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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先生忠于爱情 云雨无凭 1759 汉字|2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2章

  (FR. 左渤遥)

  是我自己愿意待在武汉的,或许,有很多人被疫情影响出行,以至于波及了生活,但我不一样,灾难成就了我的庇护所,别人进不来,我也出不去。

  我不用和我讨厌的伍锐一起过春节,不用见我妈请来的说客,不用打破他们甜蜜和睦的生活。

  我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因为某个人赌了一把,但摔得浑身破碎。

  就是那个德国人。

  菲子说:“他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你啊,就算关心你,那也没什么,这些都是直男的小把戏,懂不懂啊你?”

  一开始,我在武汉住酒店,后来,酒店住不了了,我就住在车友闲置的房子,江景房,阴沉灰蓝的天色像一把顽固的伞,每天都那样子。

  桥上只有零零散散的车通过,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窗前,发呆。我开始理解菲子了,她那时候失恋,哭成那样,我还嘲笑她,结果现在,我还不如她。

  我妈很担心我,但我没接过一次她的电话,只发了一条消息,说一切都好。

  我穿着一件卫衣,坐累了就把自己扔进床里,我相信,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因为疫情郁闷,但我可悲地躲进一派清净里。

  自生自灭。

  菲子给我打电话,我接了,她压低声音,说道:“Frank给我打电话了,他问我你为什么不回北京。”

  “嗯……然后呢?”

  “没然后,我骂他了,他没机会再说话。”

  “干得好。”我咬着牙笑道。

  菲子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恨他,我也知道你爱他,所以就更痛苦——”

  “打住打住,老子才不爱他,”我又从床上起来,爽朗地笑着,我又去了落地窗旁,说,“早就过去了,然后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想得通就好。”

  “好好学习,拜拜,等我回去练琴。”

  挂了电话的手机掉在我脚边,我的指腹挨着冰凉的玻璃,呼出的气散开一小片潮湿的薄雾。

  我看着视线里的楼顶,呼吸越来越慢,然后,我闭上了眼睛。

  菲子彻底看透了我,而我反感这种看透。

  但我希望,当我离开武汉,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时,我可以完全忘了他。

  出门买东西,但现在应该叫做囤货,我得买很多需要的东西,还有可能需要的东西。

  车穿过空荡荡的路,行驶进清晨的薄雾里,看到路上偶尔出现的人都全副武装,忽然就有点忧心。

  这是我第一次思考,如果我感染了,要怎么办?

  但我根本不怕死,虽然还没去鸟巢、小巨蛋、纽约开演唱会,虽然还没拿过赛车冠军,虽然还没把伍锐赶出我家。

  我知道Frank在微信上问候了我几百条,但我根本没回复,甚至没点开看过,现在他知道我在武汉了,又向菲子打探我的消息。

  着实,越来越有趣。

  我至今记得那天晚上,十月,天气不冷不热。

  酝酿了许多个日夜的话说出口,我仿佛变得不是我,全部的自卑和怯懦涌上心头,我尽力淡然地看向他,那一刻,我满心脏没有别的,全是喜欢。

  我说:“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喜欢你了……不知道为什么。”

  他说:“你真的别开这种玩笑。”

  “真的,不是开玩笑,真的,”我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过,看向他,小动物一般卑微地说话,“真的……”

  话音没落,我不争气地眼眶一酸,但我极力地忍着泪,用很低的声音说:“我希望我们可以在一起,好不好?”

  人被冲昏头脑的样子,我全都有了,我已经接受了自己爱上男人这件事,说服自己因为拥有爱情而自豪,并且,终于将表白的话说出了口。

  风吹得树叶很聒噪,他再次低下头,又深呼吸着看向我,他像个严肃的家长那样,告诉我:“抱歉,Ethan,你要冷静一下,我想……我们不太合适。”

  “那你再想一下呢。”我带着哭腔说完这句,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冒了出去,我几步走过去,从地上拿起我的头盔,然后,拎着头盔站在他面前。

  低着头的时候,眼泪从我鼻尖往下掉。

  “你应该知道吧,我曾经和你姐姐相过亲。”

  “嗯。”我不敢抬头看他。

  “所以,你觉得我会喜欢你吗?你是男孩子。”他说话的声音极其温柔,还抬起了手,帮我撩头发。

  那一晚,我骑着摩托车走之前,说:“那,那就算了吧。”

  接下去连续一周,每天二十四小时,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我都在哭,不敢在家哭,就去金港附近的房子,一个人住。

  菲子周末过去,陪我喝了两天酒。

  她不会安慰人,喜欢说真话,她告诉我:“不要招惹直男,直男就是祸害,他把你撩到又不给机会,这些都是他今后炫耀的资本。”

  “我也是直男!”我一边哭一边说道,“现在就不说了,至少以前是。”

  “怎么样,基佬不好当吧?让你平时不体谅我。”

  这种话,我暂时怼不过她,于是,我只能接着哭,已经没力气大哭了,只能“呜呜呜”,我问菲子:“我现在是不是特娘炮?”

  “我就喜欢你娘炮的样子。”菲子笑嘻嘻地说。

  她还问我:“听说外国人在船上都很厉害,怎么样,德国人厉不厉害?”

  “滚啊,我怎么知道!”

  她又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毫无意义地低声提问。

  我答她:“靠啊,当然没睡想什么呢!”

  和菲子聊的天,全是兄弟在一起聊的天,我告诉她她是个好T。

  她笑了笑,帮我倒来一杯水,想了很久,说:“有些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可能再过几天,你就忽然放下了。”

  睡了一觉醒来,得知小区禁止出入了,我又被测了一次核酸,空空如也的胃翻腾了好半天。

  我收到了一包社区送上门来的蔬菜,但我不会做饭,炒个青菜手忙脚乱的,而且又咸又难吃,忽然就想起Frank做得一手正宗的中餐家常菜,不禁怀念起他炒的番茄鸡蛋和土豆牛肉。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我真没用,连个老外都不如。

  似乎,将他与某些事情联系起来已经成了我的本能,虽然说,我每一秒钟都在提醒自己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