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花开逢君,风云暗涌:少年
穹顶之上,巨大的夜明珠散发的光辉骤然被遮盖,大殿之中黯淡下来;众人循着晴天的方向看去,纷纷瞠目结舌,殿中顿时寂静如斯。
但见离陨幻化的神女铺开一对洁白的巨大羽翼从穹顶之上徐徐坠下,如丝般的金发拖至脚踝,夜明珠淡淡的柔光笼罩在他身上……
周遭万花齐坠,簇拥着那道从天而降的倩影。
犹如神祇再临!!!
时光近乎凝滞,众人耳畔只有近乎可闻的心跳和烟瀑之中的潺潺水声。
大殿寂静良久,忽闻一声颤抖的叹息,一人双膝发软,噗通一声跪下,双手举过头顶,两行莫名的浊泪:“啊~真正的神女,是真正的神女啊!!”
众人闻言,皆从恍惚中醒过神来,这才察觉眼前所见景象如此真实。
震惊之余便呈现出人性的根本,贪欲之色四起;有人极尽恭敬,赶忙伏地参拜;有人目光流转,心中诡计骤起;有人口角流涎,满眼色/欲熏心!
对于晴天献出的宝贝,红姬始料未及,仰头怔怔望着悬空而立的美人,眼中一抹惊恐之色。
“不!”红姬大喊一声,挥手便是一道结界将离陨困于其中,怒瞪晴天一眼,随后朝众人辩解道:“各位稍安勿躁,可别被眼前幻境迷了双眼才好。”
人群之中有人便问了:“可这确实是真正的神女啊!”
红姬反问:“你又如何肯定?”
“这……”那人被问住了,他确实无法肯定,单凭方才的一股冲动,便说了些无法验证的话。
红姬冷笑一声,又道:“周所周知,真正的神女族生于血槌时期,天生仙体,远居神女州的永夜之境。神女族作为仙者侍从,因其天生仙体,灵力强盛,善治疗,只服侍女娲娘娘。只不过,当年仙魔大战爆发,魔族忌惮神女族,便派大军围困永夜之境,神女一族惨遭灭族,早在血槌时期便已销声匿迹,只留下一些无据可查的传说罢了。”
与此同时,众人注意力都在离陨和红姬身上的时候,晴天缓缓放下手中纱帐,站在镂空印刻雕花木兰之后,一手置于身后长身玉立,嘴角微微上挑。
若不是仔细去瞧,任何人都不会发现现在立于楼上的人双眼空洞无神,似乎被抽去了魂魄一般。
“是不是传说,还有待考究。”人群中跪拜的人拭去脸颊浊泪,起身朝红姬道:“若真如红姬姑娘所言,那么红姬姑娘为何称自己乃是神女族?”
红姬并未被他言语中怀疑之词所扰乱,扭着纤纤玉足,踩着汉白玉石铺成的地砖踱步到那人眼前,脚下铜铃之声叮当作响,涤荡出一股无形的铃杀之声:“你若是不信,那便让她来说好了。”
离陨悬空而立,在众人的瞩目之下,额头冷汗涔涔,暗骂晴天一句;还没等骂完,便听耳中传来晴天的声音:“你小子别再心里骂我,这应声虫可是连你的呼吸声都能传送过来。”
‘我呸!你去哪儿了,倒是给我想想办法啊;底下一群人盯着我,我该怎么办?’
‘那便将道长说与你的故事再说一遍给他们听。好生缠住他们,我去去就回!’
‘道长只说了那么几句,难不成让我现编吗?’
‘那便编吧。’
‘喂!晴天!’离陨喊了几声,却没得到对方的回应;现下封印了妖脉之力,不能随意解封,他又不是那般善于说谎之人,于是,决定另寻他法。
管他办法是什么,反正只要把众人的注意力留在这处便可。
大殿正东,一人全身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斜斜倚靠在雕着凶悍野兽图腾的王座之上,饶有兴致的将大殿之中的一切尽收眼底。神女的出现也只让他惊诧了片刻,便生了看戏的心思。
神女一族早在血槌时期便已消亡,别人不知,他可是心如明镜;眼下这人,外贸与形态虽是与神女族如出一辙,但那一身竭力隐藏的灵力,却在一瞬间露出了破绽。
他坐镇‘道是平常’十七年之久,还未曾遇见过如此胆大妄为,试图扰乱‘道是平常’秩序之人;不管他是哪路神魔妖仙,他都要会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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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君府,书房之中,一只通体亮白脖颈间一圈嫣红的鸟儿扑棱着翅膀落在窗棂之上,眼见无人驱赶,便大着胆昂首阔步顺着窗棂跳到书案之上,歪着小巧的脑袋盯着惊月脸颊面具,然后低头啄起笺纸之上苍劲的文字来。
惊月停下正在书写的手,看着那只白鸟,头顶上三根翎羽上还沾染了些许外面的雨水;鸟儿见惊月停了手,便走过去啄了啄他的手指,然后歪着脖子,眼尾一条细长的红色羽毛尤为动人,一双乌黑的眼骨碌碌转个不停,像是在询问惊月为何停下了。
惊月伸出一根手指,浅浅点了点它的脑袋,便又提笔书写。
那鸟儿颇有灵性,似乎是很喜欢那样温柔的抚触,小心翼翼的靠近惊月的手,将娇小灵巧的脑袋拱进惊月手心。没等到惊月动作,便生气的啄了他几口,唧唧的叫了两声,一幅求爱抚的模样。
惊月浅浅勾起唇角,蜷起食指在那只鸟儿脑袋上抚摸一回,手指触及之地尽是柔软质感;摩挲了片刻,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柔软。
便任它在手心里乱来。
屋外阴雨连绵,愁云笼罩,眼前的鸟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颈间一圈红毛与记忆之中的那抹鲜红逐渐重叠——
盐田镇那夜,是他生平第一次觉得人命犹如雨打浮萍,他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改变不了。
可就有那样一人,为了自己能宽心,眉眼弯弯的笑着,也像这只鸟儿一般,让自己抚摸他的头顶。
还玩笑的亲吻了他的手心。
那个少年的五官深刻分明,身姿英俊挺拔;年岁虽小,眉眼之间却尽是沉熟稳重的气息。
不知何时提的笔。
笺纸之上,明媚的少年一脸张扬,眼角弯弯回眸浅笑,嘴角轻轻挑起。
这人,好像从来都是笑着的,大笑,微笑,冷笑,浅笑……
少年的英气,俊朗逼人。
他的丹青当年在乌蒙山上,无人能出其右,却只能画出少年的三分神韵。
细细一品,似乎少了些什么。
那只去而复返的灵鸟再次落在书案上,不知从何处衔来一朵被暴雨击落的妃子红,放在笺纸之上,轻啄几口。
鲜红的花瓣粘上了些许雨水,顿时晕染了笺纸之上的黑发,平白增添了一种美感。
是了,少了那抹热烈的红色,怎能画出少年风采。
惊月抽出灵剑,在手心缓缓划过,还带着余温的热血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笺纸之上。
用他的血,染红了那人颈肩的围巾。
飒飒飞扬,热烈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