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花开逢君,风云暗涌:莽撞
月明星稀,看上去明日像是个好天气。
靠在惊月身上熟睡的晴天,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一抹淡淡笑意。
安国君府另一处,似乎并不安稳。
藏心平卧榻上,一双细眉微皱,额前冷汗涔涔,一旁的浮生灵剑不断发出低吟之声;藏心被浮生唤醒,做起来后却没发觉离陨的气息;随手抹了一把,身边的床榻也是凉的。
自从那日晴天被抓之后,离陨隔一日半夜就会消失一炷香的功夫;先前还以为他只是夜里入敬,可他最近却在离陨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妖气,让他有些倒胃口。
圣泽人妖大战后,有不少妖族被锁百妖柱,还有一部分他们幻化成人形,隐藏在人群之中,或娶妻,或嫁人;两三代后,身上妖气逐渐弱化,也会呈现生老病死。
然而离陨身上这股气息十分精纯,妖脉之血绝没有被弱化,是个绝对危险的存在。而离陨最近的种种表现,偶尔发呆都让他对此产生了怀疑。
如果真的有妖族在这时候蛊惑离陨,他绝对不能容忍!
同一方面,他也因为那个曾经天天围着他三步不离的的小妖长大了,已经有了不能与自己分享的秘密而感到失落。
他知道,人都有秘密,都有他必须要伪装的理由,就连他自己亦是如此……
窗外黑影闪过,藏心立刻察觉,不动声色的躺下,闭上眼睛呼吸平稳。
不消片刻,一条金色身影悄悄潜入后殿。
离陨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的摸上床躺在藏心身边,轻轻抚摸着道长的手,认真的看着他俊朗的眉眼,低下头浅浅的在额前亲吻;一寸一寸,无比虔诚;随后紧紧地把对方圈在怀中沉沉睡去。
今夜回来,身上的妖气更明显了;藏心换了个姿势,将头埋入离陨宽厚的胸膛,听着他慌乱不堪的心跳,暗自脸红。
藏心攥紧离陨胸前的一截绷带,当初以为顺了离陨的心思,待时日一长,离陨对自己的感情淡化之后,他便放手让他离开。
可现在,他已经无法在认同先前的想法了。
人,一旦有了想要的东西,就会变得贪婪。
无论他去见了谁,无论他做了任何事,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如此便好。
第二日一大早,离陨还没睡醒,砸吧砸吧嘴顺手往旁边一模,身边凉凉的,早就没了他熟悉的温度;他猛一跟头从床上翻起来四下寻找:“道长,道长?”
“你起了?”藏心从门外进来,手心还沾了些泥土,淡漠的眼中毫无杂念:“天气热了才开始赖床?”
离陨挠了挠头,非常心虚;有些事,自己无法开口说给道长听,他很害怕。
“道长,我来帮你擦手吧。”
*
惊月正在书桌前端坐着,桌案便的青铜灯座上,瓷盏之中的灯油早已见底,灯捻也毫无生趣的搭在瓷盏边缘;桌案之上堆满了这次婚宴的礼单,从昨日后半夜一直看到日出都没看完。
即便是再有灵功护体,也架不住一宿都这样坐着;正准备舒展筋骨,忽然听见内堂传来一声闷响;他赶紧进去,就看见晴天似乎还没怎么睡醒,一脸无辜的坐在地上,捧着身上的薄被使进的嗅着。
听见脚步声,晴天蓦然转头,看了看门口的惊月,又看了看身后的睡榻,忽然耳尖一热,慌乱的将薄被从脸上拿开;他知道这方睡榻是惊月晚上休息的地方,内心正欣喜呢,忽然就被主人发现了。
“嘿嘿嘿,惊月,你起得挺早啊~”晴天嘿嘿的笑着,掩饰自己被发现的窘迫;惊月从容不迫的走过来,顺手捡起地上的薄被,哪知道晴天同时站了起来,‘咚’的一声,头顶撞在惊月的下颌上。
“唔——”惊月闷哼一声,垮了一步,慌乱之中脚下不当心踩到了被子一角,当下身形不稳,整个人直直向后仰过去;晴天眼疾手快,大跨一步双手一揽,将惊月稳稳的搂住,随后一翻把自己垫在底下重重的跌在地上。
眼前一阵黑影威压而来,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戴着面具的惊月狠狠砸在晴天的鼻梁上,有一丝淡淡的冰凉在唇边擦过。那冰凉虽然短暂,却让晴天的心突然狂跳不止,完全忘记了鼻梁的酸胀。
若是他没感觉错的话,刚刚是不小心吻到了惊月的嘴唇……
惊月趴在晴天身上,惊愕的看着对方含笑的眼;换做平时,这般细小的事情根不至于让他分心,反而是因为晴天刚刚的动作,让他失了分寸。
晴天躺在地上,环在惊月腰间的手都没舍得松开,眼神擦过惊月的面具,眼看着对方的耳尖变红,甚至连脖子都是红的。
“哥哥!” 嶼;汐;獨;家。
就在气氛旖旎之时,一道亮丽带着些愤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两人顿时慌了神,赶紧从地上起来,假装各做各的,互不干扰。
见了来人,惊月心如擂鼓,却依然装出一副冷静的模样,道:“何事如此莽撞,都不让人知会一声吗?”
“知会?”予柔双眼泛红,明显是哭过的,手里捏着晴天曾经送给她的桃木簪,讽笑道:“知会了下人,兄长就会见我了吗?”
上次被惊月训斥之后,予柔就没再来过落雪院了;兄妹二人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也不常见面;没想到一见到,竟然隐隐有些火药味。
“既然知道我不会见你,你就不该来此。”
“呵呵,呵呵呵……”予柔苦笑几声,眼泪顺势流了下来,轻声哭诉道:“兄长,我到底是你的亲妹妹,还是你用来换取权势地位的棋子?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惊月不语。
予柔看了看晴天,又将目光转回惊月身上,冷笑一声,道:“哥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把我送出府去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兄长真的不清楚吗?!”看着越是冷静的兄长,予柔就越是气急,甚至觉得这样的兄长有些令人恶心;她哭的梨花带雨,被任何懂得怜香惜玉的人看见,都会心疼,可唯独兄长不会。
“我,死也不会嫁给少君,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尖锐到绝望的声音穿透书房的屋顶,在安国君府上空被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