该怎么做?”
“赢下去!”
“赢下去!”相原再次大喊。
“赢下去!”棒球队、神川所有人,齐声高喊。
镜头一转,另外一边,三松高中。
棒球队员手叠在一起。
“越是绝境!”队长怒吼。
“越不放弃!”队员怒吼。
“啊”三松高中齐声大喊,叠在一起的手,狠狠按下去。
戴上头盔,系好手套,拿上球棒,双方再次回到球场。
比赛,继续。
298.最后的夏天(4)
“双方重新上场!”
“三松落后两分,二垒有人,零出局!”
“神川领先两分,王牌投手却在关键时刻中暑,中继投手能顶住压力吗?”
“神川、三松,谁能前往兵库县阪神甲子园球场!”
“谁能称霸东东京二十区!”
解说咆哮,32°的高温下,观众狂呼,疯狂敲打充气球棒。
渡边彻轻轻鼓掌,为双方刚才的口号。
神川棒球部的努力,他一直看在眼里。
周一至周五,每天清晨的晨跑;周六周日,只要去,就能看见他们在操场特训。
不知道三松做到什么程度,但能一路打到地区决赛,吃的苦绝不会少。
“真姬,”清野太太笑着说,“要不要来打赌?”
“赌什么?”九条太太感兴趣道。
“嗯输的人,学一声狗叫?”
“你压哪一队?”
“三松。我喜欢逆转。”清野太太笑道。
“耍赖的话,就把你那串蓝宝石项链给我。”
“好!”
两位太太抬起嫩得像少女的手,互相击掌,掌声清脆。
她们在享受乐趣。
“啊啦!三松又打中了,现在一垒、三垒有人,快得分了。”清野太太故作惊讶,“真姬,要换吗?让你赌三松也可以。”
“谢谢,但我喜欢神川。”九条太太越过自己女儿,对渡边彻眨左眼。
渡边彻打开扇子,给九条美姬扇风。
九条美姬先是看他一眼,又看了眼扇子:“这是九条家传下来的扇子。”
“再好的扇子,不能给美姬扇风,那也只是摆设。”
“本来就是摆设。”
“你们两个!”九条真姬不满道,“怎么能说祖辈的东西是摆设呢!”
“三松得分了!”渡边彻指着球场。
九条太太看过去,刚才拼命跑垒的三松一棒冲过本垒,满脸振奋地和教练席上的队友一一击掌。
“4分了。”清野太太惬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