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是他(1 / 1)

情愿寂静 疏枝子 2214 汉字|6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0章 是他

  怎么可能呢?

  不是说我哥被转卖了吗?

  他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袁四华大哥家的全家福合照里呢?

  拿着相框的右手微微颤抖,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表情显出异样来。

  “诤哥,我们出去一趟,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打下一行字,送到陈诤面前。

  陈诤什么也没说,配合地站起来,我心急地半推着他走出房门。

  院子里那女人见我们出来了,跺跺脚,“哎呀,记者同志,你们怎么出来了?外面怪冷的。”

  “里面有点闷,我们先出去走走,等会儿再过来。”

  说完这句话,我也没管那女人还要啰嗦什么,直接拽着陈诤往来时的小路上去了。

  我自顾自越走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元元!停下来!”

  陈诤伸手用力摁紧我的双肩,将我转过身来,语气凝重,“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我没有不舒服。”我回头望了一眼远远缩成一团的红灯笼,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是愤怒吗?也不全是,还有恶心……

  “诤哥,我在元家电视柜上的全家福里看到了我哥,是小时候的他。”我重重呼出一口气,“我不会认错的,那就是他,他被门口那个收钱的女人抱着。”

  “元元,你先放松。”陈诤搓了搓我冰凉的脸,严肃道,“你真的确定吗?”

  “我确定!如果是妈在这儿,她一定也会这么说。”

  陈诤从收藏的网页翻出一则新闻,“元元你看,袁四华是十五年前被抓到的,你哥是二十三年前被拐的,这中间隔了八年。如果那八年间你哥都留在元家村,那这里的村民一定知道一点什么,我们先找个人问问。”

  “好。”我木然应道,糊成一坨的脑子终于重新找回了思考能力,“这是个好消息,对吧?”

  我们原来寄希望于从半疯的袁四华嘴里抠出可能得半点蛛丝马迹,现在至少能和正常人对话了。

  “是,我们或许不用那么费劲了。”陈诤拍拍我的背,“走吧。”

  元家村是固灵县有名的养老村,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看上去上了年纪的大姐。

  她坐在院子里支起的小马扎上,半眯着眼,闲适地晒着稀薄的太阳。

  “大姐,您好。”

  那大姐看见我们,淡定掀开眼皮,“哟,是来问袁四华的?”

  “是是是。”我故作不解状,“大姐,袁四华家门口怎么有个女人在收开口费?她和袁四华什么关系啊?”

  “那不是袁四华家,那是他大哥元大华家。门口的那个,是袁四华大嫂。”大姐把腿抻开,从地上晒着的枣子堆里抓出一捧,“来吃点儿,看你小子挺俊,白送你吃。”

  我受宠若惊地接过,喂了一个给陈诤。

  “小伙子,我劝你们俩别去搞什么采访了,问不出来东西的。袁四华傻了,疯了,连他大哥都不认得了。嚯,他大哥一家把袁四华接到家里来,就是为了赚钱,要不他哪那么好心?”

  “这个我们说了不算,要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的。”我为难道,“大姐,我看村子里年轻人不多,都去哪儿了?元大华家里有没有孩子?刚刚我们去了一趟,好像也没见着。”

  “都走了,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元大华有个儿子,出息得很,人家都研究生毕业了,他家两口子,哎呀,天天夸,夸儿子有出息。”

  儿子……我心里一紧,着急忙慌地追问道:“那他儿子现在在哪?多大了?”

  陈诤悄悄捏了捏我的手,补充道:“是这样的大姐,我们要做的专访需要对袁四华的家庭情况有个大概的了解,当然也包括他的侄子。”

  我反应过来,刚才是我太急切了,把大姐吓到了。

  “年轻人不要这么急哄哄的,慢慢说。”大姐拍拍胸口,乐了,“他儿子在A市,过了年也就二十四五岁。哦对了,他儿子今年没回来过年。”

  年龄大致对得上,还有,A市!他竟然和我,和妈,在同一座城市!

  陈诤接着问:“大姐,他儿子是从小就生活在村子里吗?”

  大姐:“是啊,从小就在这儿,不过上了初中以后,他就去住校了。”

  从小就在这儿?怎么可能?大姐说的从小,会不会和我们想的概念不一样?

  “大姐您再仔细想想,他是一出生就在元家村了吗?”

  大姐瞪起眼睛,“你这小伙子,怎么还不信我?他确实是一出生就在村子里了。”

  我失望地卸下力气,紧绷的肩膀蔫蔫地塌了。

  明明,明明就几乎是一模一样啊,怎么会不是呢?

  “哎,不对不对,好像也不是,元大华夫妻俩年轻的时候去外地打工来着,他们是从外面把小孩带回村子里来的,说孩子撞了邪,回老家来压一压。”大姐猛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那孩子晚上老哭,搅得周围邻居都睡不好觉,元大华还被村长开会批评了,骂他传播封建迷信。”

  我瞬时重新燃起了希望,能对的上!孩子是被元大华夫妻从外面带回来的,带回来后总哭,还找理由说是撞邪……

  “那孩子,他叫什么名字?”

  如果能知道他的名字,即使在元大华家一无所获,等回到A市,也可以通过名字找人了。

  “他叫小杰,大名是元杰,是我们村的骄傲,当年考上了A市政法大学,横幅在村口挂了两个月咧。”

  元杰?!是我认识的那个元杰吗?

  我震惊地险些跳起来,下意识看向陈诤,陈诤眼里也充满讶异,我们面面相觑。

  陈诤小心问道:“是哪个杰?是……人杰地灵的杰吗?”

  “是呀,就是那个杰!”

  ……

  我和陈诤并排走在回元大华家的路上。

  我一根一根掰着手指头数,“A市政法大学的研究生,已经毕了业,二十四五岁,还有,都叫元杰。诤哥,真的是他吧?”

  说完我自己又懊恼起来,“怎么以前没和元杰拍张合照呢,要不刚刚就可以拿给大姐看了。”

  陈诤忽地停下脚步,“元元,我可以找老吴要份元杰的简历。”

  对啊,简历上肯定有元杰的证件照!我几乎立马就要掉头了,可转念一想,这样是不是显得太过奇怪了?

  本来我们就问了很多与袁四华不相干的问题了,这会儿又拿元杰照片去问的话,万一大姐跟元大华夫妻说了,会不会打草惊蛇?

  在事情没尘埃落定前,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我都要排除。

  “诤哥,我有一个想法……”

  排在我们前头的“小电驴二人组”从楼梯上走下来,垂头丧气的。

  我听见他们小声嘀咕。

  ——“根本什么也问不出来。”

  ——“就是,还差点被他打了,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元大华妻子把我们领上去,二楼窄小的过道两边一共只有三个房间。

  我随便指了一个,问道:”是那个房间吗?袁四华就住在那儿?”

  “不是,那是我儿子房间。”女人推开另一扇门,对着门内的人打了声招呼,“大华,是A市的记者。”

  被他叫做大华的男人殷勤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迎接我们,“记者同志,快进来。”

  在元大华身边的小床上,一个打扮邋遢的男人手脚都被捆着,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仿佛完全不在意其他人发出的动静。

  那就是袁四华,是那个破坏了数十个美满家庭的罪魁祸首。

  “记者同志,你们进行采访的时候,我必须在场,我弟弟他脑子已经不清醒了,还会伤人的,你们可以理解吧?”元大华搓搓手,露出憨厚的笑容。

  “理解,那开始吧。”陈诤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和录音笔,“元大华先生,我们想采访的……是您。”

  作者有话说:

  关于采访,陈诤他们是没有记者证的,所以不会主动出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