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以后就每天固定讲二十分钟。
“我还没说完呢,你走这么快干嘛。” 而安拽着隋聿的袖子,抬头看他,“你不要欺负人,有本事你也飞啊。”
“好好好,你会飞你最厉害。” 隋聿揽着而安的肩,冲不远处的电箱抬了抬下巴,“我爸在那儿等着呢还,小丘老师回家再开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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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年龄逐渐上涨的时候都会有那么一个瞬间,突然开始反省自己过往的人生,有没有对妻子嘘寒问暖,有没有做着父亲的角色但却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缺位。隋一国的那个瞬间大概是在派出所打隋聿的那个耳光,还有要扇第二个时隋聿紧抓住他的那只手。
他总是喜欢对亲近的人撂狠话,好在他的儿子性格不像他,从来不记仇。
在隋聿拉开后车门的时候,隋一国扭过脸笑着看他,说:“你们俩玩痛快了吧。”
对于隋聿来说,这趟旅程怎么说也算不上痛快,他正在思考怎么接话,而安突然从后面探出脑袋,弯着眼睛对隋一国说:“真的很好玩,下次我带着您一起去,我还有多余的翅膀可以借给你。”
车厢内有一阵非常短暂的沉默,可能剩下三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在想象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戴上翅膀以后——
“晚上我准备包饺子。” 坐在副驾驶的女人转过头,笑了笑说,“吃饺子可以吧。”
食物总是可以很顺利地转移话题,而安把帽子摘掉,抬手把头发整理好,点点头说:“好啊。”
那天晚上隋聿跟他妈妈在厨房包饺子,留下而安跟隋一国在客厅拼酒。隋一国从家里拿来了两瓶正宗红高粱,还打包了一碟花生米和小葱拌豆腐,上次酒后失态的原因隋一国已经整理好了,全部都归咎于不红不专的洋酒以及极其不合适的下酒菜。
“小丘啊,今天这酒可不一样了啊,你喝不了就悠着点,别逞强。” 隋一国给自己倒满,咂了咂嘴接着说,“我可是十岁开始就跟着我老爹喝酒了,算算酒龄也有四十多年了吧。”
而安乖巧地盘腿坐在对面,听见隋一国的话,他低着头也开始计算自己的酒龄,停了停,而安抬起头说:“我应该也有七十多年了。” 隋聿能想象到隋一国听见这个话的表情,于是他迅速从厨房里冲出来救场。
隋聿端着一盘生饺子走出来,看了一眼他爸有些迷茫的脸,开口说:“而安在车上吃了两个酒心巧克力,现在已经醉了。” 他说完,垂眼看着坐在地上的而安,给他使了个眼色。而安也很上道,他点点头,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我确实觉得头有点晕。”
趁着隋一国倒酒的空隙,而安抬起头看着隋聿,也学着他的样子眨了眨左眼,然后朝他做了个口型。
隋聿看懂了,而安是在问他:我做的好吧。
完全拿他没办法,隋聿闭眼笑出了声,然后端着那盘饺子又重新返回厨房。
事实上到了最后先醉的人还是隋一国,两瓶红高粱见底,而安的脸开始泛红,动作也变得极其迟缓。而隋一国完全处于一个老年疯癫的状态,他拽着而安的胳膊,一遍一遍喊他小丘同志,并且还要求而安喊他辅导员。
“辅导员。” 而安很乖地站在隋一国身后。
隋一国点点头,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跟他说:“小丘同志,我们能不能炸掉美国鬼子的基地就看这一下了——”
“隋一国,你要炸基地给我出去炸!” 终于忍无可忍,隋聿的妈妈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然后转头看着而安,笑眯眯地说:“小丘,来吃点饺子吧,再过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在两秒之后,而安终于接收到这个信息,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对隋一国说:“辅导员,我们要不然先吃饺子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隋一国把步子撤回来,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叹了口气说行吧。
那天晚上隋聿的爸爸彻底把而安给腐蚀了,他传授给了而安许多中国的传统文化,例如划拳,猜枚,行酒令等等。而安跟隋一国玩的很嗨,甚至到了最后,隋一国一定要认而安当干儿子。
突然要认别人当儿子总归是没有什么礼貌的,隋聿跟他妈妈这边在劝,那边而安的一声爸爸已经喊出了口。
“真乖。” 隋一国扶着门框,十分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划拳这玩意儿挺上瘾的,一直到他俩洗漱完上了床,而安还一直缠着隋聿要玩行酒令。但是隋聿玩的很差劲,几个回合之后而安就觉得没意思,过了一会儿,而安坐在隋聿身上,双手攥成拳背在身后,停顿几秒之后才把手拿出来。
“这两个手,你选一个。”
隋聿挑了挑眉,笑着问:“什么意思?”
“这两个,一个是我们俩一起做短命鬼,如果你活到八十岁,那我也活到八十岁。” 而安看了隋聿一眼,“还有一个,是我们一直在一起,我找了风向南希望他能给你一份兼职,只要你愿意的话,就可以签合同。”
而安身上的酒气还是很重,隋聿坐起来了一点,伸出手把而安攥成拳的手指一根根扒开。而安的手心出了汗,湿湿凉凉的,隋聿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游戏不是这么玩儿的,你得在手里放个东西才成。” 隋聿握着而安的手,凑近了一点问他:“你这是不是要作弊?”
而安的情绪开始变得低落,他其实很害怕,见过了那么多对伴侣,有走到一半就分道扬镳的,也有携手共度一生的。但是而安突然发现,这两种不管是哪一种,他好像都不满意。没有一种是足够长久的,长久到他可以不必因为不断流逝的时间而感到难过。
“隋聿——”
“——可以。” 隋聿突然开口打断他。
而安抬起头,表情有些困惑。
隋聿扶着而安的腰,又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一点。
“你今天可以随便作弊,我同意了。”
这次而安很快就听懂了,他的眼睛弯下来,搂着隋聿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十几下。没有哪一天能比今天更高兴了,就算是得到丘比特编号的那天,也只能排在第二名。
“工作性质很简单的,因为你是警察吗,所以你就主要负责安全方面的工作就好了,可以看到很多的人,上到大老板,下到普通员工都可以见到。”
“…… 你说的这个工种,是看门大爷吗?”
“应该,应该不是吧。”
END.
还挺酷,而安这么想。
“还是要谢谢你,帮我捅破这层窗户纸,要不然,我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开口。”徐放把酒杯放下,移开视线,落在而安脸上。
“不过我就不追了。”徐放笑了笑,“我快死了,就不跟着你一起凑隋家的热闹啦。”
都说人生老病死是平常事,但真事到临头,好像又没一个人能够接受的了。而安看着隋聿把隋轻轻塞进车里,然后转过头,摸他的脑袋,问他有没有喝多,哪里有没有不舒服。
隋聿好温柔,温柔到而安不敢想隋聿也会有事到临头的那天。
“你怎么哭了?”而安落泪落得毫无征兆,隋聿手忙脚乱,一边伸手给而安接眼泪,一边反反复复地一遍遍说:“你别哭啊,你别哭。”
等到而安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隋聿松了口气,他给而安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又问他:“怎么了啊,突然就哭了。”
“没事啊。”而安用手揉了两下眼,“就是忘记跟徐放姐说,她调的美人娇真的很好喝。“
正文 让我看看箭第三天
第二周隋聿被调到刑警二队,年底的工作压得人喘不过气,隋聿基本上没在自己的工位上坐过几次,每天跟着队里的几个人出去提讯或者取证调查。
隋轻轻也好几天没动静了,上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帮她从家里拿两件换洗衣服,送货地址是市中肿瘤医院住院部。隋聿和而安到的时候隋轻轻已经在门口等了,她裹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长发用黑色发带敷衍地箍在脑后。隋聿把东西递给她,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最后还是隋轻轻扯出个笑容,主动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大家都没什么心理毛病,工作室没生意。”隋轻轻别过脸,语气很轻松,“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来照顾照顾她。”
“你们知道护工现在多少钱一天吗?三百五!”隋轻轻笑着说,“早知道我还学什么心理学啊。”隋聿和而安都没说话,他们俩看着隋轻轻拿着衣服往电梯口走,一直到上了电梯也没回过头。
不管是谁从医院出来心情好像都会变差,他们俩在回家的路上始终沉默,等到了家门口,而安才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对他说:“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后来而安好像也变得忙,不知道是不是也开始工作的原因,而安有的时候比隋聿回家还要晚。
而安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很累,洗完澡之后就叠在隋聿身上,还没干透的头发往下滴水,但而安也懒得爬起来,只是拍拍隋聿的肩,然后指着自己的脑门有气无力地跟他说:“隋聿你看,我这儿下雨了。”
隋聿现在也比之前上道,他抬手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巾,盖在而安的头顶,笑着说:“给你打上伞。”
而安顶着隋聿送他的白色纸伞又趴了一会儿,听着隋聿强有力的心跳,他叫了一下隋聿的名字。隋聿嗯了一声,两只手还在放在他腰间,来回摸他微微向里凹下去的腰线。
“你以后能不能少动点啊。”而安开始抗议,“我今天看你的微信步数又是我的好友里第一名,天天走那么多路,你又不是竞走选手,你不累吗。”
确实是精力旺盛的过头了,就连副队也夸他说年轻人就是动力足,没人知道隋聿的秘密,都默认他是天赋异禀。隋聿把而安头顶上的纸巾掀开一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微信里好友只有三个吧,隋轻轻的活动范围半径估计只有十米,你那个朋友好像连床都懒得下吧。”
“而且。”隋聿捏了捏而安的脸颊,挑着眉问他:“我累不累你不清楚?”
隋聿的嘴巴不像以前那么笨了,明明以前哑口无言的人是隋聿来着。而安抿了抿嘴,一把扯下头顶的雨伞,决定用倾盆大雨把隋聿的胸口全部淋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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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省局的确比之前在社区派出所忙得多,而且自从隋聿知道而安晚上是可以不用睡觉的之后,他就开始学习睡眠表情管理。在而安沉迷电视里的守护甜心节目的时候,隋聿会在卧室用手机拍照,试图模拟出自己闭眼时的最帅角度。
右脸比较帅,还要再偏上三十五度的样子,隋聿看了看自己最满意的那张照片,决定在今晚开始正式实施。但现实总是很残酷,隋聿发现用那个姿势和表情他很难入睡,事实上他维持那个姿势不到十分钟,脖子就有一种快要抽筋的感觉。
但他不敢动。
隋聿能感觉到躺在旁边的人正在缓慢地坐起来,逐渐向他靠近,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皮肤上。
“隋聿,你睡着了吗?”
隋聿听见而安在跟他讲话,应该是试探。
而安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停了两秒,而安声音很小地问他:“你是做噩梦了吗,你看起来好痛苦啊。”
模拟结束了,隋聿睁开眼,看着一脸担忧的而安,他翻了个身,顺便把被子也拽过去一大半:“嗯,做噩梦了,现在醒了,睡吧。”
看着隋聿不断起伏的背影,而安陷入沉思,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隋一国很难缠,隋聿在这方面也完全不落下风。好在他们当丘比特的,别的没有,就剩下耐心了。而安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手紧紧揽着隋聿的腰,安慰他说:“我抱着你睡。”
停了几分钟,隋聿才慢吞吞地把身体转过来,而安仰着脸看他,看的隋聿有点儿不好意思,只好把脸别到一边。
“我睡觉的时候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看?”隋聿低声说,“你这样我真的睡不着。”
而安哦了一声,顿了顿又问,“那你不需要我帮你把嘴合上吗?”
“……不需要。”
“好吧。”
十二月中旬,他们那儿下了第一场雪,而安比隋聿想象中还没有见识,跟着邻居家的大金毛一起满地乱窜,隋聿和邻居站在单元楼前,表情复杂。
“那是你弟弟吧?”邻居主动打破沉默,笑着夸而安,“挺有活力的。”
隋聿点点头应下来,秉承着你来我往的原则,说:“你家的狗子也挺能跑。”
雪越下越大,最后是邻居先把狗子带回了家,而安还在晃树,然后带着满头雪花冲着隋聿傻笑。真的是好没见识,隋聿准备过年的时候带隋聿去一趟游乐园,那儿每到过年都会有一次大型的人工降雪表演,而安能在那儿看个够。
放风时间结束了,而安回家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直到隋聿主动提前看翅膀的事,而安才又有了一点精神。到了家,而安还没来得及穿拖鞋就往卧室里跑,说要给隋聿看他从风向南那儿新弄来的翅膀。
隋聿在外面冻得够呛,一边说好一边走到客厅开空调。
因为贪暖和,隋聿站在空调前吹了好一会儿的热风,所以有人拿钥匙开门的时候他没能来得及制止。大门打开,隋聿听见男人在外面跺脚抖雪的声音,然后是他的父亲特有的洪亮嗓音:“儿子,我和你妈路过,拿了点小米来看看你和小丘。”
同一时间,卧室门从里面推开,而安裸着上身蹦出来,身后浅金色的羽毛跟着颤。为了让出场看起来更加闪亮,而安还给自己加了点特效声。
“当当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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