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汜(1 / 1)

觅青山 江冉遗 407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0章 有汜

  宏伟的大殿四周站满佩刀着甲的侍卫,内监宣读完圣旨之后,数十位考官便从偏殿涌了进来,雷厉风行地将考卷分发到每个考生的手中。

  主殿正中央站着一个清隽疏朗的年轻人,眉眼俊秀,唇红齿白,正是今天的主考官,翰林院大学士江有汜。

  他也是五年前最后一届殿试的状元郎,短短五年时间便从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撰晋升为翰林院第一大学士,成为大燕皇帝最宠信的近臣,就连两年前到大炎国迎回二皇子这种皇族秘辛老皇帝都交由他去办,可见宠信之至。

  此人不到而立之年,却已被视为下一任宰相的接任人选,在朝中更是拥趸众多。

  许多外地来的考生都用目光偷偷窥视这个站在殿中央的漂亮男人,他们或许不知道他是谁,但顾远山却是清楚的。

  若论文采,顾远山自认为当今的大燕,能胜得过自己的唯有此人而已。顾远山少年时便将此人的文章辞赋背得烂熟于心,可谓钦慕许久。

  江有汜站在殿中央扫视了一圈殿中众人,而后打开手中的卷宗,宣读今日的考题——“战与和”

  闻此顾远山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他没想到江有汜的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将如此敏感的话题当做殿试的考题。

  须知如今大燕朝堂上主战派和主和派之间势如水火,吵得不可开交,主战派认为入冬之后以水草为生的大炎国缺食少粮饿殍遍地,大燕应该借此机会出兵收复西北三镇,洗刷国耻重振山河。

  而主和派则认为大燕如今国力不比往日,西南边境的大渝又虎视眈眈,一旦在这个时候与大炎开战,大渝必定会从后方反扑,届时大燕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两难境地,更何况,两年前大燕又刚从大炎国迎回了二皇子,眼下两国关系正交好,万万不可在此时发动战争。

  关于战还是不战的争论,自西北三镇沦陷开始,五十年来几乎每年入冬之时都会在朝堂上掀起一番血雨腥风,可是朝臣们吵来吵去,就连皇帝都换了两轮,战争的号角却从没吹响过。

  究其原因还是皇帝不想打,永初帝如今已年过半百两鬓斑白,早已没了收复山河的雄心壮志,整日沉迷于修仙炼丹,甚至在皇宫里修起了道观,养了一大帮子道士,将整个皇宫弄得乌烟瘴气。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朝臣们忧心的是永初帝没有子嗣。大燕自建国以来,皇室的子嗣运就一代比一代绵薄,至永初帝干脆连一个儿子也没有了,唯一所出就只有一位长公主。

  年轻时永初帝还不死心,后妃一个接一个地往后宫里纳,可别说儿子了,就连女儿都没再生出一个来。后来永初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便彻底放弃了这份心思,转而沉迷于修仙问道去了。

  千里辽阔江山竟后继无人,朝臣们终于坐不住了,许多世家大族纷纷派出人手到全国各地搜寻遗落在民间的皇室血脉,经过几年的探查走访最终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脉,只可惜由于战乱,皇室血脉早已流落他乡。

  那一脉是永初帝父亲的堂弟一脉,到永初帝这一代其实血缘已经很淡薄了,但再怎么淡薄也是李氏王朝的血脉,世家大族经过苦苦追寻终于看到了希望,如何肯轻易放弃,立即派出多方人马去搜寻这一脉的下落,最终在大炎国境内找到了这一脉所剩的最后一人,也就是现如今的二皇子。

  而派去迎接二皇子回国的就是今天的主考官江有汜。

  二皇子回国之后,国内的局势就变得暗流涌动,永初帝虽然同意世家大族迎回皇室血脉,并且不计前嫌地册封其为二皇子,加封亲王,封号为“宁”。

  一个皇子能有的最高礼遇全部都有了,但是永初帝就是不立其为太子。

  而在册封宁王的同时永初帝又赐予长公主诸多赏赐,一时之间,朝堂内外都猜不透老皇帝的心思。

  要知道长公主虽然是女子,不能继承大统,但她到底是皇帝的亲生骨肉,并且是永初皇帝唯一的女儿,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女子虽然不能继承皇位,但女子却可以诞下血脉,只要迎娶长公主之人愿意改为李姓,就算让他登上皇位又能有何妨?日后只要长公主诞下皇子,百年之后这天下也依然是李家的天下。

  一时之间长公主的亲事变得万众瞩目,人人都知道只要娶了长公主,离那九五至尊之位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由此,拥护宁王的保皇派和拥护长公主的革新派在朝堂内外争锋相对,斗得头破血流,整个大燕朝廷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保皇派多为老的世家大族,他们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自然而然得反对与大炎开战,而革新派多为年轻的寒门子弟,他们激进又热血,自然无法坐视山河破碎。由此,战与和就不单单只是单纯的战争问题,更牵扯上了皇位继承和党派纷争。

  其中最让人奇怪的是,江有汜作为亲自迎接宁王回宫的人,却站在了宁王的对面成了主战派,而他虽然没有表明自己在皇位之争上的立场,但革新派早已自动将其纳入自己的阵营,在朝堂之上拥护者众多。

  顾远山收回思绪,铺开纸墨落笔写下一个“战”字,战,当然要战,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西北三镇的百姓们已经站在呼号的北风中等待了王师五十年,他们的青丝熬成了白发,赤诚的双眼变得浑浊无光,难道还要让他们至死都是一方孤魂野鬼,流落在异乡的黄沙里吗?

  无数先辈洒尽热血马革裹尸还,用数不清的生命打下来的江山,后人凭何不战?只是要如何战?国库空虚,无良将无精兵,拿什么打?朝廷腐败,硕鼠成群,民怨沸腾,靠什么赢?一旦在北方与大炎开战,西南大渝必会趁机侵袭,三足鼎立之势又要如何去破?

  顾远山提笔挥毫,他的胸中仿佛燃着一团火,而他手中的笔则成了他的刀和剑,剑气森然,剑影所过之处,那些暗黑的过往,那些凄惨的哀嚎,那些揪心的疼痛全部化作宣纸上的笔墨,一笔一划都在镌刻着他的过往,他将自己溶于笔端,他将十几年苦难生涯里的所学所想全部泼洒出去。

  他要给自己挣一个未来,也要给宫门外等着自己的小妖精挣一个未来。

  他写得如此忘我,乃至于江有汜站在他身侧良久他都没有发现。

  当暮色降临,如火般艳红的夕阳自天边西沉时,顾远山终于搁下了他的笔,将试卷交给考官便走出了大殿。

  他是第一个交卷的考生,在他身后还有许许多多年轻的面孔埋头奋笔疾书,但顾远山知道他已经赢了。

  他走在漫长的好似没有尽头的白玉阶梯上,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他觉得自己应该跑起来,即使知道这里是天底下最端肃庄严的皇宫,他也想跑起来,他想飞奔到宫门前,趁着四周没人将他的小妖精拥进怀里,他想亲吻他,他想告诉他,他做到了。

  顾远山提起长衫下摆,正准备放浪形骸地狂奔而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雅的嗓音:“顾公子,请留步。”

  顾远山烧着的心火突然被这清泉一样的嗓音扑灭了,他忽然意识到刚才的自己是多么的失态,他放下衣衫,缓缓转过身,就见江有汜正一脸笑意地站在自己身后,“江大人?”

  “顾公子竟然认得我,真让我受宠若惊。”江有汜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是噙着和煦的笑容,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丝毫不像一个权倾朝野之人。

  顾远山恭恭敬敬地俯首作揖,“江大人文采斐然,远山很早就拜读过您的文章,钦慕不已。”

  江有汜爽朗地笑了笑,和顾远山肩并肩走下玉阶,“顾公子才是少年天才,方才你在殿试上的文章我看了,洋洋洒洒千字,字字珠玑,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英雄出少年”。”

  顾远山正欲开口道谢,突然从他身侧冒出来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深色皮肤,鼻梁高挺,长鬓入眉,身形十分威猛,像草原上奔驰的野马,男人穿着一件黑色暗金云纹锦袍,赤色龙纹长靴,如一阵风一样直接越过顾远山肩头,一把拉住了江有汜的胳膊。

  见到他衣衫上的龙纹,顾远山心里暗惊,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低下了头。

  江有汜被男人唐突的举动惊得面红耳赤,胳膊在男人的手里用力挣扎半天,却怎么也挣不开。

  “松开!青天白日的你别发疯!”江有汜红着脸小声呵斥。

  但男人高大的身形却像一座山一样牢牢堵在他身前一动也不动,在中原人里顾远山的身形已经算非常高了,可这个男人竟比顾远山还高出寸许。男人像是当顾远山不存在一样,握紧江有汜的胳膊高声说道:“不松,你跟我走。”

  江有汜实在没想到这疯子疯起来连场合都不顾了,又气又羞,眼泪都急得快流下来。

  顾远山身处两人的纠葛中也觉得分外尴尬,忙向后退了两步:“江大人既然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江有汜被那男人扣在胸前,面上颈间赤红一片,他赧然低下头对顾远山说道:“让顾公子见笑了,明日放榜之时,我定会去侯府亲自祝贺。”

  顾远山道了一句“多谢”便转身匆匆走了。等走到大殿的长街外,顾远山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不见。

  宁王为何会和江有汜这般亲近?朝堂之上江有汜一直站在以革新派为首的主战派一方,和宁王一党势同水火,人人都说定是宁王在回京的路上惹恼了江大学士,不然光凭江有汜从大炎国亲自将其迎接回国这件天大的功劳,只要他站在宁王一派,等日后宁王登基,他必定会位极人臣。

  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江有汜在回国后不久就和宁王彻底决裂,坚定地站到宁王的对立面上。

  顾远山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亲眼目睹刚才那一幕之后,他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被自己钦慕已久的人夸赞的那份喜悦很快就消失不见,顾远山冷着脸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巍峨高耸的宫殿,殿顶的琉璃瓦片在橘色的夕阳下闪着流动的光圈,飞檐翘角仿若鸟儿一样轻盈欲飞。

  可笼中的鸟儿被装点的再美也只是深陷囹圄的囚徒罢了,又有什么可自鸣得意的呢?

  顾远山收回视线,转身快步走向宫门,他的鸟儿正在宫门外等着他,他的鸟儿是要飞到山林里去的。

  而此时皇宫后院的一座假山内,两个男人正激烈地交叠在一起。

  “你快松开我,这里到处都是人,你别太过分了!”江有汜使出浑身的力气推搡着身上的人,可这个男人实在太高大了,宽阔的胸膛仿佛铜墙铁壁一样堵在他身前,让他无法移动分毫,只能任由那双宽大的手掌在自己身上肆意揉弄。

  “我过分?你他妈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的时候过不过分?你当老子是死的吗?”宁王凶狠地扣住江有汜的下巴,逼着他和自己对视,“你到底还要和我闹到什么时候?”

  “宁王殿下和下官是什么关系?凭什么管下官与谁亲近?唔......”江有汜的话尚在口中,唇就被宁王狠狠堵住,宁王咬住他的下唇,用犬牙狠力撕扯,就像草原上的孤狼啃咬自己的猎物,“凭什么?凭老子是你男人!”

  “你休要胡说......啊......你干什么?这里到处都是人......你别......别......啊.......”宁王一手将江有汜的双手禁锢在头顶上,另一手扯下他的亵裤便探进他的臀缝里,粗糙的手指在那处湿热里随意搅弄了几下便抽了出来,“你看,你明明很想我,为什么非要这么倔?”宁王将水淋淋的手指在江有汜眼前晃了晃,然后当着他的面将手指含进了自己口中。

  “你......”江有汜被他这般淫乱的举动臊得浑身颤抖,连挣扎都忘记了,宁王趁他愣神之际将他的身体翻转过去,掀起他官服下摆,捧着他的屁股就插了进去,“啊......”江有汜终于反应过来,手伸到身后胡乱拍打宁王的手臂,口中不住哼吟:“你出去......嗯啊......这里都是人......叫人看了去怎么办......啊啊......”

  宁王却根本不理会他的挣扎,一下下都往他体内最深的地方撞去,他太熟悉江有汜的身体了,粗壮黑长的阳物回回都朝着那个敏感的小点上捅,没过多久江有汜的身子就软了,浑身无力直往下滑,被宁王扣着腰搂进了怀里,宁王一边顶弄他一边舔吸他的耳垂,“别跟我闹了行不行?你就不能乖乖听话吗?”

  江有汜咬牙忍住逸到嘴边的呻吟,身体在巨大的快感下不住颤抖,不管他嘴上有多抗拒,他的身体却万分迷恋这样的滋味。

  可无论宁王怎么顶弄,怎么软语哄慰,他就是不肯点头说一个“好”字。

  宁王见他这般倔强的模样,仅剩的那点怜惜也消失殆尽,压着他的身体如野兽交媾一样蛮横地捅进捅出,两个人的身体明明紧紧交合在一起,可心却在越来越快的冲撞里渐行渐远,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心寒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