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别人问起来,他就会跟别人说我揍他是因为他跟我说了你的传闻,那别人很容易就好奇:他跟我说了啥?他那人又一看就是爱惹是生非的,肯定又处处乱说!所以我就没揍他,我就故意盖他的帽,盖了他七八个球!”
说完露出一副“求表扬”的嘚瑟神情。
本来觉得酸楚,可听完唐玉树的这番“筹谋”,林琅心里又平静了好多。
“他记我的仇,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觉得我在球场上让他丢尽了脸,后来在澡堂子里碰到我的时候,他抢了我的浴花玩儿投篮,掉在地上弄得脏兮兮的——这就成我跟他的私仇了!那浴花我也不要了,我就揍了他一拳!你没见着——当时在场的人都叫好!”
说完再次露出一副“求表扬”的嘚瑟神情。
但林琅没给他面子:“接着你就自己摔地上了。”
“提这茬做啥子!”唐玉树羞愧难当。
林琅又叮嘱了一遍唐玉树躺好。
然后转身出寝室去了水房。
水房里没别人。林琅在洗手池前俯下身,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蒙在脸上。
捂了好久,才扬起脸来大口地呼吸。
睫毛上的水珠滑进眼睛里,刺得眼眶通红。
看向镜子,里面那个面目凉薄的人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扬起。
林琅甩干净手上的水珠,转身回宿舍去。
也没再追问唐玉树别人关于自己的“传闻”是何种不堪和离奇。
说了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反正唐玉树不信。
16 缺氧
16 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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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与你毫无瓜葛,却不明缘由地拿你当蓝本,虚构一桩桩关于你的荒唐轶事。
那赤口白牙间叙述出的每一个细节都仿佛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身所感,可明明只是他们自己将手伸入他们自己腹中,搜刮出那些陈年酿制的污秽,猝不及防地抹在路过的你身上而已。
那些污秽辗转于众口悠悠,成了笑柄,能引人哄堂,这就够了。
没人在意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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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1变成1:2。自己就这么又输唐玉树一份人情。
隔天林琅就给唐玉树买了个新的浴花。
无论怎么说,唐玉树失去他的浴花都是因为替自己出头来着。
义气是有,倒是挺破费的——林琅这么想。每次唐玉树帮自己,都得让自己的腰包出血。
一个浴花而已,给到唐玉树手里之后那家伙却开心得不行。
摆弄了好久,最后还夸张到跟浴花合了个照。
只是令人困扰的是唐玉树在得到新的浴花之后,非常有仪式感地要拉着林琅一起去洗澡。
林琅有点过不了这一关:“你自己去吧……我不习惯跟人一起洗澡。”
唐玉树不解:“跟谁一起去不都一样吗?反正澡堂子里永远都有人。”
不一样。跟你就不一样。
但总不能这么跟唐玉树解释……林琅头痛不已,却还是终究输给了唐玉树的盛情难却,只得硬着头皮收拾好替换的衣物和洗漱用品,怀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心情,踏上了跟唐玉树去澡堂的路途。
好在最后愣是凭着闭眼背诵《小石潭记》熬过了十余分钟的淋浴,林琅先一步冲出浴室,在更衣间里换好衣服,用一种端庄的姿势昂首挺胸地等唐玉树。
等了好久,裎赤的唐玉树才从那门口拐出来,肤色一映入眼帘,林琅就又吓得迅速闭了眼睛。
唐玉树问他:“怎么脸那么红?头晕?”
林琅借坡下驴:“对。”
“可能是蒸汽太足了,你缺氧。”
“没错。”
缺氧。没错。
从澡堂走出来后林琅才松掉一口气。清爽的晚风拂面而来。
唐玉树提议直接拐去食堂先吃掉晚饭,再买些零食,“晚上要不要来我铺上看电影?”
“好……啊?”神智初恢复,脑子转弯缓慢。
但林琅的回答中的疑问语气被唐玉树直接忽略掉,他已经在筛选影片类型:“你爱看什么?武打片还是鬼片?”
没有提供别的选项。“那就鬼片吧。”
“有!我让陈逆给我发资源!”
唐玉树说完后就给陈逆打去了电话。
摆脱了唐玉树“全神贯注”的注意力,林琅才有须臾的空当来思索这个问题:林琅意识到了近来自己与这个男生越走越近,近到已然濒临警戒线。
林琅排斥与人建立关系——虽然林琅自己也未曾深究过原因。
或许是挨够了白眼和拳脚,对人性不得已保持悲观态度。于是过早地通晓了“信任”的可笑,深知只有筑起足够坚固的围墙,才是最行之有效的“生存法则”。
只是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唐玉树,内里仿佛有什么高深莫测的法术一般。林琅苦心修筑的堡垒,在他魔高一丈的招数之中悄然溶化。
林琅皱起眉头,盯着“魔王”的后背。
“魔王”才挂断电话,转过脸来跟林琅对望一眼。便笑了。
林琅低头避开“魔王”的眼神……这场斗法里自己败得难看。
更可怕的真相是——人家也许根本都没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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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电影下载的时候林琅提醒唐玉树伤口要上药。
唐玉树那边正忙得不亦乐乎:用两个衣架勾在上铺床板缝隙里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可调节支架”,将平板电脑塞了上去;然后又整理好床铺,把零食和啤酒放在床头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观影环境”之后心满意足地收了工。
然后搂起衣服把后背交给林琅。
“电影选好了吗?”
“陈逆给我发了有十几部,日本韩国泰国的都有。我下载了一个泰国的,一直都听人说很好看。但陈逆他们都看过了,所以没人乐意跟我一块儿看。今天终于能看了!”
“嗯。”
“我没想到你会喜欢看鬼片!我也喜欢看,但我一个人的时候不敢看,平时都是朋友们要看我才就着一起看。我以前有一次心血来潮自己一个人看了个鬼片,吓得一晚上不敢睡觉,整个屋子来回巡视了一遍愣是没找到半点儿鬼影,最后做了五十个引体向上又做了五十个平板支撑,结果趴在地上睡着了——你说逗不逗?”
“逗。”
唐玉树说笑的时候,从指尖能感受得到他胸腔里的振动——这个触感让林琅觉得有趣,以至于唐玉树说了什么,林琅没在意。因为有“擦药”这个合情合理的动机,林琅可以触摸到唐玉树的皮肤——这个过程让林琅总是意犹未尽的。
直到唐玉树转回头来催促“擦完了吗?”,林琅才从愣神的状态中惊醒,迅速收回自己的手指:“哦……多擦了点儿——好得快。”
“你真好。”唐玉树全然意识不到自己被林琅“揩了油”,十分诚恳地称赞林琅道。
“……不用客气。”
电影叫《鬼影》,从一开始就是灰蒙蒙的调调,林琅啜着啤酒,看得也云里雾里——不是电影的问题,不是酒精的问题,是林琅自己。
影大宿舍的床铺都是一米五的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