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复活
石蚕神情匆忙地来到主神殿外,居然破天荒地被守卫拦了下来,小守卫战战兢兢地看着石蚕:“石蚕大人……冕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扰他和神使,您……您请回吧……”
石蚕的双腿和他的表情一样纹丝不动,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门外,守卫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过了好久,石蚕才没有语气地问道:“复活仪式?”
守卫连忙点头,石蚕轻哼了一声后转过头慢悠悠地走了:“人还没活呢就这个样子,倘若真活过来了,还不得天下大乱?”
守卫只想堵住耳朵大喊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怎么连石蚕校长都对冕下不敬了!
主神殿内,依旧是只有宫岚阿贝两个活人,也依旧是那个场面。
“所谓的复活术,无外乎就是唤醒或剥夺他人的生命力,我之前一直在进行尝试,我提及过,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我曾感受过几分异样,或许那就是复活的征兆。我将已知的治疗、唤灵法阵尝试了无数次,感受也并非次次相同。光系和暗系的能量是最为神秘的,谁也不知道究竟能否做到起死回生的地步。先知会进献的复活法阵已经准备就绪,不过香冥和稂梓还在打理法阵所需的材料,这段时间我也不想浪费,咱们继续尝试吧。”
宫岚站在棺椁之前,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身上散发出恐怖的暗系异能力。
就像阿贝所想的那般,宫岚闭口不提前线求和的事,似乎那一点也不重要,满脑子依旧只有那个人的名字。
阿贝站立于另一侧,默不作声地散发着光系的异能力,有可能是伤势还未痊愈,阿贝时不时地就会感到一阵心悸,而宫岚散发出的异能力比他强得多,而且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居然一点不适也没有。
阿贝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如今的……不,应该说自从宫岚自称神王的那一天起,他的实力就已经深不可测,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仰慕他力量的小子了。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有统治一切的力量,却对一切曾经向往的一切弃如敝履,偏偏对一个已死之人难以忘怀,当初有多自我,现在就有多卑微,人真是可笑的生物。
“好了,”宫岚突然有些泄气地收了手,“看来这么干试着效果不佳,留点力气等他们把一切准备好吧。”
阿贝站定,束手道:“冕下可曾想过,维克复活之后的事?”
宫岚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阿贝你还是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呢,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这么问,不过……我还真没想过,因为我不敢去想那个画面。假如维克醒来,看到我把这个世界搞得一团糟,八成会狠狠地揍我一顿吧。哈哈,我还挺期待那天的,但愿早日来临。”
阿贝笑了笑:“我与冕下相识多年,发现……您倒是越来越像至情之人了。”
“算了吧,少嘲讽我。”或许是这些话让宫岚很开心,他居然破天荒地关心起阿贝的事来了,“倒是你,最近和那只小狼崽子如何了?”
阿贝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将了一军,宫岚整天缩在棺材旁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知道他的事?阿贝微微一顿答道:“有劳冕下关怀了。”
“我跟你说真的呢,”宫岚抚摸着维克的棺椁,“你对弥修是什么想法?”
虽然阿贝一直说宫岚只操心复活仪式,可现在真的问到了弥修,阿贝觉得还不如继续关心死人的事呢……阿贝佯装淡定:“属下不知。”
宫岚轻笑了两声:“阿贝啊,我这人一身毛病,唯独眼光独到,我第一眼看到弥修就知道这小崽子喜欢你,只是少年的爱意来得快去得更快,既然遇到了就好好珍惜吧。”
阿贝干咳了两声,其实就年纪而言,宫岚真的不配用这种说教的口吻教他做事,可论起经验……阿贝无言以对。
“我说真的,”宫岚看了他一眼,“可别像我一样,将来追悔莫及。”
阿贝只能安慰他:“还有机会,冕下。”
“但愿吧,”宫岚看向了棺椁里沉睡着的人,“今天就到这里,派人通知那些异能者,同时让香冥稂梓加快动作,明日在这里举行复活仪式。”
“是。”阿贝深深地行礼道。
宫岚既已下令,那就容不得他们磨蹭,阿贝一夜未归,在神王殿里东奔西走,确保明天不出任何意外情况。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的弥修归来,一晚上也没看到阿贝的人影,气得睡都没睡好。
男人果然都是骗子,谁说的不会忘了他!?
第二天醒来身边还是空无一人,就在弥修纠结着是去找阿贝还是回学院捏石头的时候,两名神教军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把弥修请到了主神殿。
他好歹也是厉害的暗系异能者,复活仪式自然需要他出一份力。
维克的棺材就摆在主神殿中央,四周跪满了一大片光系和暗系的异能者,虽然大部分人脸上都不见什么恭敬之色,但也没谁敢公然挑衅,一个个的都还算老实。
宫岚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坐在神王的王位上,阿贝石蚕和稂梓香冥二左二右地立于台阶之下,身边是堆积如山的各种材料,其中就有弥修和阿贝的媒人:葬魂花。仔细观察便可发现,那么多物品并不是杂乱无章地堆积在一起,而是很有规律,不同的物品之间间隔却是一致的,很显然是为了配合刻在地板上的复活法阵。
为了今天,宫岚丢了将近四分之一领土,可他毫不在乎,只要能成功,哪怕要他的命也无不可。
出于本能,宫岚看着那些异能者的目光有些鄙夷,但还是冷道:“我就直说了,神教带你们来帝城,就是为了完成今日的复活仪式,若是成了,你们要什么,我给什么,明白了吗?”
能被神教看中“请”来,至少没有特别废物的人,可随着宫岚开口,他们一个个的都噤若寒蝉,因为宫岚散发出来的气场压迫感十足,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蛇缠绕住的猎物,从内心深处感到恶寒和畏惧,稍有疏忽就会小命难保,所以回答宫岚的是乱七八糟、有气无力的声音。
宫岚眼中鄙夷的神色更加明显,若是可以,他根本不想多看这群废物一眼,但为了确保复活仪式万无一失,他也只能先忍住了:“你们要做的很简单,法阵和材料已经备齐,你们只需要把异能通通传递到我和神使身上就行了,明白的话就开始。”
包括弥修在内,所有异能者规规矩矩地自发分为两个阵营,一拨是光系,另一拨是暗系,分别站立于棺椁的前后两端。宫岚冷着脸起身走下台阶,阿贝也在另一边站定,复活法阵启动了。
宫岚和阿贝身上你发出来的强大能量是这群异能者难以想象的,一个个都开始自我怀疑,自己贡献出的那点微弱能量够干嘛的?但是也没有人敢不尽力,毕竟没人敢在宫岚这种高手眼前耍滑头,纷纷尽力将自己的异能力转移到阿贝或是宫岚身上。
摆放在四周的材料逐渐被他们强到离谱的能量摧毁,地面上的法阵感应到能量后,浮现出繁琐复杂的咒文。葬魂花等物品被毁掉后,所有能量都在异能的带领下逐渐融入法阵的核心,再逐渐转化为能量渗入摆在中间的棺椁之内。整个复活法阵像是一台巨型的机器不断运转,其间过程并没发生任何意外。
弥修就站在宫岚身后不远处,虽说法阵所需要的异能力强大到超乎想象,但或许是天赋以及训练过的原因,弥修并不感到多么吃力。和他不同,余下的大部分人,在法阵开启的第一时间脸色就变得很苍白,而且随着法阵的运转,似乎就由不得他们自己控制了,体内的异能力被法阵核心源源不断地汲取。
越来越多的材料化作能量,宫岚的目光也逐渐热络起来,维克能醒过来吗?
然而总是事与愿违,直到法阵摆放的物品悉数化作灰烬,直到法阵变为运转的空壳,维克也没能醒来。
宫岚面色冷峻:“继续。”
那些没参与仪式的神罚议会成员也没有闲着,刚刚摆在法阵里的材料只是一部分,宫岚一下令,他们迅速地将更多材料摆了上去。只能说宫岚对这件事真的上心,几乎将法阵所需的那些东西搜刮了干净,一次不成,可以继续进行下一次。
可是,第二次第三次也过去了,从各地掠夺过来的材料越来越少,但维克仍旧闭目躺在棺椁里一动不动。已经有不少异能者体力不支昏过去了,还勉强站着的人也是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只是没人敢说出拒绝的字眼。
神罚议会的人脸色也不好看,香冥行礼轻声说道:“冕下,只剩下这些了……”
这是最后一次的尝试机会,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能站起来了,宫岚的眼神濒临绝望,其实经历过第一次失败后他就该明白的,这个所谓的复活卷轴是假的,根本毫无效果!可是他不敢承认这一点,抓着一丝虚无的希望不肯撒手,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上天的垂怜,让他和维克团聚。
可他能这么放弃吗?宫岚眼中迸发出暴虐的杀意:“继续。”
弥修一头大汗,一半是因为异能干涸,另一半则是被吓到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应该是阻止宫岚,因为只要不傻就能看出来,这个复活法阵是没有用的,如果打破了宫岚的最后一丝希望,他绝对会崩溃爆发,只怕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可看着宫岚的神情,谁也没有胆子制止他,所有人只能听从他的命令,徒劳无功地传输着自己的能量,等待着他的爆发。
弥修咬了咬牙,打从心底希望奇迹发生,万一最后一次真的成功了呢?
最后的机会,奇迹并没有发生。
最后一朵葬魂花在能量中心消散,宫岚猛然撤回了异能,双手支撑在棺板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维克那恬静安详的睡颜,宫岚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要裂开一样痛苦。
“维克……你就这么恨我……”宫岚的泪水大滴大滴落在棺材上,“你为什么不肯看我一眼啊!!”
阿贝暗道不好,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瞬间出现到弥修的身边,一把将已经脱力的弥修拉住,眨眼间就转移到了主神殿之外。几乎是同一时间,主神殿里爆发强大的暗系能量波动,整个殿内瞬间就被惨叫声淹没。
宫岚盛怒之下爆发的能量将整座主神殿震塌,尘土伴随着惨叫漫天飞扬,那些没来得及逃离的异能者恐怕都凶多吉少了。或许这是主神殿建成至今,阳光第一次照射到它的内部,那是一片刺目的猩红。
弥修呆住了,宫岚这是疯了吗?石蚕和香冥、稂梓三人也及时逃了出来,一言不发地漂浮在阿贝身边。这个时候,大家还是装哑巴比较好,谁也别去神王冕下那里碍眼。
沉默了很久,石蚕才突然冷冷开口:“这些力量,本该拿来对付叛军。”
阿贝道:“说这些毫无意义,这种事情要靠宫岚自己走出来,别人谁都劝不了他。”
弥修看向了阿贝,脸色骤变:“阿贝,你受伤了?!”
阿贝的脖颈处被染红了一大片,弥修小心翼翼地揭开他的面具才发现,阿贝的嘴角、鼻孔、甚至耳朵里都冒出了殷红的血液,流淌在阿贝苍白的皮肤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没事,”阿贝随意抹了一把,“没感觉,或许是因为最近太累了。”
弥修心疼地看着他:“看得我难受死了,阿贝……”
阿贝虽然厉害,可他也是人,他也有极限。自从回来帝城后,和宫岚的那些尝试就没有断过,本身就消耗了阿贝大量异能,随后的咔麦尔叛乱、罗城负伤等也让阿贝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再加上刚刚的复活法阵,种种积压到一起,阿贝有些撑不住了。
“没关系,”现在反而需要阿贝来宽慰弥修,“看样子复活仪式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怎么了,又要哭是不是?”
弥修抿着嘴,可怜巴巴地点点头:“嗯,可是我不会哭的,我要变强,强到足够给你依靠。”
石蚕忍不住浑身发毛,不得不说,即使弥修啥啥都不行,至少这份天真和胆量他是佩服的,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阿贝听后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只是心中微微有些触动。活了这么久,比现在还严重的伤他也经历过,可没人想过给他依靠,他也没指望依靠任何人,可是现在……阿贝轻声说:“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而此时渭城的某个房间里,气氛却是截然相反的旖旎。
喘息声听得人面红耳赤,衣服散落满地,万兖的蜥蜴也被几层衣物盖得严严实实,在黑暗中慌张地到处乱爬。
鸢尾压在万兖身上,在他紧致的肌肉上留下一排排牙印:“我说,你怎么那么爱叫呢?
万兖被他咬的又爽又疼,叫唤着说:“舒服的时候,就不必压抑自己了吧?啧,你他妈能不能轻点,要吃了我吗?”
“吃?我当然要吃,而且永远也吃不够……”鸢尾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万兖哈哈一笑:“那,什么时候让我也吃你一次?”
鸢尾的笑容邪魅:“亲爱的,跟了我,你还指望自己前边的摆设能有用武之地吗?”
“你真是个变态……”万兖习以为常地笑了笑。
“哦?那接下来,你想和我这个变态玩点什么游戏啊?”
鸢尾吻着万兖的双唇,万兖挣开他笑骂:“他妈的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到底要几次才够啊?”
鸢尾轻笑,刚想继续做些什么,就听到了外边过道上的脚步声,收敛了动作后哼了一声:“咱们神教为什么要收这些扫人雅兴的莽夫?真是该死。”
逃过一劫的万兖笑道:“行了,阿贝大人在帝城忙着操心冕下的复活仪式,咱们奉命守在这里,总不能老是这么声色犬马吧,该办正事了。”
说完万兖矫健地跳下床去,捞起衣服就穿了起来,顺便让他的小蜥蜴重见光明。
门外传来渭城城主焦急的声音:“二位大人,大事不好了!叛军……叛军正在往渭城城门疾行而来!”
万兖骂骂咧咧道:“这帮该死的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老子出去灭了他们!”
鸢尾不慌不忙地笑道:“我早就知道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罢手的,我前几天派出好几批伪装成平民的斥候潜入和平郡,结果至今无一归还,这其中显然大有文章。不过这样也好,我从没打算放过他们,正愁没理由动手呢,他们就自己主动来送死了,亲爱的……”
“滚!万兖笑道,“下了床别叫我亲爱的。”
鸢尾很配合地改口:“好吧万兖大人,咱们比比谁杀的废物多,如何?”
“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