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动静,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扶起阿絮:“我的小祖宗诶,就睡个回笼觉,怎生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连大人都惊动了。刚才听大人下令,让你禁足屋内,没有他的吩咐,不许踏出一步,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他动这么大的肝火?”
“若是我没用了,又待如何?”阿絮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重樱做了个荒唐的梦,梦里,她被人揭发冒充灵女,判了绞刑,由宫明月监刑。
绳子紧紧锁住她的咽喉,将她悬在半空。
她大声喊冤,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宫明月怀中搂着个白衣小美人,嫌她吵闹,皱着眉头,叫人拿烧红的烙铁捅进了她的喉咙里,痛得她徒劳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樱樱。”隔绝重重虚幻的梦境,有人在轻声唤她的名字。
重樱听出那是宫明月的声音,吓得蜷缩起四肢。
她不是故意的,不要拿烙铁烫她的喉咙。
“樱樱,是我,醒醒。”宫明月坐在床畔,发现重樱红唇翕动,满脸痛苦的神色,口中低低喊着什么,声音沙哑破碎,听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他唤她的名字,想要将她从噩梦里唤醒,她惊得直往被子里钻,浑身瑟瑟发抖,可怜极了。
“大人,药凉了。”霜降将药端给宫明月。
宫明月连人带被子,一把将重樱裹住,扶着靠坐在自己的怀里。
有了被子,重樱有了安全感,终于不再哭喊,只是眉头依旧皱成一团,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宫明月双臂抱紧了她,抵着她的耳畔柔声说:“别怕,师父在这里。”
他伸出手,端着碗,将碗沿抵到重樱的唇畔:“乖,把这些不好的记忆都忘了。”
重樱嗅到药味,紧紧闭合着牙关,宫明月轻易捏开她的唇,将药灌了下去。
药是妖族特制的忘忧散,宫明月改良了配方,服用下去,会忘记服药前的十二个时辰内的记忆。
霜降道:“若强行消除这部分记忆,轻则元气大伤,重则神志损毁,服药倒是没有任何后遗症,却是要连用七日的药,少了一日,都会功败垂成。”
“我会亲自监督她用药。”宫明月垂下眸子,目光停留在重樱白皙的颈侧,那里留着数道阿絮的指印。
阿絮是他带回来的,她资质上乘,体内流着灵女族的血。他用锦衣玉食豢养她,不惜耗费大量灵药为她洗髓,最初的目的,是防止取骨失败。
若那样,阿絮的灵骨亦可勉强一用。
宫明月敛尽眼底神色,将重樱放回榻上,取了一瓶玉色的药膏,指尖沾了一点,轻轻在重樱脖子上的淤青揉开。
风吹开了窗门,霜降望着屋外飘零如血的红梅,不安地抿了下唇角。
灵女开始觉醒。
渎神者,杀无赦。
宫明月才是真正的渎神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沁雪花年、佩莱缇莉丝 10瓶;九个软糖 5瓶;
(  ̄3)(ε ̄ )
107、风波起
重樱醒来时, 脖子上的淤青已经化开,只留下丁点的痕迹。
重樱坐在床头,用手摸着颈侧, 神色怪异。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她的脖子酸疼。她叫春儿拿一面镜子给她瞧,果真疼的地方隐隐留下了青色的印子。
重樱仔细回忆着淤青的来源,死活想不起来, 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段记忆。
春儿道:“您是不小心从阁楼上摔下来的, 大夫说,可能是受刺激了,暂时性失忆。”
重樱满脸疑惑:“摔的?”
“那阁楼平时很少有人去,大人说, 您生性贪玩, 就爱调皮捣蛋, 这次长长记性也好。”春儿拿着衣服给她套上,“这次多亏被大人撞个正着, 下回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说话间,屋外响起宫明月和霜降的脚步声。宫明月听闻重樱已经醒来, 命霜降去厨房取了药和几份小食, 用食盒装了, 拎了过来。
“师父。”重樱讷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宫明月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重樱摇头, 坐下。
宫明月取出药碗,搁在重樱面前的桌子上。
重樱一看到那黑不溜秋的药汁,整张脸都垮了下来,跟斗败了的大鹅似的:“可不可以不喝药?”
“不可以。”宫明月干脆地回答, “我盯着你,一滴都不许剩。”
宫明月满脸写着没得商量,重樱只好苦哈哈地端起药碗。幸好宫明月带来的小食中有一碟子桂花糕,能稍解苦味。重樱一口药汁一口桂花糕,将药汁抿尽。
接下来的数日,宫明月每天都会亲自来一趟,盯着她把药喝下去。任凭重樱撒泼耍赖,还是卖萌打滚,丝毫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重樱努力地回想着那日摔下来的记忆,依旧一无所获,她不信邪地盘问其他人,没有人看到她从阁楼上摔下来,除了宫明月。
重樱对宫明月是不信任的,他的话,她向来只信三分。看到春儿的时候,她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她是不是被宫明月抹了一段重要的记忆?
但她和春儿不一样,春儿时常发呆,反应慢一拍,她的思维很灵活,也没有任何迟钝的症状。
这让重樱怀疑,问题会不会出在每日服用的药上。
到了第七日,重樱把十三和十四喊了过来,给了它们一个藤球,可把十三和十四高兴坏了,抢着去玩藤球。
重樱倚门而立,看着它们在院子里你追我跑,弯起唇角笑了笑。
因地龙烧得暖和,这些日子她屋子里的几盆兰花开得香气宜人,她抱了一盆放在桌子上,权当装饰。
算一算,又快到服药的时间。
宫明月准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在她苦着脸捧起药碗时,忍不住安慰道:“这是最后一碗。”
重樱简直高兴得想蹦起来。
她双手托着碗,眼睛往屋外瞟,在宫明月望过来时,装模作样地吹着碗面上的热气:“有点烫,再凉一会儿。”
屋外十三和十四快打了起来。
藤球只有一个,十三和十四都想据为己有。十三正是窜个头的时候,长得一日比一日高,十四已经无法靠着体型的优势,完全碾压它。
一狼一虎扑来扑去,都在抢那只藤球。十四一个飞扑,两只爪子刚抱上藤球,还未来得及高兴,十三一个箭步疾冲过来,一个脑袋将藤球顶飞。咣当一声,藤球射进屋内,将几案上一只梅瓶击落。
梅瓶一落,引起连环反应,几案上的器具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趁着宫明月转头的空档,重樱飞快地将药汁倒进了兰花盆里,然后捧着空碗,做出一饮而尽的模样。
“师父,喝完了。”重樱乖巧地将药碗递过去。
宫明月没有起疑,在她掌心放了三枚糖豆。
重樱摔下阁楼的消息,传得整个镇妖司都是,以至于重樱重新去镇妖司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