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他缓着才怪。他心道。
天庭那帮老东西向来看他不顺眼,估计都巴不得他永远不醒才好,他此番醒了,明里暗里该有多少人的心愿落了空。
明知抬头看着屋顶那几个大窟窿,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惆怅。
……
没过几日,继新任鬼神上任后恶神大人苏醒这事儿就引得满天庭哗然。
明知这人向来不受人待见。
为何这么说呢?
天庭神明三千,个个都是经过千百年苦修飞升的,而恶神大人却不一样,他是走后门——祖神亲点的, 一个走后门上来的人与他们同僚共事,这不是明着打他们脸吗?
所以对于恶神大人陷入沉睡这事,诸神都持同一态度——巴不得他永远不醒才好。
如今他却醒了,于是明里暗里就有些人抱怨几句诸如“天道无眼”之类的话。
然明知没那个闲功夫管这些,他这五百年昏睡期间的杂事尽数托给了慕同尘,忙的慕同尘叫苦不迭。
他如今醒了,这些事断没有再假手于人的道理。
边想着,他推开恶神殿的大门一脚跨了进去,远远便见慕同尘站在廊下,一身锦袍衬得他这破落的恶神殿更显寒酸。
明知脸一黑,心道这人来准没什么好事。
“恶神大人黑什么脸啊?就这么不待见我?”慕同尘一见他黑了脸,便上来手搭着他肩膀,嬉皮笑脸道:“话说你苏醒这事儿把那帮老家伙气得吹胡子瞪眼,有趣得很呢。”
“你来就是为了这事儿?”明知白他一眼,没个好气,“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慕同尘“啧”了一声,松开他,“我说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吗?是谁把你碎成渣的神魂一片片拼起来的啊?是本大爷!你就这样对你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
他虽这么说,但两人千八百年来都是这么个相处方式,明知要真对他客气起来,他还会觉得毛骨悚然。这话也就嘴上说说而已。
明知自然也知道,挑了挑眉,“你很闲?”
慕同尘哼了一声,年关将近,满天庭都忙着散福祉,他哪里能闲。
“前日偶遇夜游仙老头,他托我把这个带给你。”他清了清嗓子,从袖口摸出一张姜黄色符纸递过来。
明知道接过。是一张引路符,符纸中央写着不见山三个字。
这地方倒熟悉,刚成恶神时因喜欢清静加之天庭那群老古板不待见,他就将恶神殿选在了此地,后来神魂碎裂,才被慕同尘端上了天庭。
但此山邻近大忘山,属于那位新飞升鬼神的地界,有什么诡物邪祟能轮得到他?
疑惑着将那符纸仔细收好,他微蹙了眉,“夜游仙那老头呢?”
慕同尘懒洋洋伸了伸胳膊,“就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我谁乐得来。”
明知没说话,恶神殿位于天庭南边,离众神聚居区远不甚远,周围邻居都是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逍遥散仙,百八十年见不到几个人,当得起“鸟不拉屎”四个字。
“你自己小心些。”慕同尘拍了拍他肩膀。
明知叹了口气,便去了不见山。
到山下时暮色四合。
就着不远处几点灯火,他从袖中摸出姜黄色引路符。符纸刚出袖口便簌簌直抖,折成了个小纸人向不见山飞窜出去。
他紧紧跟在后面,半盏茶的功夫后纸人蓦然停下,咔嚓咔嚓碎成了一摊齑粉。
此地是一处分隔两岸的断崖,雾瘴横行,什么都看不清,只隐隐约约听得见崖下流水声。
明知盯着崖对面翻腾的雾瘴,心下了然。
飞身向崖对岸。
崖对岸是一片山栀子林。
说来倒怪,分明寒冬腊月天,那山栀子却像是正当季节,拳头大的雪白花朵层层叠叠缀在薄翠般的叶里,开的极好。
周围很静,山栀子林翻了几个来回一个活物未见。
略一思索,他几下翻上一株略高的山栀子树,凝一道神力往前一挥,所及之处亮了,而他头顶和周围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色细丝。
他顿时反应过来,妖物在断崖上设置雾瘴原是为了隐藏这巨大巢穴,而他同这山栀子林都在妖物巢穴里!
待看清了情况,他便已有了对策,凝了十成十的法力当空一剑划去。
只听头顶“刺啦刺啦”一阵声响,凝在一起的白丝裂开一条缝隙,月光渗入,四周顿时明亮不少。
这一明亮,他就看见个不得了得东西。那东西盘踞在他斜上方,身上冒着森森寒气,八只灯笼般大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正是他此行的目标——一只巨大的鬼面蛛!
明知心下大惊对鬼着面蛛划出一剑,这一剑落却了空。
那畜生顿时恼了。
八只脚气急败坏对着他一顿乱戳。
他反应极快,左闪右避寻了机会一剑挥去,将那八只脚尽数砍断,趁那畜生吃痛之际对它脑袋一剑刺下——
一击了结。
明知收回赦罪,大口喘息。
心中却还是觉得不对。
视线扫了一圈,他犯了嘀咕:
妖物已死,按说这雾瘴应该散开来才对,可是眼前却为何比刚才还要浓?
嘀咕之际,头顶雾瘴继续堆积,将剑气破开的那一点缝隙遮的更加严实。
四周登时伸手不见五指,万籁俱寂。
明知收回视线,屏息敛声细思对策。
敌暗他明,不敢打草惊蛇,他握紧了手中赦罪盲人摸瞎般四处摸索。
这一摸索还真摸到个东西,指尖刚触及,那东西叮铃一声轻响。
像是个铃铛。
明知一阵疑惑。
却又听得铃音之中还夹杂着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异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向他靠近。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铃音戛然而止。
黑暗中那阵窸窣声势如闪电,向他急袭来!
不好!明知心中大叫。
身子一拧,赶紧向旁闪躲开来。
那物却早已料到他的动作,紧跟着上来对他腹部重重一击!
他吃痛仓皇逃离,怪物却穷追不舍,上来对着他背部又是一击。
躲闪不急,他硬生生承了那道力,滚进一片树丛里。两下下来五脏六腑皆是碎裂般的疼痛。
吐了一口血沫,他龇牙咧嘴从地上撑起身子,脑袋嗡嗡响。
“大爷的!”明知晃了晃脑袋,低声咒骂了句。
怪物还在不远处搜寻他。
此处雾瘴太浓,看不清怪物真面目。
他借着树丛遮挡在袖中一番摸索,拿出从慕同尘那顺来的引风符纸往前一抛,催动法力。
前方刮起一阵大风,墨色浓雾登时被吹散了一大半。
借此机会,他终于看清那怪物——另一只鬼面蛛!
这只鬼面蛛比被他杀死的那只大不少,估计修为也更为深厚。
他闭了闭眼,长吸了口气,小心翼翼饶进一棵树下。
接着将赦罪变作两把飞剑,手向前一指,趁鬼面蛛被飞剑拖住时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