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炼池话妖,患难真情:终章
越来越多的光束穿过云层,照射着这片常年隐与黑暗之中的大地,带来勃勃生机。
离陨眼前恍惚,只瞧着不远处那一抹被鲜血染红的身影,十指插入地面爬了过去。还嵌在体内的骨剑随着他血液的侵染,脱去剑身的怨气,化作一道光束,飞入横断的山体之中。
他颤抖着,将地上的人小心的捧在怀中,脏污的手擦着对方满是血污的脸,哭诉着……
“道长,结束了,都结束了,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醒来吧!”
“我求你了……”
“道长,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你一言九鼎,怎可失信于我。”
“离陨只要道长醒过来,记得我。”
离陨哭诉着,将浑身染满鲜血的人紧紧搂在怀中,一句一句,像是在控诉,又像是祈求,字字泣血。
声声低语,是内心最脆弱的灵魂因眼前人的拒绝而肝肠寸断;如果将要沉沦黑暗,那更要握紧这一路来不离不弃的手,捧住那颗因对方才能跳动的心。
“道长……”离陨紧拥着怀中之人,陷入无边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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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
国不可一日无主,族不可一日无君;经过一月的重建,妖族算是初具规模,于是,新君上任的事就被提前了。
妖族琉璃城,城里城外人山人海,个个盛装打扮载歌载舞,热闹非凡,对于新任妖君皆是翘首以盼。
王宫内,赤翎的肩头坐着一个白嫩嫩的小娃娃,挥舞着胖胖的手,咿呀学语。他带着一众捧着华服的随从气势汹汹进入大殿,厉声道:“殿下哪去了?!”
“回赤翎卿,殿下,不是一直都在卧房里吗?”
卧房里要是有人,他何必寻到这里来!
赤翎又寻找一遍,依然不见离陨的踪影,却在书房门口碰到了惊慌从里面出来的狄绥:“阿绥,你见到殿下了吗?”
狄绥摇摇头,将手中笺纸递给兄长:“兄长,殿下他——跑了!”
“什么,跑了?!”赤翎大为震惊,眼下新君登位祭祀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殿下却跑了!“有没有派人去其他地方找?”
“我也是刚刚才拿到信函,还为来得及…”
“这殿下也太不像话了!”赤翎很生气,颈肩翎毛越发的红。拿过信函快速过目以后,都被气笑了,“他倒是走的干净,两袖清风逍遥自在了!”
“殿下去哪儿了?”
赤翎指尖燃起一簇火焰,将信函烧毁,目光停留在狄绥身上,“祭祀就快开始了,你去准备一下吧。”
南方镇妖塔下,长云镇。
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都是泥土的清香;喧闹的街市上人来人往,沿街的茶社外坐满了人,言谈间皆是妖族新君即将继任的消息。
“你听说了吗,新君继位之日,妖族要大赦;先前被关入炼妖池中的那些族人们,只要是规矩的,都将无罪释放!”
那嘴角的八字胡随着他说话的姿势微微颤抖着,胡须上还缀着几颗晶莹的水珠,在雨后阳光之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泽。
“我可是刚从那里出来的。”有人插话,“那里头的日子啊,可不好过!”
“听说新任妖君是谁了么?”
那人嘬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烫的他直咧嘴:“哟,听说是明策君失散十几年的儿子,也是那次大战中杀了悦灵君的痕族殿下!”
“啧啧啧,可不得了,明明都要继任妖君了,却救不了他的父母。”
“可不是么,你说那个女人怎得如此狠毒,明策君被悦灵君镇压在血环岭十几年,一直靠着他老人家的命守着南屿妖脉,就连君后的龙骨也被抽去做了她的兵刃……”
“哟,你们的消息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有过往的行人在茶棚前站住脚,说道,“这次的新君是上三王族中的鳞族公子,那位公子可是人中龙凤,还是赤翎卿的亲弟弟。悦灵君是被他杀死的!”
有人问:“……那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就是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解救被困在炼妖池中族人的大英雄啊。”
“呀,是他啊!上次我还见过他,闲聊之时听说他尚未婚配,如今成了新君,我家中小妹正好合适!”
众人七嘴八舌之际,只听那人叹息一声,道:“别指望了,狄绥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登位大典与新婚大典要一同举办。”
“……”那人拍了拍对方衣襟,“咱们准备准备,也去城里凑个热闹吧。”
天色渐晚,一轮火红的太阳挂在天际,将大半的天空印了个通红。
从茶铺中一前一后走出两位男子;其中一位生的极为俊美,一头墨发及地,血红的双眼柔光四溢;另一位则浑身都笼罩在一条黑色大氅之中,捂了个严严实实。
二人拿着一包刚用金珠买来的茶叶,拎起门前的几个包裹,轻快的走向街道尽头的一家客栈。
到了二楼,晴天挑着眉走到惊月门前,压低声线对离陨说道:“我先过去了,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好。”
“嗯。”离陨应了一声,脱掉大氅推开了另一扇门,“道长,我回来了。”
藏心正在床上盘膝而坐,纹丝未动的闭目养神,听闻有人推门而入后骤然睁眼,鼻息间萦绕着一股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放我走!”
这句话离陨这半个月来已经听了不下几百次,每次听到,都像是被钝器极大在胸口一般,闷的很。
他很快调整好状态,走过去跪坐在地上,轻轻的将头搁在藏心的膝头,自言自语道:“道长别生气,等你功体完全恢复了,离陨一定不会再锁着你的。”
“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将我视若珍宝,那个人,一定是道长。”
“不管你是心系苍生的仙者受万民朝拜,还是一手杀孽的堕神引天下人唾弃;无论你变成任何模样,只要你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其他的离陨都不在乎。”
“只要道长不再赶我走,我可以不再强迫道长,也可以……也可以尊你为师,不再多做他想,乖乖做你的徒儿。”
“敬你,爱你,护着你。”离陨慢慢支起身子,抬头注视着藏心,看着他俊美的脸颊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发丝间,说道,“道长,你以前最喜欢摸离陨的头发,你再摸摸好不好。”
膝头的温热一点点消失,但手心的触感却是那般明显,那感觉宛如噬心的蚂蚁一样折磨着藏心!
朝夕相处十几日的时间里,这人总是嘴上说着恭敬的话,却又对他动手动脚,将他逼至角落里;而他痛苦的是,不仅自己不排斥这样的接触,反而从心底有一丝渴望。就连浮生都不曾因眼前的大妖而发出一丁点警告的声音。
“道长,你曾说过,你给我的不多,但刚好是你的全部。”离陨又贴上去,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听着对方慌乱的心跳,嘴角笑意散开,“如今,这话还作数么?”
“我何时说过!”藏心想要推开他,手刚碰到对方的肩膀,就被对方突然起身压倒,藏心瞬间慌乱,“你,你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只是想抱着道长睡觉。”离陨收紧了环在藏心腰间的手,炙热的鼻息喷洒在对方颈间,吸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你起来,我不要!”
“别动。”离陨将藏心乱踢的腿夹住,那嚣张的怒意隔着薄薄的布料在对方大腿根处磨蹭着,嗓音沙哑的不像话,像是奉劝,实则威胁,“你再乱动,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的。”
威胁似乎去了作用,怀中人不再挣扎,只轻轻的发着抖。
“道长,明天跟我回守心窝好不好,那里才是我们的家。”离陨用鼻尖抵触这藏心的下颚,试探性的咬了一口,“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
“随你!”藏心红着脸望着,好像瞧见了一只大狗,耷拉着耳朵满脸委屈的磨蹭着他。
实在受不了这大妖如此磨人,藏心索性放弃抵抗,任由那人得逞之后在他耳边发出低低的笑声,笑的浑身都在颤抖。
那颤抖,伴随着两行灼人的热泪,顺着藏心的脖颈沾湿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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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推门进去,就见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一头雪发,双目紧闭,睡得不太安稳。他将茶叶放在桌上,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挤了进去,随手将那人翻过来搂在怀中。
惊月迷糊间,身边挤进来一个大火炉;他下意识往里挪了挪,给晴天腾出些位置,双眼半睁半阖:“你怎么来了?”
因为惊月出门在外,并不想让人看出端倪来,所以就连房间都跟晴天一人一间。
晴天嘿嘿一笑,说道:“我一个人睡觉害怕啊。”
“……以前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以前的事我都忘了。”晴天装傻,强悍的搂着惊月拱进被窝里:“我的魂魄还需要将养,等奖无迹他们送回守心窝,我们也回风啸谷吧。你要是不喜欢那般无趣的生活,我们也可以一起游历天下。江湖策马,天涯看花。”
晴天撑起半个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惊月,手指描绘对方的鼻梁,低下头,轻轻的啄了一口,又一口。
一滴滚烫的热泪落在他鼻梁上,惊月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拉下晴天,狠狠地贴在他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晴天闷哼一声,腥甜顺着二人微张的唇漫入口腔。
前路永夜,毅有明月为我照明。你就是我的明月。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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