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们是不是到时间结束了”
——“路灯不是月亮,我不在你心上。”
*
斐子瑜应该一整天都不会回来。
虞欢有很长时间来收拾行李离开——其实没什么好收拾,行李是早已经打包好的。
明明可以随时提走,但他还是坐在客厅里等到了午饭后。
男人昨晚去超市买了很多食材,肉类果蔬都很新鲜。
虞欢挑出些,照例做了两人份的量。
吃了一半,另一半用保鲜膜裹好,晾凉放进冰箱。
虞欢在往日两人经常躺着看电影的沙发上坐下,撑着下巴放空思绪。
他对斐子瑜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是对封望那样小心翼翼的渴望与喜欢吗?
不太像。
但是快要离开的时候仍然会难受。
狗养久了也会有感情。看着不太合适的一句话突然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斐子瑜会因为他的离开有一点点难过吗?
就算是他养的一条狗,也会有点不舍得吧?
人们总是分不清惯性依赖还是爱。
虞欢也分不清,但他觉得大抵是习惯和依赖多一些。
斐子瑜是他人生里第一个突如其来闯入他生活领地的人,他从没跟人同居过。
男人养成了他很多习惯,习惯睡觉的时候有热源、习惯练字的时候有人来捣乱。
好的坏的都有。
上次为期一周的冷战让他以为快要结束了,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习惯养成或许需要很久,但是抹去却很容易。
中途或许会有数不清的应激反应,但结果是好的,应该抹去的都抹去了。
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挺自私滥情的,本质上和斐子瑜没什么区别。
不然怎么会心里藏着一抹月亮,还出去找了一个路灯。
他把斐子瑜当路灯,同理,斐子瑜也这么看他。
斐子瑜不欠他的。
要真又说起来还是他赚了。
旁人都以为他爱惨了斐子瑜,出去八卦两句都会是:斐总太渣了,又甩了一个。
所有道德压力都是斐子瑜承担,别人都会说他惨。
确实是赚了。
被这样有点阴暗的想法惊到,虞欢扣了扣指甲盖,垂眼敛去翻涌的情绪。
良久,他按亮手机,点开那架钢琴头像。
删删减减,编辑了一条微信发过去。
虞欢:我们是不是到时间结束了。
斐子瑜不知道在忙什么,直到下午他拖着箱子离开的时候也没等到回复。
现在他已经没那么难受了,最初的劲儿过去之后,其实脑子里漂浮的情感都淡淡的。
出租车师傅是个本地大叔,很健谈。从上车开始就,自顾自地说了很多,他心不在焉地时不时应一句。
“小伙子,这也不是什么节假日啊?现在返校吗?”
“嗯嗯。”虞欢敷衍了一半发现大叔是在问他,有点尴尬地笑了下,想起大叔的问题,他停顿了很久才找好借口。
“之前生了一场大病,现在病好了,就返校了。”他最后把这段时间归结于生了一场大病。
“啊?!大病啊,难怪看着脸色不大好。”大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絮叨:“生病之后吃点猪骨熬的汤,补补,恢复得快。”
“说起来,我儿子也跟你一般大,他从小就皮实,没生过什么大病……”
大叔挺有意思的,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听进去了的话也很有趣,就是这段路不长,大叔儿子的事情还没讲完,南大大门就到了。
热心的大叔帮他把行李从后备箱里取了出来,还让他好好读书,别像他儿子似的荒废学业。
虞欢笑着应下。
斐子瑜的事情暂时性的被抛之脑后,虞欢忙着收拾行李,把书本取出来摆好,衣服放进柜子里,口风琴和竹笔墨水被他收进一个带锁的抽屉。
突然想起从寝室搬走栀子花那天,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反正当时也没觉得会在斐子瑜家里呆很久吧。
果不其然,栀子花最后还是会被搬回来。
只是前几天栀子花叶子出了点问题,被送去那家斐子瑜的云姨开的花店做养护了,现在还没送回来。
怎么又想到斐子瑜了。
虞欢叹了口气,任命地掏出手机。
还是没回。
可能是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太高兴了吧,没时间看手机。
几句话删掉又打出来,反反复复多次,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正巧,室友的声音陡然惊他回神:“欢,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外面房租到期了,还是回来住了。”果然一个谎言要用无数来圆,虞欢难得觉得心累。
小吴听他这么讲,摆明了不相信,突然凑到耳边来,“欢,你知不知他们现在都说什么?!”
虞欢不习惯跟人这样亲密的距离,稍微后仰,不解地问道:“说什么?”
“他们都说你榜上大款了!住进了大别墅,看不起电梯都没有的宿舍。”吴浩看着虞欢淡然的眼神,心里也是很纳闷,纠结道:“我们都看到你上了那辆敞篷跑车,但是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虞欢敛眉垂眸,盯着自己食指的指甲,没忍住扣了扣,他想张口反驳,却觉得任何一句解释都显得很苍白。
确实是他蓄意勾引斐子瑜上钩的,就连房卡都是花了他好几天工钱自己主动去买好了的,
就算他不是为了斐子瑜的钱去的,到底也还是有所图谋,目的不纯。
现在说他无辜,未免有点虚伪。
所以他就这么垂眼站着,动动嘴唇却没说话。
吴浩从虞欢的表情里察觉到了些什么,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退后半步,吃惊地望着他。
半晌之后才干涩地说道:“哈哈,那可是个男人啊……那些女生都说帅得很,我也觉得帅。害,不过也没什么,我们都知道你家里困难……”可能吴浩自己也挺尴尬的,前言不搭后语地胡乱说了些,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趋近于无。
“谢谢。”虞欢开口道谢,他其实感觉得到吴浩是好意告知。
“啊,不用谢的……那个、我也没什么帮得上忙的。校园墙上他们说得不太好听,你别忘心里去。”
“嗯,好的。”虞欢礼貌点头。
住宿一年多,他们寝室的关系还是挺和谐的,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机。但是吴浩平日里跟他一样,都不怎么爱说话,所以交流不算多,关系算不上亲近。
倒是这回说上话了——相处之后,其实是个包裹着腼腆外表的小炮仗。
虞欢之前有加校园墙,但是平日里他空间都不看,更别说看校园墙了,但现在突然有了兴趣。
其实没有吴浩说得这么严重,又或许是他在网上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他往后翻了好几天的图片才找到有关他这件八卦的。
比那些言论更先撞入眼帘的是慵懒倚靠在火红跑车上的男人,傍晚将沉未沉的红日在天边染出一片热烈的火烧云。
照片逆光,在暖红云波里用剪影勾勒出斐子瑜修长的身形,像一幅完美的油画,把色彩的碰撞做到了极致。
美得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这种美无关于性别,单纯的一种感觉。
虞欢手指点在屏幕上很久,直到跳出来保存图片的提示栏,不由自主地点了保存。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张图片已经保存到相册里了。
垂头苦笑,本来以为走了就是远离。明明自己有意避免有关斐子瑜的一切人事物渗透进他的日常生活,到头来,却有点分不清——什么才是他的日常生活?
他好像一直近乎执拗地将有关斐子瑜的一切划分到不日常,却没发现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名叫斐子瑜的男人占据了。
嗤笑一声,淡淡的自嘲。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不是没有察觉斐子瑜在心里越来越重的地位。
只是欲盖弥彰地反驳。
视线重新聚焦,落到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底下各式各样的评论,说他拜金主义的有,说他运气好榜上大款的有,说斐子瑜帅的也有……
虞欢突然觉得没趣儿,深吸一口,按灭手机,重重躺倒在床上,疲惫地揉了揉鼻梁。
习惯了斐总卧室的大床,一时间没留意轻重,寝室的小床发出‘吱嘎’一声不堪重负的响声。
“欢,你现在就睡了吗?!”吴浩被他猛的动作吸引视线,问道。
“啊。没睡呢,休息一会儿再收行李。”
哎,日子还是照常 ,没有少了谁就过不下去的道理。
斐子瑜注定也是他漫长路上的过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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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温了,大家注意添衣保暖。(ˊω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