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动物的烦恼
简岽宁似乎是下了决心,直视白林歌,认真道:“林歌,其实我……”
“看那儿!小卖部!”白林歌几乎是同时一脸惊喜地喊出了那句话,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他没听清简岽宁说了什么,“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简岽宁却道:“你先说。”
白林歌被引走了注意力,并不纠结,兴奋地指着远处那家小店:“那家小卖部竟然还开着呢,走,我们去看看!”
村里小卖部卖的都是些便宜货,小零食、小玩具,还有一些本子、笔之类的,都是小学里常见的。交通闭塞的偏远山村,那家小卖部似乎还在卖几年前的东西,柜台摆着样式很老的文具,墙上挂着十年前流行的玩具。
半人高的柜台最边上有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面上破开了几个洞,乍一看上去,像是空的。
那是白林歌小时候玩过的抽奖盒,由一个正方形分割成数十个小方格,每个格子里放上一点东西,再在面上糊一层彩纸。给老板五毛一块的,选中一个格子戳开,开出什么都能拿走。
有时候里边儿还能抽出现金来,有时运气不好,戳开空空如也。
白林歌掏了掏兜,从钱包里摸出几枚硬币来,简岽宁看着他把钱递给老板——一个看店的小姑娘。
小姑娘告诉他们,抽奖五毛两次。白林歌兴致勃勃,上手就戳开一个,欣喜地从那小方格里抠出一枚圆溜溜的玻璃弹珠。
“一颗弹珠!”白林歌报幕似的把奖品名称喊出来。
简岽宁面带笑意看着他,白林歌戳开了第二个格子:“呃……一颗弹珠。”
捏着两颗弹珠,白林歌撇撇嘴:“至少颜色不一样。”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依次被戳开,白林歌眉头紧锁,伸出双手就要把整个盒子搬起来摇一摇,还好被简岽宁及时阻拦。
“是不是有问题,你这个抽奖盒该不会除了玻璃珠没有别的东西吧?有空的就算了,怎么两个空的都被我选中了?”白林歌被自己的坏运气恼到冒火,搞什么鬼。
除了开出三颗玻璃珠,剩下两个什么都没抽中,这是什么绝顶坏运气?一开始的兴致全然没了,白林歌生着闷气,拉着简岽宁的手就要走:“算了,不玩了。”
小女孩撑着柜台探出半截身子:“你还有一次机会呢!”
白林歌头也不回:“不用,钱也不用找了。”
小女孩大声了点儿,有些急:“不行,我不能多收人家钱。”她说着,就要从店里跑出来。
白林歌停下脚步,转头对简岽宁说道:“那你来吧。”
最后一次机会白林歌留给简岽宁,他已经对这个抽奖盒失去了信心,估摸着除了玻璃珠其他都是空的。
简岽宁目光从白林歌的脸落到抽奖盒上,仔细看了几眼,选中一个,伸出食指按了下去。
“怎么样,是不是玻璃珠?”白林歌问。
简岽宁摇摇头,手指迟迟没有拿出来:“是圆的,但不是玻璃珠。”
白林歌的好奇重新被勾起,紧紧盯着他的手,对奖品满怀期待。
随着简岽宁手指出来的,是一枚造型简单的戒指。
银色金属环上嵌着一颗方形“红宝石”,那枚“红宝石”还不是玻璃的,而是塑料,两元店里卖的那种假饰品。
白林歌眉毛扭了两下,噗地笑出来:“老实说,你有没有用透视眼,怎么抽了个这个出来?”
简岽宁把戒指放在手心,转手递给白林歌:“你的。”
“送你了送你了。”白林歌一面笑一面拉着简岽宁离开小卖部,气全消了。
他俩在村里闲逛已经够可疑了,那么大了还玩这个,更显得不正常,还是快跑吧。
走在林间小路里,风吹着枝叶,阳光从疏漏的叶间落下,热度围绕着身躯,被凉风吹散,又在风走后卷土重来。
简岽宁把那枚戒指捏在手里,另一只手被白林歌拉着,他问:“真送我了?”
白林歌目视前方,一点头:“昂,你要你就收着,不要扔了也行。”
简岽宁拳头捏得紧紧的:“我肯定要。那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白林歌顺嘴搭音:“什么?”
简岽宁把那枚戒指收进口袋,拿了另一样东西出来,平静道:“也是戒指。”
白林歌转头看来,看清他手里货真价实的银戒指,慌忙摆手:“这是干什么,快收起来!”
“为什么?我收了你的,你也应该收我的,这叫礼尚往来。”简岽宁说。
白林歌见他认真,有些结巴:“不是,这不一样!那是个假的,不值钱,你这个是真的,我不能要。”
简岽宁有理有据:“你们家礼金都收了,一枚戒指还怕什么,又不是结婚用的钻戒。”
钻戒那更不能收!白林歌张口结舌,简岽宁停下脚步,直直望着他:“你在顾虑什么呢?”
我在顾虑……白林歌仔细想,他下意识地拒绝,但其实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如果拒绝的是这份礼物,可这是简岽宁对那枚戒指的回礼。如果是因为贵重,白林歌从不觉得礼物应该用价格来衡量,简岽宁送的是那枚塑料戒指,他难道就会欣然接受?
但要说是顾及戒指所代表的含义……他不也送了简岽宁一个?这样的行为,在他人眼中是不是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原本没有这样想过,现在细想来,好像一切变了味。
白林歌抬起一半的手指节微微弯曲,随即快速把戒指从简岽宁手里拿过来。
“戴上试试。”简岽宁嘴角翘起来。
白林歌别开脸,随便把戒指套在中指上,身旁的人看着他红红的耳垂,笑意渐深。
“戴上可就不能摘了。”简岽宁说,随即补充道,“在我给你另外的戒指之前。”
“知道啦,我不会摘的。”白林歌小声道。
简岽宁满意了,牵起他的手向前走去。
走了十来分钟的路程,白林歌忽然开口:“那什么,戒指可能真要摘不下来了。”
简岽宁疑惑回头,白林歌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容,举起了戴戒指的那只手。
手指头可见的红肿了起来,如果没有猜错,他好像是……过敏了。
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早。
白林歌从没有想过,只是出门散个步,约个会,会被送到村里的小诊所去。
虽然按道理他不应该去看人医,但没有办法,谁让这个地方根本没有看鸽病的兽医。而妖是很少生病的,那些个祖传老郎中顶多熬点草药给小动物们治个外伤,他们甚至压根没有过敏这个概念。
村里小诊所的老医生不在,是老医生的儿子在帮忙看着,听他自己说是个城里医生,这两天放年假回来看望家人。
白林歌将信将疑,决定让那年轻人试试。
没想到他还挺靠谱的,对待医学非常严谨,很认真地对白林歌进行了检查,有模有样的。
因为罪魁祸首还待在原处,所以范围最大程度缩小,病因很好确认。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坏的。”白林歌面无表情。
“你对银过敏,这枚戒指要取下来,只能钳断了。”年轻人语气听起来很惋惜。
简岽宁并不在意,只想尽快把戒指取下来,看见戒指勒在红肿起来的手指上,他眉头皱得死死的。
白林歌又问:“好消息呢?”
“你这戒指是纯银的,捡回去融了还能重新打一个。”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
最终那枚戒指是由简岽宁取下来的,并没有钳断。取下戒指是很简单的事情,但白林歌得确定是因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毕竟以前从未发生过,去看看医生保险一点。
哦,可能是因为家徒四壁,没有纯银首饰给他检验。
举着肿了的手指回家,完全没法瞒,白林歌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了白女士。没想到,不到一天时间,白林歌贵金属过敏的事情传遍了附近的村子。
无数认识不认识的动物纷纷前来围观,并试图用白林歌来检验自己首饰的真伪。
被围观的白林歌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过敏表演艺术家,仿佛这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特异功能。
简岽宁清了场,满是歉意地坐在白林歌对面。
谁也不会想到,一只鸽子精,竟然会对银过敏。
人形的时候只是手指头肿,恢复原形肿的是翅尖。
“虽然我也没想到,但也不是不可能,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生物嘛。”白林歌宽慰道,“小动物也会有小动物的烦恼啊,就像鳄鱼背上痒,大象流鼻涕,长颈鹿想吐……”
简岽宁:“……”
别说了,要有画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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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知识:据说长颈鹿不会吐,是因为没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