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小人物
“这……”
房间内部景象诡异，七个人整齐坐在沙发上，姿态各异，有的甚至手上还拿着酒瓶，看上去只是醉酒不醒。
但是离奇的地方在于这些人都只是到颈部，头根本不在身体上面。
看断口处肌肉参差不齐，像是用蛮力活生生将头拧下造成。
有的还能剩下大部分脖子歪歪扭扭撇到一变，但是有的就直接中间断开，发黄的脊骨露了出来，更有甚者喉管被扯出来强行拉断，剩下半条耷拉在身上。
至于那些人的头颅则被整齐堆放起来，朝着门口方向放置。
这些人仿佛在清醒的时候被摘去脑袋，脸上五官扭曲到了一个人类所不能的极限，但无一不充满恐惧与痛苦，双眼瞪出来一样。
地面之上满是血液流淌，最后汇成一道从门缝流出。
这两个人一开门就和里面的人头对视，单单是看一眼仿佛就陷入了某种绝望的情绪之中。
一人下意识抬手拍向同伴，只是他这个动作让更是直接让那人吓破胆，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惊呼。
“啊！”
只是那人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感有些粘稠，下意识看去，见到自己正坐在那道血迹之上，右手沾满血红。
“啊！！！”
更加夸张的喊声传出，那人根本就不管别的，连滚带爬从走廊上起来，朝着外面冲去，嘴里大声呼喊。
“死人啦！”
“死人啦！”
“老大死了！”
另一个稍微好一点，但是见到同伴这个样子也不由得转身跑路。
…………
常磐市内某处居民楼
天还没亮，一位头发花白神情憔悴的老婆婆便从椅子上起身，抬头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低叹一声，转而走入房间。
这点轻微的响声惊动了床上的人，挣扎的想要起床，略显嘶哑的声音响起。
“醒啦~”
“欸！你身体还没好呢。”老婆婆听到这话赶紧走过去，坐到床边扶着。
“别担心，只是扭伤而已我没事~”老人慢慢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朝着老伴笑着。
只不过这笑容有些勉强，老人脸上能明显看到瘀伤，加上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气，给人一种衰败的感觉。
看着老人虚弱的样子，她脸上露出心疼的神情，想起昨天的事情更是愤恨，但其中更多的是无奈。
“唉~抢了就抢了，你还上去干嘛呀~”
“那可是我们结婚的信物！我怎么可能看着他们抢走，要是年轻十岁我肯定能……”
老人听到这话也不由得生起怒气，想要坐直起来，只不过动作稍微大一点就牵扯到伤痛，脸色顿时变得更差，手扶着腰部，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唉呀~嘶——”
“怎么样！没事吧？”老婆婆见状不由得更加心疼，双眼都略微显得湿润。
“没事~没事~”老人摆了摆手，缓缓靠了回去，嘴里嘟囔着：“真是不服老不行呀……”
这边刚沉默下来，老人便开口问道：“家里还剩多少钱？”
老婆婆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顿，隔了好几秒才开口。
“再怎么样都是要过的，都这样了就别想那些了，你就安分的养伤吧。”
老人自然知道家里的经济情况，也没继续说下去。
老婆婆见状也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起身。
“饿了吧~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出到外面的老婆婆神情显得更加憔悴。
那些人直接夺走了他们两个的全部积蓄，更是将人打伤，真有钱早就去医院，而不是被迫在家养伤。
老婆婆来到厨房看了一下粮食，也已经差不多吃完了，到时候只能去将房子卖了。
“唉~”
老婆婆低叹一声，开始准备早餐。
只是她突然发现厨房的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布包。
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老婆婆有些奇怪，但是自己也经常忘东西，所以倒也没太在意，走过去将其打开。
看样子就是衣服剪开胡乱包上，只是里面的东西却让老人家不由得惊呼一声。
一手捂在嘴上，另一只手按住快速跳动的心脏。
她的声音让屋内的老人起了警觉，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没事！”
老婆婆吆喝一声，生怕老伴下床，赶紧往房间里去。
只是这次的脚步不像之前那么沉重，而是显得有些轻快。
刚进房间她便见到老人正要挣扎着起身，连忙过去将他按下，抱怨道：“你这是干什么~”
“刚才这是怎么啦？你没事吧？”老人却没有在意自己，反而开口问了一句。
“没事！你等一下。”
老婆婆脸上浮现出笑容，重新出去将布包拿了过来在床上展开。
“这！”
老人第一眼就看到布包之中的一物，颤颤巍巍的伸手将其拿起来，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老婆婆伸手抓住老伴的手激动的说道：“没错，有人给送回来了。”
“找回来就好……”老人反手抓住老伴的手，重新将戒指戴到她手上，那苍白的脸也多出一丝血色，再次浮现出笑容。
老人还发现包裹里留有纸条，打开看了一下。
纸条里面写着的字，形体工整，但是却在细微处有些奇怪。
不过这些两个老人都没有看出来，只是知道上面的内容是罪犯伏诛，东西送回来，而且还有一些补偿费。
两个人清点了一下，那些被抢走的贵重首饰一件不差，而且钱的确多了一部分。
除此之外包裹里面还有两瓶哞哞牛奶。
两位老人看着这张纸条不由得喜极而泣……
常磐市内多处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早上起床发现家里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包裹，里面是被抢盗的财物，如果有损伤还会带上补偿。
“老婆！我们的钱回来了！”
“哎呀！是哪位好人帮我们呀~”
“真是谢天谢地~”
被这次事件牵扯到的普通人走出被火箭队笼罩的阴霾，只不过他们只是常磐市的一小部分，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来自火箭队的阴影依旧在常磐市上空徘徊。
番外:信彦篇（1）
夜晚的彩虹市才是真正应了这个名字，各色的霓虹灯将整个天空染得五光十色。
下面的生活同样是绚丽多彩，特别是城市的南部，这里是专门划分出来给游客玩乐的，白天还看不出什么，但到了晚上这片土地才显露出旺盛但同样畸形的生机。
而那些大人物则聚集在城东之中，这里有着彩虹市乃至关都最好的的各种酒店会所。
在那金碧辉煌的建筑里一场场宴会正伴随着夜晚的降临而慢慢展开。
即使是那高挂在顶上，奢华至极的吊灯也照不清人与人之间的面容，不过来往的人哪怕互不相识却也笑脸相迎。
觥筹交错之间响起的酒杯碰撞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金币碰撞的声音。
那昏暗的灯光下一条条肥硕的蛆虫在那舞池上笨拙的扭动，却迎来了一声声的叫好。
而信彦也在其中，只不过他现在的穿着不再像是商场的那个时候那般随意，而是一套贴身的黑色礼服。
原本还挺普通的信彦一下就变成一个西装革履的上层人士，只是他端坐在一处角落，腰杆挺直，表情严肃，双目像没有感情一样看着前方，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与外界那热闹的宴会仿佛两极。
宴会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几个衣着华丽的小姐过来搭讪，说是寻求舞伴，只是被拒绝多了之后就没人再来了。
又或者是信彦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整个卡座只有他一个人。
还有他面前的一杯水。
“怎么，不喜欢这里？”一个穿着一身红色晚礼服的艳丽女郎突然坐到了信彦身边，翘起二郎腿，身后靠着沙发，一只手搭在沙发上，另一只手端着一个高脚杯。
“老师！”信彦身体突然绷紧，原本就做得很正的坐姿一下僵住了。
“放松点，现在又不是上班，别像块石头一样，刚才怎么不去跳舞呀，没看上还是怎么样？”
女郎摇晃着手上的酒杯，然后将酒杯对着信彦，酒杯里面晶莹的红酒像是流动的琥珀一样，隔着酒杯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一点都没掩饰。
“我们可是君莎，老师正经点好不好。”信彦看着女郎一脸无奈，抬手将酒杯推开，抱怨道：“还说下班带我去学点东西。”
“都下班了你就别这样了，休息一下不好吗？你才进来没几天，给自己一点时间，别想着一天学完。”女郎还是笑嘻嘻，再次将酒杯举在信彦面前，微弱的酒气喷吐出来然后消散在本就浑浊的空气中，“来喝一点。”
“老师你喝醉了。”信彦伸手轻轻将酒杯摘下放到一边，“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家里还有点事。”
刚想起身信彦又说了一句：“这件衣服我会洗干净还给老师的。”
“欸~你别走呀。”女郎一手将信彦拖了回来，一手压住他，扫了周围一眼之后才小声说道：“你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了吗？”
“目的？”
信彦愣了一下，来之前老师跟他说的是过来学习，只是这里有什么可以学的呢？
“你还是太年轻了，要学的还有很多~”女郎仿佛突然正经过来一样，“每一个城市都有其特点，而在彩虹市应酬是少不了的，就连我也不能脱身，更何况是你！”
女郎说起这个的时候有点无奈，但很快就又变成那个样子，凑到信彦旁边调皮的问：“有看上那个了吗？我帮你呀！”
“老师……”信彦无奈地坐了下来没有再说走，而女郎也很快重新进入到宴会里面。
信彦看着眼前的一幕，喃喃道：“学习……”
…………
在彩虹市有一句话叫“宴会是停不下来的”。
而信彦对此也深有体会，直到女郎将他带出来已经很晚了。
“你学到了吗？”
还在呼吸新鲜空气的信彦听到这个问题摇了摇头说道：“学不会。”
“习惯就好。”女郎丝毫不在乎信彦的态度，笑着将一串刚从服务员手里拿回来的钥匙塞到他手上，“拿好了，不然你今晚就赶不回去了，明天记得准时过来报道。”
说完就放出自己的风速狗骑了上去，抚摸着风速狗的毛发说道：“回家。”说完就一头埋在风速狗身上，双手抱着它的脖子。
风速狗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一点都不意外，直接蹬腿就往外跑去，只留下懵逼的信彦看着手上的钥匙。
他好像明白了自己过来的作用是什么了，怕不是自己老师怕酒驾捉他过来当代驾的。
一时间信彦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要这样吗，直接说不就好了吗。
一脸无奈的信彦走到车前。
这是一辆摩托，但不是平时巡逻的那种，而是一辆黑色的机车。
“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过应该可以吧。”信彦略显忐忑的将钥匙插进去，他也是第一次开这种车，巡逻的那种倒是开过，想来差别应该不大。
没过一会一道黑色闪电从车库大门冲了出去。
这个时间点街上已经少有行人，只有一排排路灯整齐排列在道路两边，让微弱的灯光照在地上。
头盔下的信彦感受着劲风吹打在身上的感觉，两边急速闪过的景物让他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个晚上。
火光、哭喊、血迹。
不断闪回的画面仿佛要占据了他的大脑。
愤怒、害怕、惊恐。
几种扭曲的情绪仿佛一只大手在挤压他的心脏。
他能感受到那种绝望。
他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一种窒息的感觉从大脑传来，但他仿佛控制不住自己一样，身体在颤抖。
因为他又看见了。
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一下涌入脑海，哪怕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但却还是……
“哔！”一声喇叭声突然响起，看到眼前的景物信彦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大脑。
他只来得及本能扭动车头，然后和迎面而来的货车错身而过。
“呼……呼……呼……”停下来的信彦摘下头盔，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回头看了看那条长长的刹车痕，一种后怕的感觉油然而生。
番外:信彦篇（2）
无论是在多繁华的都市都有其藏污纳垢的地方，而彩虹市同样有这样一个地方。
如果说城南是游客活动的地方，而城东是富人区，那城西就是贫民区了。
以前城西作为彩虹市的工业区，有着大量的工厂，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但是情况也差不了多少，人们安居乐业，有着配套的资源。
可是自从大量工厂搬迁之后很多工人失业，而且彩虹市对此也没有什么应对策略，这就导致了城西的衰败。
以前作为彩虹市支柱的工业区也变成了现在的贫民区。
而他的父母曾经也是工人的一员。
一栋破败的矮楼，原本灰白色的外墙早就脱落得差不多了，露出了里面的砖墙结构，还没脱落的也变得泛黄。
当年他父母在公司里面还是一个小领导，这是作为公司产业建成之后内部价买的。
只是当那些工厂搬走之后这里就不值钱了。
只不过这里有他们家当年生活过的痕迹，只是物是人非……
将机车推到一边放好，然后找点东西将车遮住。
这边晚上乱着呢，万一车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向老师解释？
这栋居民楼有八层，他家就在第六层。
没有电梯，只有楼梯，而且楼梯灯还不是声控的，而是那种要手按的定时灯。
信彦没有去按，这条楼梯他走了十几年，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只是当他走到家门前的时候信彦却迟疑了，拿出的钥匙迟迟没有插进去。
信彦倾耳往家里听，什么声音都没有，在门外站了一会后才小心翼翼地开门。
门后面漆黑一片，但信彦却没有去开灯，反而蹑手蹑脚地换鞋，然后走进去。
当他看到卷缩在客厅沙发的那个人的时候，整个心都软了，走过去轻声喊道：“梨奈……梨奈……”
“呃……是哥哥回来啦。”梨奈伸手摸了摸信彦的脸，然后说道：“今天工作辛苦了，还没吃饭吧，我去热一下。”
说完梨奈就坐起来想要起身，但却被信彦拦下，语气严肃的问道：
“你是不是又没吃饭？”
“嗯~”梨奈听到这个颈部微微一缩，好像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我不是说过吗，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先吃，不用等我。
还有，以后不用等我回来，困了就去睡，在这里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信彦不是那种喜欢说很多话的人，但面对梨奈他却觉得说再多都不放心。
“可是我想和哥哥一起吃嘛~”梨奈略显委屈的说了一句。
而信彦听到马上就投降了，马上哄着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早点赶回来的。”
“哈哈哈！”梨奈伸手抱住信彦，说道：“哥哥最好了。”
“好了好了。”信彦板起脸来，他知道自己肯定会这样，但是说还是要说的。
“那我去热一下饭菜。”梨奈放开信彦就要起来，可是却再次被按住。
“我来就行了，你先坐一会。”
“哥哥都工作一天了，肯定很累了，还是我来吧。”
“坐下！”信彦突然低喝一声，语气像是发怒一样，“我都说过多少次？你不要进厨房！”
“都这么多年了，怕什么……”梨奈不敢反驳，只是低声说着什么。
信彦见她没有继续要求才起身走到另一边将灯打开。
光管亮起，明亮的灯光一下驱走了屋子的黑暗，屋子了这才有点家的感觉。
家具什么的都是老式的了，整个家除了电视、冰箱之外就没什么大型家电，但却有一个新的微波炉。
和外边破旧的外墙相比，家里倒是没什么毛病，而且东西都收拾得井然有序，虽然很简陋，但是却有一种家的感觉，那种淡淡的温馨。
信彦看着坐在沙发的梨奈，一种心疼的感觉就开始了。
梨奈端坐在灯光下，她穿着一件无论是样式还是规格都不适合的旧衬衫，但下半身却穿着一条灰色的工作裤，看得出这条裤子有点时间了，毕竟它原本是蓝色的。
梨奈模样清秀，五官虽然说不上是很精致，但在她这张脸上却很耐看，给人一种温婉可人的感觉，只是她眼睛与常人不同，没有那种灵动，反而有点呆滞，像是没有焦距一般。
“哥哥怎么啦？”梨奈站了起来伸手往四周摸去，脚步也是小步小步的走。
“呃！没事。”梨奈轻柔的声音让信彦回过神来，匆匆过去捉住她的手，“你起来干嘛。”
“没事，家里我都很熟，不会碰到的。”梨奈却不在意，微笑着回答他的话。
“好了好了，你坐一会先。”信彦将梨奈带到一边，让她坐下之后就自己进了厨房。
多年的生活早就让信彦熟悉这一切，很快几个菜就热好了。
“过来吃饭吧。”信彦牵着梨奈的手将她带到餐桌前。
“嗯。”梨奈手扶着桌子小心的坐下，然后拉着信彦说道：“哥哥身上怎么有一股酒的味道呀？”
“今天老师带我去了一个宴会，我没喝。”信彦很随意的向她解释。
“我知道~”梨奈听到信彦的解释笑了笑。
原本还看不出来，但在灯光下，笑嫣生花这个词仿佛就是为梨奈量身定做一般。
夸张一点可以说她一笑，灯的亮度凭空降低了两分。
因为梨奈的眼睛问题，信彦只能给她单独准备一份。
“来，你先吃吧。”信彦将一个饭盒推到梨奈面前，然后将她的手放下。
多年的配合让两人非常有默契，梨奈一下就摸到饭盒。
为了等信彦回家她也饿了半天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任何客气都是不需要的。
“吃吧，小心点~”信彦坐在一边看着梨奈小口小口的吃饭，一天的劳累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只有一抹温暖弥漫在空气中。
不用管罪犯，不用管巡逻，不用去学习那繁杂的知识，更不用管那个不靠谱的老师……
“原来哥哥吃饱了呢~”梨奈吃了一会没听见信彦拿东西吃饭便调皮的说道。
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应。
梨奈倒是一点都没意外，反倒是吃得更小声了，整个屋子只有微弱的咀嚼声响起。
她知道这是哥哥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