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叛乱
弥修发现,最近他们的班长总是不在状态,上课做笔记时做着做着就开始愣神,原本最活跃的实战演练也声称不舒服而站在一旁发呆,出于本能的,弥修想感慨一句,恋爱毁人啊。
演练课上,远处的嘉蓝时不时的就会盯着面无表情的童殇看,也不知道怎么的越看牙越痒痒,想把他直接就地办了。没错,他早就该这么做了,玩儿什么追求那一套,他堂堂咔麦尔家族的继承者,莫非还摆不平一个贱民?
弥修本想和童殇开几句玩笑,结果就看到童殇似乎不单是发呆,眼眶都有些泛红,再看向人群里的嘉蓝,他看童殇眼神也很不善……
弥修暗自叹息,看来是小两口拌嘴了。真是无趣,就不能学学他和阿贝吗,从不吵架。
下课后,童殇还是借口不舒服,拒绝了弥修一起去湖边练习的邀请,看着对方一脸我懂得的微笑,童殇心中只有苦涩。
学院要求学生们不得无故离校,所以校内各种生活设施也是一应俱全,洗澡的地方更是不会少。
当童殇心神不宁地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笑意的嘉蓝。
童殇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就连嘀嗒的水声也显得很空旷。他戒备地后退了两步,却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束手无策。
“你胆子倒是很大啊,”嘉蓝冷笑着走了过来,一边说一边脱衣服,“我让你下课来找我,当我在放屁吗?而且还敢和弥修说话,是我没把你教训够?”
”你别过来……”童殇畏惧地缩到了角落里,“弥修是神使大人的人,我怎么敢不理他?”
“你少拿神使压我,”嘉蓝掐住了童殇的脖子,笑的很是阴冷,“你这张嘴,还是惨叫起来最好听,奈何我能力有限啊,想听你最凄厉的惨叫,还得用点异能才行,想尝尝吗?”
说着,嘉蓝的指尖迸发出淡蓝色的电流。
童殇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嘉蓝继续笑道:“你怎么没有昨天活跃了?我知道了,你害怕有人过来,所以放不开对吧?没关系,要不咱们一起离开这里吧,到我家的床上,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童殇又是一阵沉默,嘉蓝怒了:“说话!!”
童殇抖了一下,咬着牙,舍弃了自己最后一丝尊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我求求你,我不能离开这里,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如果被学院除名,他怎么面对家人乡亲,怎么面对热情举荐他的城主?什么尊严和脸面他都可以不要,可童殇不想在经历过这些之后,再面对那么多人失望的神情。
看着童殇泛红的眼圈,嘉蓝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愧疚,不过他并没好表现出来,而是继续冷笑道:“可以啊,本少爷是很好说话的,只要你让我舒服,我就让你舒服。”
嘉蓝毫不在意地躺在满是水渍的地板上,像逗狗一般冲着童殇勾了勾手指。
童殇咬着牙,一步步走了过去,最终缓缓坐在了嘉蓝的身上。他不断地告诫自己,这种事情根本不算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影响到他的理想,终有一天,这些屈辱他都能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看着童殇有些失神的表情,嘉蓝忍不住攥紧了他的手腕:“这就对了,你给我记好了童殇,你生下来就是为了给我玩。”
童殇已经不在乎他怎么说了,只想赶快结束这种折磨。
可是,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结束呢?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弥修看到童殇的脸色明显更难看了,像是生病了一样苍白,可无论他怎么问童殇都是摇头不答,结果拉扯之间,弥修看到了童殇胳膊上的伤痕。
很明显是电流造成的。
二人一时间都有些尴尬,弥修抓着头发问道:“你们这是……情趣?还是他打你了?”
“别问了,弥修。”童殇强打起笑脸摇摇头。
弥修若还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真傻了,马上义愤填膺道:“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去!我要是打不过他就去找石蚕,找阿贝,总有人能治住他!”
童殇轻轻笑了笑:“谢谢你,不过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解决吧,真的谢谢你了。”
话已至此弥修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叹叹气点点头:“好吧,但解决不了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嗯。”童殇用力地点点头。
并不是所有有权有势的人都爱仗势欺人,想到这里,童殇对嘉蓝又对了几分鄙夷。
结果可能是背地里骂人糟了报应,中午下课,本想去吃饭的童殇再次被嘉蓝堵住了,被他强行带到了上次那个无人的角落。
看着童殇无奈的模样,嘉蓝心花怒放,摸着他的脸笑道:“你知道吗童殇,我从没有如此感谢自己的家族,要是我跟你一样没权没势,岂不是被你白耍了一回?”
童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快点,下午还要上课。”
嘉蓝嗤笑道:“快慢都无所谓,因为你只能是我的,咱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我永远也不会腻。甚至等我死的时候,也会拉着你一起上路。”
童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任凭嘉蓝对他上下其手。
而嘉蓝不知道的是,他口中的家族,几乎所有高手都在首领的带领下来到了帝城。
咔麦尔家族的到来并没有受到多么隆重的欢迎,并不是他们不强,而是无论多么强大的家族,也不会被神教放在眼里,都是蝼蚁罢了,个头大小真的不重要。
迎接他们的,是负责帝城守卫的呼云。
呼云的姿势和阿贝平日里如出一辙,束手站立于城墙之上,面无表情地看向下方的人群:“咔麦尔家族,未经召唤擅自来到帝城,有何贵干?”
“不敢不敢,属下只是来献宝的。”咔麦尔首领满脸谄媚的笑容,“属下听闻神王冕下正在寻找有关复活的宝物,咔麦尔有一块历代传下来的宝玉,不敢独享,特来进献于冕下。”
“是吗?之前倒是从未听古萨提及过……”呼云懒洋洋地说道,“若首领前来是为了学院名额之事,直接找石蚕即可,希望你们是来真心献宝的。”
“属下不敢欺骗冕下,次来正是诚心相献。”咔麦尔的首领满脸真诚。
呼云打量了一群人片刻:“挑选十人押宝进城,其余退出城门五里之外。”
“是是是,那是自然。”
“开门!”
城门与吊桥大开,在几名亲卫和家族高手的簇拥下,咔麦尔首领坐在马车上迅速入城。
呼云整理了一番衣物,回头看向香冥与稂梓:“老东西来者不善,城外那些杂碎就交给你们了。”
他们二人站在靠内的城墙上,咔麦尔一行并没有看到他们,香冥摇着头笑道:“真是自私啊,自己去立大功,却把累活交给我们。”
呼云冷冷地回嘴:“你都这个身份了,还要功劳干什么?想当神使?还是想当神王?”
“我想当你姑奶奶!”香冥毫不示弱地反击。
“凭你的岁数,我确实该这么叫。”
香冥被气得咬牙切齿,稂梓赶紧苦笑着拉住了她:“好了香冥大人,再生气该长皱纹了。”
“还是你好,”香冥看了他一眼,“不像呼云那个没人要的死处男。”
呼云脚步一滑险些从城楼上滚下去,神罚议会中这么多妖魔鬼怪,呼云总有种灭国有日的感觉。
前往神王殿的途中呼云一直一言不发,这种沉默让咔麦尔首领很不安,按道理来说,他来献宝,神教不该很高兴才对吗,为什么对他爱搭不理的?而且这份不安,随着越来越靠近神王殿,愈发的严重。
而此时的异能学院里,盘踞在童殇身上的嘉蓝忽然顿住了动作。他诧异地抬起手,看着指头上正泛着光泽的红宝石戒指,看着看着,嘉蓝的心就沉了下去。
这是他们家族的象征,共有五枚,另外四枚在首领以及家族高手手上,只有五枚戒指距离很近的时候,才会一起亮出光芒。也就是说,他们咔麦尔家族的所有高层此时都来到了帝城。
这是为何?嘉蓝不愿往最坏的情况联想,可除此之外还能因为什么呢?
童殇感觉嘉蓝抓着自己的手格外用力,忍不住皱眉看了他一眼,却发现嘉蓝的神情古怪,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主神殿里,宫岚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看着台阶下几乎是匍匐着跪在地上的咔麦尔一众,阿贝则束手站在他的身旁,脸上的鬼面具依旧瘆人心智。
“属下见过神王冕下。”咔麦尔的首领一头磕在了地上。
宫岚冷笑着看向他们身后的纯金宝箱:“免了吧,反正你们也不是真心想跪我。不过我倒是好奇,什么样的宝玉,居然要用这么大的箱子来装。”
“是这样的冕下,属下这块宝玉……”咔麦尔首领缓缓起身,可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任何敬畏,反而闪着恶毒的神采,突然从袖口里摸出一把异能加持过的匕首,狠狠朝着宫岚掷去。
宫岚动都懒得动一下,目光中充满了鄙夷,身旁的阿贝随意一抬手,瞬间将匕首在空中化为了灰烬。
不过,既然咔麦尔敢来行刺宫岚,肯定准备充分,咔麦尔首领一声冷笑,抬手将身后的箱子推倒在地,滚落出数十张卷轴,每一张上都闪耀起了六芒星的光芒。
这些全部都是禁咒卷轴。
咔麦尔首领和身边的几个家族高层同时举起右手,红宝石戒指闪耀起亮光,形成一道道血红色的屏障将他们保护起来,咔麦尔首领大笑了起来:“宫岚,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无论是宫岚还是阿贝,都跟没看到那些即将爆发的卷轴一样,一点也不慌张,阿贝平静地问道:“咔麦尔因何造反?”
“哼,”咔麦尔首领冷笑,“我兄古萨早早地追随于宫岚,立下汗马功劳,之前对抗塔基尼亚,我咔麦尔也尽心尽力,谁知道你们神教居然过河拆桥,非但不论功行赏,还一步步削弱我们的势力,我们若是再不反抗,恐怕就要步威尔斯特的后尘了!”
宫岚被逗笑了,奚落地看着他们一个字也懒得说。
咔麦尔首领更加愤怒:“你明里暗里针对我们,居然以那么可笑的理由将我们家族从异能学院除去!现在联盟军在东南如日中天,我还不如提着你的脑袋前去投奔!”
“继续说,哈哈……”宫岚一脸戏谑的表情,他真的很久很久没听到这么搞笑的话了。
“宫岚,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强大,但是!几十张禁咒卷轴同时引爆,我就不信还杀不了你!你就跟着你的帝城一起灰飞烟灭吧!”咔麦尔首领自认为胜券在握,口气也愈发狂妄。
卷轴上的光芒越来越强,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可宫岚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怎么说呢,可能在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废物眼里,几十个禁咒真的能算厉害吧。不过有一说一,你们能凑齐这么多卷轴,说明我们神教对你们的压迫搜刮还不够彻底啊……”
咔麦尔首领怒道:“胡说八道,去死吧!”
阿贝询问道:“冕下,需要留活口吗?”
宫岚懒洋洋道:“不用。”
“明白。”
动手之前,阿贝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幕,他曾给了古萨一个承诺,只要宫岚的势力还在,咔麦尔就能跟着一起光辉永存。如今看来他要食言了,不过也无足轻重,世界上的很多事,都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灵魂熔炼。”
阿贝的全身爆发出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强光,咔麦尔家族的那些人瞬间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等他们勉强适应了强光睁开眼,看到的一切都带上了重影,而更为恐怖的还在后边,地上散落的那些禁咒卷轴全部被强行扭转成了光属性,然后混合在阿贝磅礴的能量中缓缓蒸发。不仅如此,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保护着他们的屏障,以及他们的身体。
宫岚再次打了个哈欠:“阿贝,一会儿把维克抬出来,咱们继续尝试。呼云,你别站在一边犯花痴了,想要阿贝给你签个名吗?传令下去,把咔麦尔家族所有人都给我杀了,一帮废物浪费我的时间。”
一道足以闪瞎人眼的亮光从主神殿里直冲云霄,几乎整个帝城的人都看到了灼眼的光辉,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一阵阵刺痛。亮光过后人们走上街头一起讨论,众说纷纭,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这道光也没有改变很多,只是让一个名为咔麦尔的家族消失了而已。
弥修吃完午饭后赖在石蚕的校长室不走,隔着厚实的窗帘都感受到了外边的亮光,忍不住凑过去掀开一角看了一眼,眼睛差点都被闪瞎,大叫着将窗帘堵的严严实实。
石蚕自然也感应到这股强到离谱的异能波动,放下手中的刻刀和半成品:“其实有时候,当个瞎子也是有好处的,对吧?”
弥修一阵恶寒,这笑话也太冷了吧!
异能学院里其他地方也被波及到了,强光过后,嘉蓝闷哼着睁开眼睛,却发现手上戒指破碎了。
他们家族的几枚红宝石戒指都是彼此连结的,现在莫名其妙的自己碎裂,也就是说……嘉蓝双腿一阵发软。
童殇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嘉蓝。嘉蓝无力地顺着墙壁坐下,连带着把童殇也拉扯进了自己怀中,嘉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看着面前一脸惊恐的童殇,心中突然涌起千般滋味。他所倚仗的一切,不过瞬息之间就会消失,可他和童殇,还没有正经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他又会如何?大概,不会让童殇受那么大的伤害吧。他只是被嫉妒与欲火焚烧了心智,或许最初的模样,才是他真正的形象。
面对嘉蓝突如其来的亲吻,逆来顺受的童殇并不敢反抗,可是吻着吻着,童殇就感受到了异样。嘉蓝强迫他做了不少次,但却很少亲他,即使亲了,也和他的动作一样粗鲁,这似乎是嘉蓝第一次如此平静地品尝这种感觉,像是怕弄皱一张白纸一般小心翼翼。
也就是这时童殇才发现,嘉蓝在发抖。
轻轻将人推开之后,嘉蓝笑着站起身来:“童殇,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惜,再没有以后了。”
说完嘉蓝就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去,变故来得太快,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连累童殇。
童殇在原地愣住了,直到嘉蓝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过道尽头他才喊着:“嘉蓝你什么意思,又在耍我吗?你说清楚,你是不是放过我了?说话啊!”
嘉蓝加快了脚步,他知道自己接下来恐怕要遇到杀身之祸,可他不怕,他怕的是失去童殇。他以为自己已经将童殇彻底捏在了手心里,可一瞬之间全都变了,甚至这几天的时光,带给童殇的也只有屈辱与痛苦。
童殇跟随着嘉蓝的脚步一路追到了人来人往的校园内,童殇也不知道自己是抽的什么风,要是平时他早就喜出望外地跑了,可他注意到了嘉蓝的神情不对劲,尤其刚刚那些话像是遗言一般,童殇忍不住想找他问清楚。
童殇冲上去拉住了他,不顾四周人诧异的目光,直接问道:“你给句痛快话,是不是以后,就不会再强迫我了?”
嘉蓝缓缓伸出胳膊,童殇出于畏惧缩了一下,他苦笑道:“我从没打算放过你,但是……我就要死了。”
“你说什么?”童殇怀疑自己听错了,可他还没来得及细问,身后就传来一阵冷笑。
“哎呦,咱们的大少爷很有自知之明嘛。”
两道人影落在了他们身后,正是许久不见的鸢尾和万兖。
万兖直接出剑,嘉蓝的双腿崩开创口闷哼着倒地,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四周的人都傻眼了,连行礼都忘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人群中只有嘉蓝的导师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二位大人!这,这是何意啊?”
万兖冷笑着将大剑扛在肩上:“咔麦尔家族意图弑神谋反,冕下有令,诛杀所有咔麦尔成员,你有异议?”
“这……”导师傻眼了,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鸢尾和万兖显然也不敢打着神王的旗号胡说八道,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把人拉进地牢里弄死,别脏了咱们儿子的学校。”鸢尾微笑着说,即使在一般人眼中咔麦尔位高权重,可在他眼里屁都不是,杀多少他也不会眨眼。
童殇震惊无比,明白了嘉蓝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谋反弑君的罪名坐实,任谁也是死路一条。可童殇平心而论,他不觉得嘉蓝有谋逆之心,难道就这么白白被株连?
“这件事你要在学院里查清楚,”鸢尾看向嘉蓝的导师,“如果有同伙的话务必揪出。”
“是……”导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除神王之外,神罚议会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即使他想替嘉蓝求情也做不到。
就在鸢尾和万兖打算押着嘉蓝走人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衣着华丽的家族学生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二位大人,学生要举报!”
鸢尾看了他一眼:“说。”
那名学生低下了头:“如果说嘉蓝在学院里有同伙的话,那一定就是童殇!学生曾在浴室里亲眼看到,他们两个关系暧昧,肯定互相知道底细!”
童殇更加诧异,那个学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后迅速将头转开,童殇知道他的意图,却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做。童殇是平民,和异能家族的人隔着一道天堑,大部分来自家族的学生都看不起他,对他的成绩和实力更是充满了妒火。可平时言语奚落、暗地里下绊子就算了,今天他这么说,是想要童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