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就疯了。说不准我们先前遇到的事都是她干的,说不定那阿巳就是她……”
慕同尘嘴巴不停,几人却一阵安静,只听见柴禾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哎,你们怎么……”感觉到不对,慕同尘抬起头,突然连他自己都一怔。
瞬间,一股凉意从明知脊背窜起。
欧丝之野!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在三十年前莫名其妙关闭国门,拥有许多神秘传言的大漠掌权者!
可是……
良久,明知出声打破了沉默,“可是她为何这么做?没有理由,也说不通啊。”
“怎么说不通?”慕同尘眸光微敛,用一根木枝在地上乱划拉,“上代欧丝之野死后,天道选出新任女君,便是当今这位。这位无父无母,是个孤女,被一个街边好心的老乞婆养到五岁,老乞婆死后她一直在街边乞讨流浪,直到天道选出她,才被谢郁接了回去。”
“女君年幼,谢郁便以国主师的身份将她养在身边,授她诗书礼仪,治国之道,十六岁女君亲政,边境恰时不安定,谢郁远镇边关……两年后,月牙山之役爆发,谢郁身死。”他抬眼凝视谢郁神像,叹了口气,缓缓道:“谢郁养她十几载……怎么可能没有情谊?”
几人一时都未说话。
庙外风声凛冽,吹的整座庙咯吱作响。
若是为“情”,那这一切都非常合理。
明知沉吟一瞬,“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几天找人查了查,也没料到真能查到,但欧丝之野是阿巳,我却也是刚悟的。”慕同尘裹着身上斗篷到屋角一堆干草上坐下,“这事不敢保证,且明日进了都城再查。”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云甘棠眼观鼻鼻观心地看了两人一会儿,打了个哈哈,“二位早点休息。”
到了慕同尘旁侧闭眼休憩。
容问把剩下的柴禾都添到火堆里,顿时火苗哗哗往上窜。
明知烤的起了一身薄薄的热汗。
“阿知……那谢郁是你的神魂……”容问看着他,眉间轻轻蹙起。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他笑了一下,朝容问靠了靠,“谢郁是谢郁,你的阿知是你的阿知。纵使他是我的神魂之一,也不是我。同样,我也不是他,没有任何关于拘缨国的记忆。”
他捏了一下容问的耳垂,“放心吧。”
“我也是可笑……”看着他良久,容问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抓住他的手亲吻。
“我知道你想什么。”明知面颊被火光映出一层绯红,“也知道你的心。”
容问点了点头,嘴角勾起,“睡吧,阿知。”
他们来到神像另一侧,容问将他的斗篷铺在地上,两人躺下。
屋内暖融融的,有柴木燃烧散发的清香味儿。
“阿知……”容问头枕在手臂上,语气有些踌躇,“我最近心神不宁的,总是没有安全感……对不起。”
他翻身侧过去,容问侧脸露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脆弱感。
怔了怔,他将身上斗篷朝上一扯将两人盖住,随手使了个禁制,“傻了吧你。”
他吻了一下容问,“现在开心了吗?”
容问垂眸看着他,终于还是露出个笑。
他又靠近,缩进容问怀里,双手圈住他腰,“听见我的心跳了没?开心了没?”
四下安静,只有他心跳剧烈起伏,容问想不听见也难。
这心跳是为他。
“阿知啊,我的阿知……”容问摩挲他发际,点了点头,“我不能没你。”
明知心尖一颤,眼眶发酸,直往他坏里缩,“我在,……睡吧。”
……容问的感觉一向敏锐。
……
这趟国都进的极其简单。
四人都做拘缨国装束,一路上来,并无人注意。
西州人向来崇尚声色,国都繁华,则有过之无不及,高楼重阙,描银绘金,飞檐之上纯银护花铃叮叮作响。道上男女注重打扮,敷粉描唇,衣衫繁复华丽,上坠珠玉宝石,头簪时令鲜花。
擦肩接踵,脂粉熏香充盈鼻腔。
慕同尘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这些人怕是在香料缸里腌的足有十天!”
四人生的都俊俏,西州人素爱美人,他们站在此处颇为扎眼,来来往往少男少女目光逡巡之际,都红了脸。
瞧见一个头顶长颈瓶,走起路来曼妙绰约的碧眼少女眼睛不住地看他,慕同尘立马挺直腰,装模作样地抖开手中折扇朝那少女挥手。
云甘棠向来害怕这种场合,拘谨道:“我们站在这儿也未免太过于显眼了,不如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探查。”
“府君大人提议倒是稳妥。”明知笑了笑说。
这一笑又引来无数少男少女脸红驻足。旁侧容问眉毛紧蹙,恨不能把他裹进斗篷了藏起来,好不叫别人看见。
明知忍俊不禁,又道:“那便先找个地方落脚,再做打算。”
虽他面上并不表现出来,但有人偷看容问,他也不怎么舒服。
慕同尘也也应和。几人便找了个客栈。
?
作者有话说:
西府君:他们两个是……内种关系?!(震惊脸)
厄难陀境
客栈内没几个人。他们坐在二楼窗边,楼下是拘缨国都城主干道,往前可以看见高山之上的重重宫阙,千级白玉石阶直通金殿,雾霭掩映,可见其间白色纱幔四处飘摇。
明知眯了眯眼,“那是欧丝之野的住处?”
旁侧没有几个客人,他这一声在寂静之中显得尤其明显,一时间便吸引了四周的目光。
很不善意。
慕同尘忙给他圆回来,高声道:“昨日吃酒吃多了吧,这会儿还没醒,国主大人的住处都认不出来了?”
说话时学的是西州口音。周围人见他这么说又看明知装出些醉意,才收回目光,恢复低声交谈。
“好险,好险。”明知松了口气。
他们此番进入都城伪装成拘缨国人,刚才险些暴露。
“看来最近说话得注意些。”他心里暗自叹道。
这时候,旁侧容问朝着一个方向微微敛眉,“……阿知,你看那人……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明知疑惑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墙边不起眼处坐着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黑脸汉子,眉毛上横着一道刀疤,直到太阳穴。身上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衣。
汉子吃酒吃得双颊通红,眼神迷蒙,将碗里酒水灌入嘴里,袖子一抹。
“嘭”地一声搁下粗瓷碗,大着舌头招呼店伙计,“再……再上一坛!”
店伙计是个惯会看人下菜碟的,看这大汉一身寒酸,翻了个白眼重新去看手底下活计,慢吞吞道:“没了!”
酒热上来大汉顿时怒了,涨红了脸与他争吵起来……
看了半晌,明知心中确实生出熟悉感,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慕同尘支着脑袋看窗外,随意瞟了一眼,不禁笑出了声,“倒是挺像伊迪哈。”
确实挺像的, 引得明知也想起了伊迪哈。
容问垂眸思考,“……不是伊迪哈。”
“是你?”慕同尘这时候突然出声。
先前四人点了些茶水,这时候刚巧送上来。
慕同尘朝着头顶银托盘的姑娘懒洋洋地笑,“刚才见过,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