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出来。
酸得她牙都倒了。
葡萄架后面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并不是嘲弄的,而是带着一丝宠溺和无奈。
重樱绕过去,只见一袭黑衣的宫明月坐在秋千上,正在摆弄一只青翠的竹笛。他的手指搭在竹笛上,被那青绿色一衬,葱白如玉,晃了下重樱的眼睛。
衣摆的下方,伸出来一条又长又粗的金色蛇尾,即便是在漆黑的夜色,也掩不住那耀目得仿佛会流动的色泽。
他冲重樱莞尔一笑,月色落尽他眼底,映出他眉目如画,便有些颠倒众生的意味了。
乍一见到这条尾巴,重樱的眼皮跳了一下。这条蛇真是胆大妄为,客栈里还有镇妖司的猎妖师,他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现出原形。
“樱樱,过来。”宫明月将她喊到自己的身边,抬手摩挲着她的嘴角,眼睛里堆满笑意,“怎的这样馋?”
“是它生得太好看。”重樱将目光从他的尾巴移开,将手中的葡萄递到宫明月面前。
宫明月垂目,看得却是她纤瘦白皙的手指。
重樱忍不住问道,“师父在此处做什么?”
“晒月光。”他说着,尾巴轻轻扫着地面,看起来非常怡然自得。
一条蛇大半夜不睡觉,爬起来晒月光,说出去,怕是别人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因他用的是十七岁时的脸,隽秀的眉眼间稚气未脱,眼珠子漆黑透亮,说这话的时候,给人一种莫名的独属于少年的天真和浪漫。
“谁在那里?”葡萄架后人影晃动,明真的声音飘了过来。
重樱的第一反应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宫明月身前,藏住他那条惊世震俗的尾巴。她有些紧张,舌头打结地说道:“是我。”
明真听出重樱的声音,疑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明日还要捉妖,别太晚,早点回去睡吧。”明真打着呵欠道。
重樱“唔”地应了一声。
幸而是深夜,有葡萄藤遮挡,影影绰绰的,看不大清楚。明真没有起疑,与重樱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她一走,重樱松了口气。
“怕我杀了她?”宫明月的嗓音在身后幽幽响起。
“怎么会,我答应过师父,要替师父守住尾巴的秘密。客栈内还有卫无欢和镇妖司的人在,万一闹起来,师父势单力薄,会吃亏。”
宫明月定定地盯了她一会儿,突然轻声笑了起来。重樱摸不清楚他是否认可自己说的话,惴惴不安去看他。
他将手中的短笛横在唇边,运气而吹,轻灵的笛音宛若穿云渡月,渺渺而来。
重樱还没听过宫明月吹笛子。他活了上千岁,琴棋书画,什么都会,且造诣颇深,他的几个徒弟,这方面都资质平平,未得真传。
宫明月放下笛子,递给重樱。
重樱摇头:“我不会。”
“明日入那苏府,万一真的打不过,你又不肯认输,怎么办?”重樱的倔劲宫明月是领略过的,他知道,她对这次的成绩志在必得。
“可我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没用啊。”
“那要看抱的是谁的佛脚。”宫明月将竹笛塞入她的手中,“试试。”
重樱将信将疑地把竹笛横在唇边,用力吹了一下,登时便有清远悠扬的笛音流泻而出。
重樱惊道:“师父。”
他把自己刚才吹的那首曲子,用术法录进了竹笛中。
“师父,这是作弊。”重樱把笛子还给宫明月。
“我只是送给樱樱一只竹笛而已,考核并未规定,不许带法器。”宫明月眨了下桃花眼,眉目间尽显少年的风流,比那月色还要动人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泠 50瓶;子岚君 16瓶;小居嘎嘎、nara 10瓶;脱线总裁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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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斗恶妖
翌日天一亮, 镇长就带着人过来,登记他们这些外乡人的姓名,纳入抽签的行列。听到他们打算主动进入苏府, 镇长急得跳起来,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番, 然而众人入府之心坚定,镇长只好摇着脑袋, 叹息几声。
这半年来, 也不是没有外乡人去苏府挑战妖怪,这些人当中还有来自天都城的猎妖师,却都不是妖怪的对手, 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与宫明月和卫无欢道别后, 重樱背着玉弓,出发前往苏府。
客栈内,宫明月打开了水镜, 水镜映出重樱一行人的身影。
水镜会将重樱他们的情况及时反馈过来,如遇到危险,宫明月和卫无欢也能出手相救。
苏府经大火焚烧后,只剩下断壁残垣, 坍塌下来的围墙上, 遍布火灼过后的焦黑痕迹。重樱站在苏府门前, 仰头看着苏府大门。
明真最为急躁, 率先推开大门。
其他人见她进去后,并无危险,也跟着进去。
一踏进苏府,满目桃花灼灼,惊呆了众人。与方才的满目疮痍相比, 眼前所见简直称得上神仙洞府。
只见桃花深处绿草如茵,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假山碧湖点缀其间,着白衣的侍女们排成一列,手捧盛满瓜果的白色瓷盘,衣袂飘飘地穿过开满鲜花的小径。
这应是未烧毁前的苏府。苏府是镇子上的首富,这些年穷侈极奢,排场都花在住宅上了。
大门在众人身后砰地合起。
有人会去推门,用尽力气,屋门稳如泰山。
“我们被关在这里了。”那人惊慌地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这妖怪能有什么手段。”明真双手抱怀,迈着步子往前走。
迎面刮来一阵风,吹落绯红的桃花雨。
重樱伸手接住花瓣,花瓣凉凉的,沁着股疏淡的香气。接着琴声绵绵而起,似山泉流淌过幽谷,月色涌上浅滩。
重樱循声望去。
桃花树下,一名翩翩白衣少年郎正在抚琴,不远处,身穿鹅黄色衣裙、梳着双丫髻的豆蔻少女趴在
石桌上,双手托着脸颊,出神地盯着他。
少女身后的几名侍女窃窃私语:
“想不到老爷的故友白公子竟这样年轻。”
“白公子的琴弹得真好听,他来教小姐弹琴,老爷可以放心了。”
“小姐最讨厌那些迂腐的夫子,每回都要捉弄他们,这下可好了,终于找到能降得住小姐的人了。”
画面渐渐模糊,再次清晰时,风荷十里,碧叶丛丛。
岸边,少女浑身是水,脸色发白地躺在地上。她的眉眼已经长开,青涩的身段也有了玲珑的曲线。
这应该是十八九岁的苏梨梨。
侍女们跪在苏梨梨身旁,有人拿干布巾替她擦身上的水,有人拿薄毯将她裹进,有人捧着姜茶喂她喝下。
她身后的柳树下,靠坐着同样浑身湿透的白公子。
那白公子气质成熟了许多,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身后,拧着袖摆上的水,眉眼带笑地看着苏梨梨的背影。
“小姐真是的,跟白公子怄什么气,他要真的找个师娘来管着您,早就找了,这些年来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