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骤雨(1 / 1)

白天黑夜不落的星 初醺 2741 汉字|3 英文 字 27天前

第47章 骤雨

  ◎你知道就够了。◎

  岑烟从未见过这样陌生的晏然川, 他眼底的某种情绪浓得化不开,像是一向皎洁的月亮被乌云遮掩,隐隐透出灰暗的光。

  他的声音掺杂着许许多多复杂到说不出的情绪, 但给她的第一感觉仍旧是危险, 好像下一秒她说出不满意的答案,面前的男人就会用尖锐的牙齿将她脆弱的血管撕咬开。

  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向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海面突然掀起了巨浪,她一仰头, 汹涌的潮水便朝她涌来,顷刻间将她掀翻。她在海中看见了嗜血的鲨鱼,本能的恐怖席卷全身, 却又被迫同它对视。

  水晶吊灯的光落在她脸上, 微颤的睫毛像是欲飞的蝶翅, 岑烟攥紧掌心,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她想挣开他, 晏然川没让, 他看了她许久,“我记得,我们的合约还没有到结束的日期。”

  岑烟十分佩服晏然川的演技,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旧可以做到淡然自若。从头到尾, 分明是他耍了自己,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哪儿做得不对。

  她唇角轻轻扯了扯,脑子里直到现在还嗡嗡嗡地响, 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岑烟原本对晏然川就说话难听, 更别说现在。

  她想也不想, 用带着嘲讽的语气对他说, “我想什么时候结束就什么结束。”

  “晏然川。”岑烟对上他的眼, “难不成你还上瘾了,想上赶着爬我的床?”

  她的唇很好看,可此刻说出的每一个字却都像尖锐的刀刃。

  岑烟果然看见他脸色变得微微有些难看,趁着他出神的时候将他攥着自己的手挣脱开。

  也多亏她平日里难听的话说得多了,晏然川并没有被完全激怒。他只是不明白,不明白原本美好的一切为什么会碎得那么彻底。

  “所以这些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给她重拾自尊的机会,岑烟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些天,我们除了满足彼此的生理需求,还有别的什么吗?”

  岑烟的表情,显得晏然川很可笑。

  一个成年人,这些事都是你情我愿,可他却有一种偏偏要追着别人要名分的幼稚感。

  晏然川的理智在崩塌的边缘,他最后提醒她,“你现在赶我走,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你好像觉得自己不可替代。”她句句往他心窝子里捅,“再找一个活好的很难吗?你相不相信,只要我现在打几个电话,替代你的人不出三个小时就能在外面排成长队。”

  排队,然后呢?

  他在她这,连一个解决她生理需求的工具人都不够格了?

  晏然川沉着眼,像是在警告,“岑烟。”

  岑烟一想到他欺骗自己,就愤怒地难以自控,甚至已经到了无法思考的地步。她在他心口上化开一刀,还不忘撒上一把盐,“我一直想看见你这副模样,以为我爱上你了,对吗?从头到尾只是一场戏弄你的游戏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理智的弦绷断,晏然川终于忍无可忍。

  他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个刺耳的字眼,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铁锈味在两人口腔里泛开,岑烟也朝他反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像是自然界里争得你死我活的野兽,不在对方身上扯下一片血肉不罢休。

  岑烟只觉得胸口有把火在烧,急需一个宣泄的地方,她宣泄完后整个人靠在门上,腰已经软了,但还记得自己一开始就想要做的事。她重新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出赶他的话,两只手突然被他攥住一同扣在身后,晏然川就抵在她腰上。

  岑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只隐隐感觉到身后的人好像真的生气了。不仅是因为他的气势,更因为身后的某个地方。

  门被严严实实地关上,晏然川断绝了她赶走他的希望,却也同时在放下自己的自尊。

  他什么都没说,用一只手紧紧将她束缚住,甚至不叫她离开自己分毫。

  晏然川垂眼看她,眼里微微流露出病态的情绪。

  如同每个夜晚醒来时看她的一般。

  如果就这样该多好,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眼里永远只能容得下他一个人。

  疯狂的吻又落了下来,等岑烟再回过神时已经被他扔到了床上,她讥讽地看着他,“别人知道你是不给钱都给上的货色吗?”

  晏然川大概是已经气疯了,这会儿面上已经毫无表情。

  他伸手将领带往下扯了扯,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就够了。”

  他今天特意穿的一套很正式的西服,因为想跟她告白,连袖扣、领带和领针都是精选挑选的,可现在看来这些好像都不那么重要。

  因为他站在床前,慢条斯理地将这些东西一一卸下,先是袖扣再是领带、领针,接着是衬衫上的扣子。

  他每一步都斯文到了极致,却越来越危险。

  岑烟想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人和人真奇怪,上一秒吵得不可开交,下一秒居然还能做这种事。

  她被狠狠抵在柔软的被子里,能感受到男人的力气大得吓人。他将她死死困在怀中,身上一把暗火几乎要将一切燃个干净。岑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跟他亲密,可另一方面又觉得他这副失控的模样很让她解气。

  他越变得不像她,她越高兴。

  岑烟听过一个故事,爱斯基摩人捕猎北极熊的时候会用海豹的血冻成冰块,冰块中存着一把匕首,像冰棒一般。北极熊受到引诱会舔这块冰,等到冰完全融化最后只剩下匕首,他感官已经被麻痹,舔的是自己被匕首化开流淌出的温热的血却不自知。

  她感觉她现在就像是那只熊,麻痹到感受不到疼痛,通过舔着自己的血而感到一种病态的满足。

  可过了一段时间,岑烟才觉得哪儿不对劲。

  她颤着腰躺在床上,从来不知道真正的爱是这种滋味。像不知疲倦的狂风骤雨,没有停下来的苗头。

  他将这几个月积攒下来的情绪全都倾泻在她身上。

  晏然川,他没有再遵守游戏规则。

  她死死咬着牙,潮湿的头发沾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继续嘲讽他,“现在专业素养这么高了,知道改变技术来勾引我留下?”

  岑烟喘着气,眼尾勾着,唇角慢慢扯起一个弧度。

  很明显,他成功了。

  嘲讽晏然川的下场就是纤细的脚踝被攥住,而后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白天和黑夜,几乎要死掉一般。原本是用作惊喜的诸多花束,被揉成花瓣,弄得到处都是。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岑烟大概永远无法忘记那三天,被他的领带绑住手脚无法动弹,然后被翻来覆去地体验他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技术。最要命的是,他把她曾经用在他身上的那些东西全部还给了她。

  到最后,他用那些她动情的证据质问她有没有喜欢自己的时候。

  她笑着说,“换做跟任何一个人做,我也会是相同的反应。”

  如果说她赶他走只是一把匕首在他的皮肤上划着痛苦却不致命的伤口的话,那么现在的话更像切断心脏大动脉的手术刀,毫不留情,不给他任何苟延残喘的机会。

  岑烟如愿报复了他,她在他脸上见到过他从未有过的神情。她该满意的,但她却没有想象中开心。

  岑烟的手还被绑着,她示意,“帮我解开。”

  见晏然川无动于衷,岑烟挑眉看向他,“想抽根烟都不行?”

  可他并没有听她的话,从抽屉里拿出她那盒薄荷味的烟,打火机在他掌心啪嗒一声燃起,接着烟尾点上火星。

  晏然川抽烟的模样哪里像新手,他不由分说地将烟渡了过去,和当初她的做法一模一样。

  岑烟也被呛着了,靠在床头剧烈地咳嗽。

  晏然川垂着眸子看她,一个出神间指尖的烟灼伤了他的掌心,在他手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他“嘶”了一声,嘲讽意味地看着被烫伤的地方。

  晏然川最后到底没给她解开,看上去要跟她玩点捆绑的游戏,连吃饭都是他一口一口喂她。

  但他到底不可能一直二十四小时呆在她身边,等晏然川接到紧急电话去开会后,岑烟就挣脱开,接着把晏然川的东西全部丢了出去,顺便改了门的密码。

  她点了根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烟雾将面上的神情笼了起来。

  这场跨越多年的“报复”终于划上了句号。

  岑烟失神间却忘记了,她从始至终就从来没想过要报复晏然川,就像从前讨厌他时,也从没想过让他真的受伤害。在那样热烈又青涩的十八岁里,她仅仅是想得到某个人的正眼相看。

  她只是用尖锐的刺将自己挡了起来,哪怕自己有一丁点受伤害的风险,她也要提前用尖刺御敌,以至于那刺,不仅会伤害她的仇人,也会一同伤害想要拥抱她的爱人。

  岑烟不知道,她仅仅是觉得今天的烟格外地呛人,呛得她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咳到后来眼眶泛红。

  作者有话说:

  用完就丢,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