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其悦是真的紧张,连把手机藏起来都忘了,“老师,我是高一的。”
“手机不允许带来学校,下次再让我看见,我不管你哪个年级哪个班的,都给你没收了,毕业了再来找我要。”
许其悦心里委屈,他瞥见卞泊一个劲儿朝他眨眼,想到以后说不定是一家人,只好有什么委屈都在心里憋着。
“还有啊,不许谈恋爱,卞泊你可还有一年不到就要高考啦,不许谈恋爱!”
卞泊:“是是是,老班,这个您不用担心。”
许其悦:“……”
卞泊的班主任慢悠悠地离开了。
“你说的照片呢?”许其悦必须得收点好处。
“有时间给你看,我哥出来了。”卞泊把书包往肩上一挎,夺回手机。
他向卞宁的方向跑去,猛然刹住脚,回头问许其悦:“你要一起走吗?”
许其悦紧张又压抑不住激动地小跑跟上。
“哥!”
这一声能让许其悦脑补出十万字的骨科剧情。
卞泊借夜色绕到卞宁背后,一下子扑在卞宁身上,胳膊勒住他的脖子,把卞宁撞得晃了晃,踉跄几步才恢复到原来芝兰玉树的挺拔。
兄弟俩相处的常态就是如此,卞宁也不挣扎,任由卞泊挂在他身上。
他注意到卞泊身后的许其悦,点头示意,然后就收回了自己宝贵的精力。
许其悦在心底抱怨造物主的不公,卞宁可以让人一见钟情,他却不能使卞宁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秒。
“许少爷——许少爷——”
刘助理的手在许其悦眼前晃,见他眼睛睁开,刘源直起腰,扶了一下黑框眼镜。
“我把您送回去吧,搁这儿睡觉可不舒服。”
许其悦摆手,“你不用管我,我在这儿挺好的,你安心下班。”
刘源张口还想再劝,看许其悦的样子,话就噎在喉咙口出不来了。
“那我回啦,您,唉……”
刘源陪他待了一会儿,表情纠结地转身向院外走。不久,车灯闪过,夜色复聚拢,只剩下远处一盏路灯。
树叶在错综的枝条上轻晃,视野盛满夜的寂静。许其悦双臂环抱膝盖,闭上眼,呼吸逐渐变得浅而急,眸子在眼皮下快速转动,像是被梦魇住了。
手机震动使他惊醒,是他妈妈打电话过来。
“悦悦,他真的联系妈妈了,让咱家来人把你领走。”许太太为儿子熬夜到现在,新添的眼尾纹和黑眼圈不知用多少护肤品才能养回去。
许其悦攥紧手指,吴宁果然还是狠不下心不理他。
“我跟他说呀。”许太太清清嗓子,学当时的语气,“这孩子我跟他爸都管不了啦,吴先生您自己看着办吧。”
许太太在电话那头笑得花枝乱颤,“你猜猜他的反应。”
“哎呀!妈,你知道我在门外等得有多辛苦吗!还让我猜!我不想动脑子。还有,你笑什么?不许笑!你儿子正受苦受累呢!”
“你自己选的路,好意思喊苦喊累。”许太太啧一声,不再笑。
许其悦腿麻了,他站起来跺了两下地,让血液更快流到下肢。
“他有一阵没说话,之后回了句‘打扰了’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许其悦噘着嘴。
“这我哪儿知道啊。我看算了吧,妈妈去接你。”
许其悦有点不耐烦,说:“不要,我这就去按门铃,你外孙外孙女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没按几下铃就有人打开门,挺年轻一男的,闻不出是Alpha、Beta或是Omega,想必后颈粘了隔离贴。这人衣着打扮居家舒适,身材中等,面貌清秀,说话轻声细语的,许其悦严重怀疑他是个Omega。
许其悦谎称口渴。不知是吴宁授意的,还是对方自作主张,他请他进门,随意得像在自己家一样。
独栋别墅整体如缺一角的正方形,现代设计感浓厚,内部是北欧风格的装修,黑白灰加木地板,简约整洁,家具摆设强迫症似的对称,过道宽阔,直来直往。客厅顶部有两层楼高,钢化玻璃盖顶,可以直接望见星空。再往里去有三层楼,许其悦发现有电梯,不知道吴宁主要在哪一层活动。
“你是?”水杯在许其悦双手间来回换。
“陈怀奕。”陈怀奕单手撑着腰立在他对面,另一只胳膊自然下垂。
许其悦迟疑地点头,他实际想知道的是陈怀奕的身份。之前许其悦查到吴宁没有伴侣,连暧昧对象都没有,然而,陈怀奕的出现让他心里犯了嘀咕。
“那个……吴宁休息了吗?”许其悦放下水杯。
“他在等你。”陈怀奕看向东侧的旋转楼梯,转回头温和地对许其悦说:“二楼,亮灯的那个房间。”
“算了,我领你上去吧。”
“不用不用,谢谢你。”许其悦从沙发上弹起来,向陈怀奕道谢。
楼上黑漆漆的,只有一个房间从门缝漏出一线光,许其悦手摁在门上,心思千回百转。
推开门里面是卧室,没人,窗帘半掩,一道玻璃门通向半封闭式阳台。
许其悦放轻脚步,在玻璃门内撩起一角窗帘。
吴宁侧对着他,手里端着杯牛奶,面容沉静而美好。两人隔着玻璃离得很近,近到许其悦能看清他眼角眉梢的细节。他的容貌被岁月优待,恍惚还是从前,但许其悦始终感觉他跟过去不一样了。
十年前的卞宁眼神底下隐藏着傲气,不是盛气凌人的傲慢,是对一切都胸有成竹后的淡漠;十年后的吴宁是成功人士的典范,坐拥的权钱势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没办法比的,然而他眼里没有了那种傲气,他被烦恼缠身,从天上落到了人间。
许其悦敲了一下玻璃,吴宁回神看向他,外露的情绪瞬间收得一干二净。
“吴宁,对不起,我不该在发情期的时候强迫你。我太以自我为中心了,我承认错误,积极改正,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回?”许其悦拉开玻璃门,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后交握,像个犯错误的孩子。
在吴宁面前许其悦总是会感到手足无措,也许是因为吴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而他不够好,哪里都是缺点。
“你大可不必道歉,是我自己选择进去的。”吴宁扭头看着夜景,抬起杯子浅饮一口牛奶,“但你今晚不应该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想求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吴宁,我特别喜欢你,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吴宁沉默许久,突然垂头笑起来,整个胸腔都在微微发颤,“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其悦,我是个残疾人,你要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许其悦蹲下,高度低于坐在轮椅上的吴宁,他大着胆子将手放在他膝上,“我能照顾你,我愿意做,也愿意学,求你别拒绝我。”
“你不能。”
吴宁眸光深沉地审视他,“别勉强自己,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不能?卞宁,不是。”他又叫错名了,“吴宁,我跟过去不一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