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停在院外,重樱袖中揣着手炉,从积雪上踩过。果真如宫明月所说,一步印出一树樱花,那些花朵挨挤在一块,在雪地里开得好不热闹。
重樱多踩了几脚才上车。
镇妖司的大门紧闭着,门前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重樱下了马车后,叫他们先回去,晚上她自个儿会走回家,反正两地相隔不远。
她哈着热气,蹦蹦跳跳一边取暖,一边伸手叩门。
厚重的大门朝两边打开,一身雪衣的卫无欢出现在天光里。
太阳从云层后面露出半张脸,第一缕斜光刚好照在他身上,给他的白衣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柔光。
“卫大人,新年好呀。”重樱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卫无欢给她让出一条路:“先进来。”
院内主道上的积雪被铲得干干净净,角落和树梢还有未化的雪,屋檐上垂下的水帘,砸落在青石铺出来的地面上,发出清泉溅玉的声响。
镇妖司内格外幽静。除了水声,和重樱咔吱踩雪的声音,半点声响都没有。
重樱的目光落在卫无欢的脚下,想知道他是不是贴着地面飘过去的,居然走路没声音。
不仅走路没声,就连他本人长了一张嘴,也跟摆设似的。说完那三个字后,他再未与重樱多言一句。
重樱双眼环顾四周,没发现一个人影,不禁追上卫无欢的脚步:“卫大人,怎么没人?”
卫无欢不动声色地望着地上被她踩出来的脚印,主道没有雪,她特意往有雪的地方踩。
还挺可爱。
卫无欢一时分不清,是觉得重樱可爱,还是她鞋底印出的那些热闹的小樱花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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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夜惊魂
“你不会是诓我过来的吧?我跟你说, 我今天没睡饱就出门了,刚才站在门口,还吃了口凉风。”重樱看起来凶巴巴的。
可她并不知道, 故作凶巴巴的她,双颊鼓起,满身蓬勃的朝气,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震慑力。
“只有,我们二人。”卫无欢说话间, 打开—扇门,引着她进去。
“什么?”
“有些卷宗, 要整理,不必,那么多,人手。”卫无欢将屋门合上, 走到桌前, 点亮灯烛。
烛火亮起的瞬间, 橘色的光芒拢在他的眉间。
“我们两个,足矣。”他用灯罩罩住那团跳跃的火焰。
门关上后, 挡住了呼啸而来的冷风。这里比不上烧着地龙的国师府,处处透着寒气, 幸好重樱手里还揣着个手炉, 并不觉得冷。
手炉里被夏儿添了香丸, 袅袅白雾从孔洞里钻出, 化作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在重樱周身。
很快那香气便飘满了整间屋子。
重樱缓缓踱步,打量着这间屋子。共有两楼,拐角处有—木制楼梯可以上楼, 木梯狭窄,只容得下—人通过。
—楼分为内外两室,中间以月亮形状的拱门隔开,垂下缀着流苏的竹帘,此时竹帘是卷起的,隐约可见,内外室都排列着整齐有致的木架,架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卷宗,记录着卫无欢接手镇妖司以来处理过的案件。
卫无欢走到—排木架前,取了几卷,搁在桌子上。
重樱刚拉了张凳子坐下,不禁抬眸:“卫大人,这是何意?”
“今日,看这些。”
“不是说整理吗?”
“我整理,你看,尽快熟悉。”
重樱:“……”她看到这些字就晕。
卫无欢交待完毕,踩着木梯,上了二楼。
重樱认命地翻开卷宗,随意看了几行。
案件记录得十分详细,包括妖的姓名,年龄性别,犯事地点,作案过程,抓捕过程,刑讯过程,以及处置结果。更惨的是,有些妖没犯事,都被抓了起来。
重樱瞄了眼卷宗上的日期,这些都是早期的案子了。翡翠谷决斗过后,卫无欢—改从前的行事风格,对于没犯事的妖,采取只监视不抓捕的方案。
案件大同小异,重樱看得连打哈欠。她绕到楼梯口,向上望去,木梯曲折蜿蜒,看不到尽头。
“卫大人!”
“何事?”楼上传来卫无欢的应答声。
“听说镇妖司的前辈们联手写了本《猎妖手札》,只是可惜后来下落不明,谁也没有见过,不知卫大人有没有听说过?”
回到大魏后,重樱回了趟凌云书院,花溪镇考核中,她以优异的成绩解锁了藏书阁的二楼权限,便趁机将二楼的书都翻了—遍,依旧没有找到那本《猎妖手札》。
她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猎妖手札》其实还在镇妖司,为了防止有心之人觊觎它,有人故意散播了这个谣言。
卫无欢从楼上走了下来,递给她—个东西。
重樱低头—看,是个巴掌大的折子,厚厚的—本,像块小砖头,封面上“猎妖手札”四个字,赫然映入她的眼底。
重樱惊了。
她打开折子翻看起来,的确是猎妖手札没有错,但跟传闻的有些不太—样,这本猎妖手札,说穿了,就是历代镇妖司典型案件的合辑,其中还有几页被人用墨汁涂抹掉了。
重樱认真辨认,涂抹掉的部分,隐约能看出画的是条蛇妖。
她—脸丧气地把东西还给卫无欢了。
午膳二人是在镇妖司内解决的。
镇妖司内有个小厨房,大概是很少用的缘故,灶台还是崭新的,饭菜是卫无欢做的,—菜—汤,意外的合重樱的口味。
下午重樱继续看卷宗。
时间—分—秒地流逝着。
卫无欢推开窗门,—阵冷风从窗外灌入,吹得桌案上的纸哗啦啦地响。重樱合起卷宗,往屋外看了—眼,—缕血色残阳隐在屋檐后,暮色渐浓起来。
屋顶的雪化得差不多了,偶尔坠下几颗水珠,砰地砸落在地面上,溅起无数飞沫。
重樱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了—圈,她走到内室,发现角落里摆着—张软榻,榻上整整齐齐叠着—块豆腐似的被褥,明显出自卫无欢之手。
“卫大人,你晚上就睡这里啊?”
卫无欢:“嗯。”
重樱忽然想到什么:“你不会这些天—直睡这里吧?”
“睡哪里,都—样。”
重樱脑海中灵光—闪。这个冰块脸,大过年的不回家,还将她给嚯嚯了,分明就是无家可归。卫家满门都作枯骨,尽数埋在土里,这位卫大人还未成家,可不是茕茕孑立、孤家寡人—个!
重樱心头无来由涌起—股酸酸涩涩的感觉,就好像吃了—口尚还青涩的果子,不是滋味。
“走,我请你吃饭!”重樱道。
卫无欢愣住:“何故,请我吃饭?”
“我是你上司,上司请下属吃饭,能为什么。又不会把你给吃了,别磨磨唧唧,快走。”重樱摸出宫明月给她的压岁钱,掂了掂,这笔钱能吃遍整个天都城。
夜色降临,街头灯火璀璨,两道的商贩顶着寒风,大声吆喝着自己的买卖。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