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做治疗,一部分存好,用来养孩子。”
“他们真好。”
“是啊,那时的他们真好。不过半年后,那个‘也不抢着当法人’、‘也不吵着要分红’、‘生性温吞’的贵人,突然很激进地接下了千万元的订单。当时厂子采购原材料的渠道有限,应对不了这么大的订单。于是男人不愿辜负贵人,就拼命地四处奔波去采购。有天被灌得烂醉,回到家,却发现沙发上除了爱人和孩子,还有一堆警察。”
“警察?要抓谁?”
“抓那个男人——他的工厂收到的巨额预付款,一夜之间全部被转移了资金。那笔钱路过了海外账户,转过了好几遭之后,被洗到无迹可寻。同样无迹可寻的,还有那个贵人。”
“这……那男人怎么办?”
“虽然不能证明是这个男人违法转移了资金,但百万元的‘恶意债务’的确需要这个法人来背责任,最后他坐了七年牢。这期间,他心爱的女孩自杀了。”
“啊……那他的孩子呢?”
“很用力地活了下来。”林琅说完,把一口冰很用力地吞了下去,“最后他坐在了你面前。”
唐玉树愣住了。
林琅以往就总喜欢用一些“典故”揶揄自己。可这次的这个“典故”却格外复杂。
唐玉树知道自己这个“作家”男朋友一定又布了什么“暗喻”在其中:最开始唐玉树以为“那个抑郁却被人温柔地珍惜着的女孩”是“林琅自己”,后来唐玉树以为“那个轻信他人后来一无所有的男人”是“林琅自己”……
却怎么都没料到原来那个“孩子”才是林琅自己。
唐玉树愣了好半晌才开口道:“那个贵人……”
问题没能顺利问出口,林琅的手机响了。
男生看着手机看了很久,没接,最后却抬眼看了自己一眼:“你要听吗?”
“听啊!”
他从不拒绝自己所说的任何要求。
“哪怕会让你发现我这个人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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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唐玉树点头之后,林琅才接起了电话。
“别来无恙啊,花编辑。”
“你他妈”三个字之后接着一大段毫无意义的情绪化言辞,而这段谩骂也因手机的漏音而被唐玉树模模糊糊地听出了一个大概的来龙去脉——“做局搞老子?!千防万防我都没想到要防你这种不起眼的蛆!”
可全程,林琅都只是面无表情地、安静地听完电话那一头的羞辱——仿佛他早已惯于面对这些不堪的唾沫。
等对方说完喘息的空当,林琅才不紧不慢地回应他道:“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磊落,你只是自己把自己当个机灵鬼,其实一眼就能看穿。没错,舆论战只是抽你的耳光而已,‘用枪手稿给网红出书’才是你作茧自缚攮死自己的那一把刀——那些枪手稿之所以在网络上核查不到重复,是因为那些文字是纸质《新影》时期的稿子,作家们一旦刊过稿子,便不会在别处任意发布——请问你除了偷窃我的《风月客栈》之外,为什么还要偷我们《新影》的稿子?”
“我偷稿子?!稿子是你给我的!U盘我都自从拷贝完就没有碰过,一定有你的指纹!”
可林琅却“疑惑”起来了:“U盘?请问是什么U盘?不,我没给过你U盘。你并没有‘稿子是林琅提供’的证据,不会有证据,你也不必费劲心力捏造证据——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请我喝的那杯‘热美式’!”
对方似乎想起什么细节,向林琅又破口大骂:“你别给我这儿演戏!我没心思跟你玩儿录音!我他妈就是专门来骂你这个狗杂种的!”
“也是——我防你做什么?毕竟刚才你已经招供了你的恶行。若是这段录音成为证据,采证者要听清楚:这个老变态曾经试图侵犯过我。”
“我那是瞎了狗眼!”
林琅刚才那句话说完时,看了一眼唐玉树。
仿佛是庆幸自己没有在唐玉树眼神中找到“嫌恶”,他才换了一口气,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这件事没能扳倒温文,但想必此时自身难保的温文也不敢保你了吧?作为‘温文新赏’的法人,你背上的违约金总计600万?我还嫌不够多。我至今都觉得好笑——那次面谈里,全程你在摆布‘欲擒故纵’的手法,可你弄错了——我‘欲擒的’从来不是钱,而是你这个老贼。你该庆幸——因为我泛滥的同情心,致使我没能用上全力,不然戏剧张力还要再翻个倍!”
林琅听着电话那边的辱骂,但看着的却是唐玉树。
他的眼神格外悲戚,可他口中的话却凿凿有力:“刘承,你试图侵犯我的时候,你就从没想过我这个亡命之徒有一天会用什么方式曝光你的丑态吗?没能亲眼看到你在我面前失禁尿裤子,其实我还是不够解恨。你既然感慨我的重生,那你也得感慨一下自己——毕竟焚烧我时,你也是最毫不手软的那把火。”
说完这番,林琅不愿再纠缠。扣下了电话。
幸亏坐在甜品店的角落,所以自己泪水横流的面目只被唐玉树一人所目睹。
至此,唐玉树才得知:那个“典故”里,连“贵人”也是林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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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唐玉树不觉得林琅这样就叫作“可怕”了。
他想说出口,但他看了林琅好久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林琅的表情变化明确、又让人揪心。他很明显地想要抑制那止不住的眼泪,试图靠瞪眼睛、试图靠挤一个笑。可终究他失败了。
最后他把头转向墙面里侧,尽可能别让自己的失态暴露得更多一分。
唐玉树起了身绕到他所在的那一边去,用一个几乎会把他勒到喊疼的力气,紧紧地抱住了他。
最后口中也只笨拙地蹦出三个字:“你不坏。”
林琅吃痛于唐玉树抱着自己的力道,终于笑了,试着挣脱:“可是唐玉树,你会做这样的事吗?”
唐玉树在这个关头上却变成了“不贴心的恋人”,全然不顾林琅的痛意,反而更紧,像是惩罚他一般:“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我不会,是我没你的脑子,也是我没遇到过这些可怕的事儿——但你没做错。你只是向对你伸出过脏手的坏人还击了一拳而已。你只是用这个世界欺骗过你的手段如数奉还给坏人而已。别苛责自己!你唯一让我不开心的是:你孤军反击,没肯喊上我!”
林琅没再挣扎了,像个认罪画押的坏人,他安静地在唐玉树的怀里待了会儿。可片刻后又犹疑地、小声地追问了一句:“真不是坏人吗?”
“不是。不是!”他觉得怀中抱着的男孩单薄又虚幻,像是但凡不抱紧点儿,他就会化成一缕青烟飘飘然飞掉一般。但他又觉得这个男孩坚硬又灼热,像是紧紧抱着他,就可以从他分散而出的温度里,汲取到力量。
接着他说:“林琅,我从来没对你说过——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自问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