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电话情人 桃白白 9306 汉字|29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章   在没有微信并且QQ也没有那么好用的网路年代,有一个地方几乎承担了解决半数以上网路男女倾诉欲望和性欲望的重任,当然这个男女并不特指男女之间,当然也包括女女和男男,而这种包容性在当时并没有那么开放的环境下显得尤为重要,这个地方就是聊天室。

  现在也有聊天室,可是不一样,很不一样。

舒岩那时代的聊天室并没有什么麦序(1)也没有房间主人更没有视讯之类,大家就是自愿组合在公屏或者私屏聊天扯淡,你可以聊点纯洁的,也可以聊点很不纯洁的,大家畅所欲言,不过谁都知道,有几个房间没有畅所,只有欲言。

  舒岩常去的一个房间就属于这种。

  房间的名称很直白:同性之间。

  自然进去的人也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也知道彼此的目的,同性同性,先同,后性,缺一不可。

  既然同是天生的,那么能聊的也只有性了。

  舒岩不知道为什么聊天室不能聊烦恼啊忧愁啊或者只是随便说说,至少这个聊天室不能聊,也没人聊。

每次进入都是满屏的175 70 15、180 75 18等等等等,而这些数字后面跟的就是直白的开房、视频、语音、电话、文爱。

私屏上更是刷得厉害,不断地有人发消息来,内容详尽目的明确,你只需要回答yes or no。

  人肉市场。

  这是舒岩对聊天室的定义。

  但是舒岩作为一个有着蓬勃性欲的自然人,他需要这个市场,急需。

  舒岩活了二十四年,到了高中才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跟别人不一样。

同龄的男孩子都在讨论哪个女生裙子短哪个女生胸脯大的时候,他看着这些男孩鼓鼓的手臂、滑动的喉结在一个个深夜不自主地猜测宽松的校服裤下和自己一样的秘密。

  在这种现象持续了一个学期之后,他接受了现实,自己喜欢男人,完全地喜欢男人。

  然后他把这个事情默默地埋在心底,他想异性之间还要发乎情止乎礼何况同性之间,再说也没有什么人让他发情,所以他就守着礼,直到二十四岁。

  他觉得他有点守不住了。

  学生时代虽然精力旺盛,可是也算有的放矢。

高中时候学习学习学习再学习,每天倒在床上就想睡觉,欲望不是没有,但是还没来得及聚拢起来就被疲累打败,偶有放松时段,身心舒畅之时也不过就是撸一发添点情趣。

等到了大学,时间多了起来,舒岩有点动了心思也想找个同类谈个恋爱,可是放眼望去,没见谁的脸上写着“我是同志”几个字,也没有人来和他暗送秋波,于是这四年就那么蹉跎了过去。

舒岩倒是也曾想搞个暗恋的把戏,可是心如止水到他也无法的地步,这颗心和死的一样,对谁都没有反应。

他想自己大概天生是个心冷淡吧,要不然自觉从小的成长轨迹并没有偏差的自己怎么会如此铁石心肠。

  但是二十四岁来了。

舒岩参加了两年工作,成为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家,单位,两点一线,日子过得麻木。

可是在这麻木之下,蛰伏了多年的性欲却突然爆发了。

  在一个并无特殊意义的日子里,舒岩又一次做了春梦,但是和往常的春梦不一样,这次梦中皮肤相叠的温度,口舌来往的湿润,以及性器摩擦的快感都变得真实和清晰,他在梦里想像往常的梦里一样一蹴而就……可是不行。

不够,怎么都不够,还想要更多,更舒服,更刺激……那种不满足的感觉一直延续到了梦醒。

舒岩有点措手不及,他没有梦遗。

内裤里的阴茎直挺挺地立着,这并不是往常的晨勃,舒岩知道它在叫嚣着,它活过来了。

  于是日子开始变得难熬,情欲不再是深夜里的小秘密,舒岩发现很多事情都可以让他轻易地勃起。

  路过的校园里篮球场上打球的少年,那没有穿上衣而裸露出的带着汗水的肌肉;临时被叫去办事的银行窗口里扣着最上面一颗钮扣、穿着西装制服的服务人员,那双白净修长的手;擦肩而过的随意穿着黑色深VT恤的路人,带来的一点烟草的味道。

  “再这样下去我觉得你家附近公园里晨练的老头就危险了。

”许平川在电话那头笑得毫无忌惮。

  舒岩开始后悔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许平川是唯一一个知道舒岩性向的人,他是舒岩的大学同学,不同年级不同专业不同性格不同圈子。

本应该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舒岩无意中撞破了许平川的“好事”而相识。

许平川当时上衣的扣子一颗都没有扣上,裤子穿着,但是前门大开。

舒岩面红耳赤地觉得眼睛都没地方放,好像不是自己发现了别人的情事而是自己乱搞被抓个正着。

与许平川共赴巫山的那位早已经溜掉了,就剩下许平川和舒岩对视。

许平川坦然得无耻,舒岩拘谨得可笑。

许平川堵住舒岩的去路,抬抬下巴说:“你也是吧?”舒岩低着头忘记反驳。

  过后,舒岩曾问过许平川怎么一眼就发现自己也是同类的,许平川一脸认真地说:“我并没有发现啊,我只是诈一下你,不是的话,也无所谓,是的话……多好玩啊。

”舒岩冷脸听完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单纯,内心也想以后要离这人远点,要不然哪天被卖了还要数钱给他。

  但是除去第一次见面不美好的回忆,许平川实在算得上是一个好朋友,虽然平日里嬉皮笑脸,但真有事情了也能充当个臂膀,天冷知道叫你多穿衣,暑热也会带个西瓜串门,体贴热络但是也不似恋人一样缠人。

在校几年,许平川身边就没有断过人,各种类型,品种繁多,他总笑舒岩辜负春光,舒岩却觉得许平川的春天实在太长了些,他想春天嘛,总要来得有意义些才会让人沉醉。

  但是现在脸被打得生疼。

  春天来不来完全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它想来,就这么来了。

  心未动,身先行。

  许平川笑着表示这也算个事?既然发春了,就像那歌里唱的,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欲望。

  舒岩还没有听过这歌,听这腔调也知道是许平川这类人爱的靡靡之音。

这许平川人到了江州以后,身上最后的那点青春朝气都在纸醉金迷的东方夜巴黎中消失殆尽了。

  舒岩说:“别扯淡了我这烦恼着呢,我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病啊,我觉得我现在这样不正常。

”   许平川不以为意,他说:“你这就是禁欲太久,遭报应了。

孟子说食色性也,你光食不色,就性也不了。

我劝你趁此机会,全面放开你那些无聊的自我管制。

我跟你讲,我不是教你放纵自己,我只是觉得你之前把自己管理得太严格了,同性恋又不是犯罪,用不着刻意去拘束自己吧?看看你之前过的什么日子,恨不得撸管都要看看黄历,导致我一度怀疑你不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的问题,你根本是无性恋。

现在你身体终于有做正常人的觉悟,我恭喜你。

”   舒岩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他觉得许平川完全看错了自己,他把自己描述成为一个被伦理道德制约的禁欲者,一个深柜。

  但是舒岩觉得自己不是,他从没想过这么多,他只是,只是……无法说服自己。

  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拉黑的时候,许平川的简讯过来了,上面几个大字:【不许拉黑我,拉黑真的绝交。

】   舒岩气闷。

  过了一会儿,简讯又来了一条:【孩子,新世界的大门向你敞开了,还不止一扇,我真诚地和你推荐x瓣,xx论坛,xx网站,好好看看,你会有所收获。

】   舒岩听话地研究了几天以后,被那些各种迷茫苦涩颓废矫情的文章烦得不轻。

开始的时候他还当真的认真回复几篇劝楼主想开之类的,后来发现不论多悲伤的楼主在私聊的时候都更关心下三路。

以舒岩现在的情况,他是不排斥对方文字上的试探,或者更直白的调情,他觉得也挺有点意思,可是每到关键时刻,对方都会表示想现实见面发展一下。

  发展什么,不言而喻。

反正不可能是跟你发展真爱。

  舒岩马上就怂了。

他不想419,或者找个长期床伴什么的,不是因为道德上过不去,而是他很怂。

他可以联想起一切在新闻上看见的各种开房被骗的案例一一套在自己身上后,觉得实在风险太高。

  不开房,谁还和你多话?没用几天,这些人便不再联系。

  舒岩想干脆戴个口罩去一把性用品商店吧,这样下去熬死人。

  而就在此时,舒岩在自己一个常去的门户网站,发现了挤在一排栏目中的小小的聊天室按钮。

  聊天室?   舒岩很好奇。

  点进去以后,舒岩想,这才真的是新世界的大门。

  完全直白的讯息,荧幕都挡不住的荷尔蒙,不需要去讲吸引人的故事,每次退出再进后都会自动更换的马甲。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宣泄的场所吗?舒岩想不到。

  没用几天,舒岩就完全适应了这里的节奏。

  进入聊天室,把名字改成你想要的方式,都无需筛选,联系你的自然是懂你意思的人。

  舒岩的名字几乎没有变过,每次进来都会改好。

  只电话。

  三个字的名字,当然这也配叫名字的话。

舒岩用三个字高度概括了他的要求:他只肯电话SEX。

不见面,不视讯,不语音,不发照片。

想要可以提供这些要求的,请自己去右边的列表里寻找。

一大串的:深夜寂寞视讯男,阳光帅气语音少年,给你放片兵哥哥,沪上可见面骚男……各种类型,不一而足。

当然也有很多像舒岩一样的电话一族,什么温柔声音啊磁性男声啊,舒岩懒得去想那些形容词,他觉得自己普通得要命,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标签,随便写一个吧又有一种货不对板的负罪感,于是他给自己起名叫只电话,不给自己加人设。

  当然,这些都是他混过几天以后才明白的事情。

在第一次点进去的时候,他像一张白纸,但是不到半个小时,他就鬼使神差地给了那个说要给他打电话的人号码。

  号码显示在显示幕上的时候,舒岩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冲动是魔鬼,可是魔鬼最能蛊惑人心。

  第一次进行得不算很顺利。

  舒岩什么都不懂,呆呆的,接起电话,对面的声音很深沉,不似年轻人,可是舒岩也没有傻到问对方年龄。

对方用低沉的嗓音说了一声:“你好”,舒岩“嗯”了一下,也说了句你好。

对面笑了,声音闷闷的,可是一下子就抓住了舒岩的神经,舒岩想:他声音好性感。

  对方应该是个老手。

他耐心而又充满技巧地引导着舒岩完成了第一次电话做爱的体验。

  先是谈谈天,但并没有天南地北。

他问舒岩怎么还不睡,舒岩老实地回答说有点失眠。

对方说理解,失眠总是很难受的。

  舒岩说:“你呢,你为什么不睡?”   对方说:“我也失眠啊,孤枕难眠嘛,需要慰藉。

”   舒岩想这算不算在撩我?是不是就要开始了?他忽然紧张起来,他想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听说现在情趣用品价格并不贵。

  可能是长时间的沉默让对方察觉到了不安,对方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说:“你是不是第一次玩这个?”   舒岩小声说:“是……就是,就是好奇。

”   电话另一边轻轻地笑了,他说:“真难得,这样的宝贝让我遇到了,我还挺高兴的。

”   舒岩居然有一点点安心,可能是那句宝贝太温柔了吧。

  等到舒岩也成为老手以后每每回想起这个电话他都不禁感叹自己是遇到了真的很有耐心的人,其实想想谁愿意在情欲勃发的时候去安慰一个只会说嗯的人呢?   对方问他是习惯做0还是1,舒岩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是个连自慰经验都十分有限的人,但是他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应该是个0吧,因为在梦里,他总是被压在下面,好像那种被控制和挟持的感觉会让他更兴奋一些。

  舒岩老实回答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对方笑着说:“没关系,我们摸索着来。

”   舒岩想也好,都到这时候了,总归这只是个电话而已,如果觉得不舒服马上挂掉就行了,事情就能戛然而止,自己并不会吃亏。

  然而过程比想像中的要美好。

  对方的声音很成熟很稳重,舒岩很喜欢。

虽然谁也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是何种面目,可是总归是要耳朵舒服的,毕竟声音是想像的媒介。

在对方的引导下,舒岩慢慢放松了下来。

对方总是在说你好乖,就像恋人的亲昵的耳语,又像是长者温和的鼓励。

  他说:“乖,伸出舌头,我们接吻好不好?”   舒岩拿着电话贴近耳朵,觉得脸开始热了起来,他想自己大概真的是个声控,要不然怎么光凭声音就能让自己情动不已。

  他说:“你的乳头什么颜色?”舒岩从未注意过自己的这两点,他低头看下去,发现可能是因为天气寒冷,两个乳头已经立了起来,很小,颜色很淡。

  对方问你自己摸过吗?   舒岩说:“没有,没有摸过。

”   “那我摸摸好不好?”   舒岩红着脸“嗯”了一声。

他想这个事情好像和自己想像中的不太一样……不,其实他没有什么想像,他也不知道这种电话性爱应该是什么样,但是他知道此刻他很适应这种感觉。

  手摸上自己的乳头,舒岩也是看过几部GV的人,他大概知道应该怎么做,只是自慰的时候他很少去碰触,觉得没什么意思,还不是自己摸自己。

可是现在耳边传来了细碎的呼吸声,带一点压抑的鼻音,对方说:“你这里很漂亮,我揉一揉掐一掐,乳头就会立起来,要我用力点吗?”   舒岩的手指随着对方的话在自己乳头上蹂躏,他闭起眼睛,似乎自己不再是自己,或者,自己不再是只有自己。

他不禁用力掐了一下乳头,刺痛的感觉让他叫了出来,他说:“啊,我不要这样,很疼。

”   耳边传来了低笑,对方说:“乖的,只有疼才会爽啊,再来,我喜欢这样的,你也喜欢的,我都知道。

”   舒岩听话地继续手上的动作,随之而来的是他嗯嗯啊啊的声音,舒岩对此很羞愧,他觉得自己好像太爱叫了,可是没办法,他控制不住。

  “好乖,宝贝,你叫得真好听,你叫得我都硬了。

”对方的呼吸开始粗重了起来,舒岩的耳朵像着了火,听到对方说自己好乖,舒岩的下面就也直挺了起来。

  对方说:“宝贝,我好硬啊,我想操你。

”   舒岩说:“不行,不给操的,没人操过我,我自己都没有。

”对方的呼吸又重了一些,他喘着粗气,声音都埋在喉结里,他说:“宝贝,没事的,我教你啊,保证让你舒服的,哥哥很厉害的。

”   舒岩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他说:“不行,我不会,要是你非要这样的话,你换个人吧,对不起。

”   舒岩没有选择挂电话,因为这人声音实在合自己胃口,他抱着一丝侥幸。

  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又是温柔的笑声,对方笑着说:“干嘛要说对不起呢,是叔叔带坏了小朋友。

是叔叔不对。

”   舒岩听出来对方的声音已经冷静了不少,他有一丝丝后悔。

可是舒岩又觉得万事要慢慢来,此刻他什么都没有,没有润滑液没有按摩棒,手指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想还是要找个很私密的空间,在做好心理准备后再自己开拓自己。

不是现在,不是在电话里。

  但是,真的很想继续下去啊……   舒岩慢吞吞地说:“那,叔叔,你还要和小朋友玩吗?小朋友的小朋友很硬。

”   “有多硬?”对面的声音很冷静。

  “你来摸摸看。

”舒岩的手在肉棒上慢慢地滑动了起来:“叔叔,你的硬不硬呢?”   “宝贝,我鸡巴都要硬爆炸了。

”耳边的呼吸声一下子又重了起来,舒岩笑了,他很满意。

  “宝贝,插穴不会撸管总会吧……拿好哥哥的鸡巴,哥哥和你一起。

”   舒岩已经顾不上称呼了叔叔也好哥哥也罢这都无所谓,倒是“鸡巴”“插穴”这样的词刺激到了他的神经,现实中他从未说过这些词语,甚至都不曾想过。

他更习惯用“下面”“小弟弟”这类词来代指性器,现在这些粗俗的词语让他羞耻也更让他兴奋。

  他一边嗯一边气息不稳地轻喘,他说:“哥哥,帮帮我,硬得疼。

”   对方也开始喘起来,嗓音有些低又有一些颤,他间或发出“嗯”或者“啊”的声音,嗯的时候隐忍啊的时候放松,他不断说着宝贝你好乖或者宝贝再叫啊,每到此时舒岩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呻吟个不停。

  对方细细地指导他抚摸着肉棒上跳动的脉搏,指甲刮过湿润的铃口,然后向下揉搓着两个圆球……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加速,耳边的声音开始急躁起来,有节奏的喘息催促着彼此快点再快点,舒岩早就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说什么他分不清这些出口的呻吟是对方还是自己,这都不重要,不重要,他只想解放,痛快地解放。

  终于,他在听到一声“你好骚啊”之时喷射了出来……一股一股,把他这些日子的骚动都随着白浊的精液排出体外。

  舒岩大脑短路了一些时间,他也不知道是多久,也许几秒也许几分钟,等他意识回到脑子里时,电话那头已经安静了下来。

他尝试着“喂”了一声,温柔的笑声又出现了。

  对方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他说:“舒服吗?”   舒岩“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对方说:“你嗯的时候真的很乖很乖。

”   舒岩又“嗯”了一声。

  对方笑着说:“真希望有一天可以真的操到你。

”   舒岩一愣,想起他打过来的时候来电归属地是在遥远的江州,那么对方也知道他在哪里吧?该死,不应该用自己常用的号码的,虽然对方的声音好听,可是这并不等于舒岩就愿意与他见面上床。

  对方没有等舒岩回话就继续说起来,他说这就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因为舒岩让他真的很有感觉。

可是,这只是愿望,无关现实。

  他说:“你很乖,叔叔很喜欢。

”   舒岩说:“我不小了。

”   他说:“没关系啊,在我这里,你就是小朋友。

处男都是小朋友。

时间不早了,叔叔明天还要上班,小朋友,咱们晚安吧。

”   舒岩有点惊讶,他以为对方还要多聊一会儿,没想到结束得倒是很干脆。

舒岩习惯性地“嗯”了一声表示答应。

对方大笑了起来,他说:“小朋友求你别嗯了,叔叔会硬的,我们,我们有缘再见吧,晚安。

”   “晚安。

”舒岩轻声说。

  可是对方已经听不见了,他电话挂得迅速,舒岩只能对着滴滴声道一句晚安。

  满足和疲累让舒岩迅速进入了梦乡。

  舒岩醒来的时候极度的后悔汹涌而来,他想他怎么就那么轻率地给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会不会今天就有奇怪的人打给自己?或者会不会被昨天的那位叔叔不断地骚扰?   而且自己就那么轻易地,轻易地……算什么?算做吗?不算吧,这只是,只是换个方式自慰而已吧?   所以其实这没什么吧?   这很正常吧?   是正常的吧?   舒岩有点恍惚。

他想问问许平川,可是他不能。

因为舒岩太了解许平川了,如果真的跑去问他,他很可能会建议他们两人先在电话里来一发。

  就这样忐忑了三天,电话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那个人没有再打来过,就像那天晚上只是一个梦,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期间他还是给许平川打了个电话。

倒不是为了这个事情,而是工作出现了一点问题。

舒岩是学市场行销的,但是毕业之时觉得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似乎学了一些东西,似乎又没有学什么。

本也想学许平川去大城市找找机会闯荡一番,可是父母却不大乐意,总希望他能留在身边承欢膝下。

在爸妈第十个电话过来后,舒岩只能硬着头皮回到了老家,走上了国考之路。

  舒岩不知道自己当初努力学习考985和211是为什么,就是为了回家当个公务员吗?嗯,还不一定能当得上。

  果然第一年,舒岩没有考上,他只能先在父母朋友的公司上班,一边工作一边复习。

  在被工商税务银行一条龙虐了一天之后舒岩打给了许平川,问他那边还缺不缺人扫地。

许平川说:“你终于想通了准备投入我们资本主义的怀抱了?”   舒岩叹了口气,他说:“许平川啊,我好怂啊。

”   许平川说:“你是挺怂的,生理问题都解决不了。

”   舒岩说:“扯淡,我解决得好好的。

”   许平川:“哦?那你说来听听,你怎么解决的。

”   舒岩沉默了。

  许平川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下文,就乐呵呵地说:“干脆我飞过去拯救一下你吧,虽然我不对朋友下手,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   舒岩听着有点脸红,他觉得这话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还是让人有一点心动。

他想他应该把自己的困惑和许平川聊一聊,也许许平川会认真地给点意见。

  舒岩清了清嗓子,刚想张口,就听见电话那头许平川说:“跟你做,我觉得我应该还是能硬的。

大不了给你把头蒙上,这样我就没有上哥们的心理障碍了。

”   “滚!”   舒岩挂了电话。

  他气闷地瘫坐在椅子里,手拿着滑鼠在页面上乱点。

其实心里已经有所想,可是还想稍微挣扎一下,他看着滑鼠的箭头乱窜,最后停在聊天室图示那里。

  这,并没有什么,对吧?   很久以后舒岩回想起那段日子,他不想给自己找什么借口,他应该就是喜欢这种做爱方式,或者说自慰方式。

  他不视讯,他觉得坐在那边看着对面人撸挺傻的,他宁可看不见,只是靠想像。

  他也不喜欢语音,耳机让他太出戏。

他喜欢把电话放在耳边,没有束缚,没有顾虑,他想怎么样都行。

  事实上,舒岩也是非常随意。

他经常挂人电话:声音不好听的,不会说普通话的,一上来就喘粗气的,还有特别“文明”的……舒岩觉得自己骨子里可能还是比较放荡吧……他对那种彬彬有礼的用词,非常书面化的过程是完全应付不来,他都不太能硬得起来。

太粗暴太粗口也不行,有一次接起电话,对方就说叫爸爸行不行,舒岩说不行,那边马上说,我叫你爸爸也成。

舒岩挂了电话,觉得三观需要重塑。

  于是在这浑浑噩噩中羞并快乐着。

  舒岩办了一张新卡专门用来电话,平时并不用,只有需要的时候才换上。

次数也不算多,大概一个星期一到两次。

他从不暴露个人资讯,不过说实话,也没什么人真的会问,顶多聊聊对方的年龄,是1还是0,除此以外还需要问什么呢?再出口的问题就都是调情用的了。

关于这些大家都心照不宣。

  混过一个多月后,舒岩也算是摸清了门道了,上线先把名字改好,然后等人来撩。

他喜欢先简单聊上几句,比如今天的人很多啊,或者你来了很久吗,总之都是废话,无聊至极,可是他总觉得这是他最后的那么一点遮羞布,好似自己并不单单是为了欲望,而是有那么一点聊得来的陌生人勾引了自己。

  有时候舒岩觉得自己挺矛盾的,有点当了婊子又立牌坊的意思。

  可是许平川对此不以为然。

  是的,这事儿还是让许平川知道了。

舒岩也没办法,怪只能怪自己喝醉的脑子控制不了自己。

  大醉之后舒岩打电话给许平川,问他自己这样是不是有毛病啊,属不属于心理疾病?   许平川说:“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和别人电话聊聊骚就觉得自己特别不一样了是吧?觉得全世界就你阴暗就你苦逼就你道貌岸然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舒岩,你这算个屁啊!这种事你也就和我说说,我不笑话你,其实我也想笑话你的,但是觉得这样对你太残忍。

对圈子里的其他人,你不要随便逼逼,讲出去要人笑掉大牙的。

我不是说你这个行为要人发笑,是你这个心理活动太可笑了。

”   “这也算事儿?说真的,对于一个同性恋来说,我觉得真的算底线的只有三件事:撩直男,当小三,不戴套。

就你现在这样,离道德啊伦理啊还差得远,再不济你也先脱离处男身分再谈这些。

”   舒岩喝得迷迷糊糊,但是许平川的话他倒是听进去了,他想也是,这个事儿碍着谁了呢?这就是一个爱好!对,爱好!谁还没点小秘密呢?   舒岩说:“平川,好哥们,那我就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呀头啊,通天的大道……”   这次先挂电话的是许平川。

  舒岩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看着手机里的简讯,许平川发过来的。

许平川警告他以后喝多了别给他打电话,本来他还想问舒岩要不要电话里给自己演练演练,但是听了舒岩的歌以后觉得再牛逼的禽兽都会被他唱痿了。

最末了不忘挤兑他一句:就你这样的还有人愿意跟你电话SEX?   舒岩把手机关机,然后拿出了手机卡,换上了聊天用的那张,他想,不仅有人愿意和自己聊,而且人数还不少。

  舒岩在短暂结束心理障碍后又开始了偶尔放纵的生活。

不管许平川怎么安慰自己,舒岩还是觉得这是放纵而不是放松,但是就这样了,舒岩想反正现在就是这样了,不去管其他。

  某天舒岩照例进了聊天室,把马甲换好,就挂在那边开始看复习资料。

有时候他会觉得这点也挺奇妙的,他以前一直以为学习会降低性欲,现在发现这可能是个误会。

  私聊屏上已经刷过一轮了,舒岩不去理会。

这些都是类似于简讯群发一样的讯息,每个进来的人,他们都会去刷一遍,感觉就和发诈骗讯息差不多吧,总有那么一两个跟他们联系的,然后就直奔主题了。

舒岩不太喜欢这样,虽然他也是来找乐子的,但是他又想和他们有点不一样,一点点就行,哪怕是问一句在吗?你好?或者其他,总之不是刷屏就行。

  终于私聊的刷屏开始少了起来直到没有。

舒岩看了一眼荧幕,似乎今天没有人来找他了。

  路过1234:你好,请问只电话的意思是只能打电话聊天吗?   只电话:嗯,是的。

只接受电话,不视讯不语音。

  路过1234:那什么都能聊吗?   舒岩皱了一下眉头,这算什么,明知故问?还是在撩我?   只电话:理论上是这样吧。

  路过1234:那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聊聊。

  舒岩合上手中的书,拿起水杯喝了半杯水,然后回答:好的。

  接通手机的时候舒岩已经躺在了床上,他把手机开了免提,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随意待着。

  一句“喂”,让舒岩眉头微微一皱。

  随后一句“在吗”,让舒岩拿起了手机,看了一下号码归属地。

  依然是江州。

  舒岩想,是第一次那个吗?声音好像。

  舒岩清清嗓子说:“我在的,你好。

”   对方“嗯”了一声,说:“你声音挺好听的。

”   不是。

舒岩有点失望,虽然很像,但这不是第一次那个,这个男人的声音虽然也很低沉,但是他要年轻一些,性感当中还有那么一点点活泼。

  后面的谈话就更加重了舒岩这种感觉,因为这个人,真的是有点过于活泼。

  他聊得很随意,他说:“你也是个GAY吧?”   舒岩“嗯”了一声,心想这不是废话吗,要不然直男来这里干嘛?社会调查吗?   对方叹了口气说:“我也是。

”   舒岩又“嗯”了一声,觉得这人可能就是喜欢说废话吧。

  他说:“我心里好烦啊,也不知道和谁说,为什么全天下那么多人,就我是呢。

”   舒岩说:“也不就你是啊,我不也是?聊天室里的都是。

”   他说:“那怎么能一样,你是,但你又不在我身边。

”   舒岩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暧昧,他说:“你可以去找。

”   对方冷笑一声:“哪里找?大马路上吗?”   舒岩说:“去GAY吧,你们江州那么大,这个应该不少吧?”   “不去,又不认识谁。

”   “去了不就认识了。

”   对方说:“你总去这样的地方吗?”   舒岩说:“我不去,我连门在哪儿都不知道。

”   “那你不孤独吗?”   舒岩沉默了。

  他想怎么会不孤独呢,不孤独的话谁会上聊天室呢?他有点烦这个人了,传播负能量,虽然声音好听,也不能原谅。

  舒岩把手指移到键盘上准备挂掉的时候,对方突然说话了,他说:“我有点孤独的,白天忙忙碌碌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是一旦闲下来,想想自己这个事情,就觉得还是满难过的。

”   舒岩轻轻地“嗯”了一下,说:“我也是。

”   对方说:“是的啊。

连一个边喝酒边说心里话的朋友都没有。

”   舒岩想自己好像稍微强一点,至少以前他是可以和许平川一边偷喝着他们学院的酒一边大骂这个狗日的世界的。

  舒岩说:“一个人喝酒是有点寂寞的,喝醉了都没人管。

”   对方说:“是啊是啊,我现在就在一个人喝,不过我不会醉的,因为度数很低很低。

”   “再低度数的酒喝多了还是会醉的。

”   “可是很好喝。

我买了几箱,现在就剩下这一支了,很甜,微微的气泡,口感有点粗糙,但是又很圆润,矛盾啊,就像我喜欢的人。

”   舒岩突然觉得对方的运气其实比自己还好的,至少他还有喜欢的人,而自己都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Asti。

”舒岩说,“你说的这酒和这个很像。

”   对方说:“是吗?有机会,我要试试你说的酒。

”   “嗯,试试吧。

这酒很好喝,我挺喜欢的,可惜,在我们这里买不到。

”   “很难找吗?”   “并不难找吧,在江州应该很容易买到。

可是我们这种十八线城市,喝这种酒的人真的挺少的,没人会来搞这个。

”   舒岩想这里连个正经的酒庄都没有,更不要说卖这样小众而又便宜的酒了。

去超市还都是葡萄汁的天下。

  “我找到以后送你一支,不,一箱!”   对方的话让舒岩愣了一下,这算什么?随口说吗?不会真的是想和我要地址吧?不会吧,这算什么啊……   然而对方并没有和舒岩要地址,他只说找到以后一定会送他,舒岩嗯嗯地答应着,心想果然随口的恩惠真是好用。

  然后就是漫无边际的闲谈,舒岩几次想挂掉电话,可是总是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对方带跑话题,聊了几句之后就开始后悔怎么刚刚没有挂电话,于是又想挂断,但是话题又一次被带走……周而复始过后,舒岩睡着了。

  舒岩醒的时候发现手机的提示灯在闪,他摸索着拿起来,发现是一条简讯:   【谢谢你和我聊了那么久,心情好多了,谢谢,晚安。

】   舒岩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是昨天聊着聊着睡着了,也没有换手机卡,这条讯息应该是昨天那位话唠发来的。

  舒岩回复了一条:   【没事儿,客气了。

】   然后删除简讯关机换卡,昨夜的事情,就算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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