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什么时候会再度打开?这道大门会不会成为阴阳两重天的地府之门?我的君然是否还是那个生龙活虎的君然?他以后的人生画卷又将会怎样打开?
我抚摸着小梦辰的头发,将脸颊贴紧在他的小脸蛋上,来回轻轻晃着,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表明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在共同渡过面前这道天堑。
高姐走过来坐在我的身边说道,“雪儿,好人有好报,陈董他会好起来的。”
我抬头看着高姐,眼泪刷刷地流下来,“高姐,君然的眼睛。。。。。。”我说不下去了,再傻得人也能够看得出来,那么深的伤口,就是再高明的医生或医术,也是回天无力的。
高姐什么也没说,只是伸过双臂拦腰抱住我,紧紧地,“我已通知陈董的父母,他们赶最近航班的飞机,很快就会到了。”
高姐的心意我知道,我很感激她,她在试图减轻我的压力,亲人间相互的扶持,是战胜苦难的一剂良药。
我和君然的父母亲就是这样相识的,在我们还不曾见过对方,甚至还不曾知道有对方存在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患难与共的一家人了。
192 难耐的时光
192难耐的时光
手术正在进行中,这种等待是十分痛苦且十分难熬的。
当初妈妈做颈椎手术时,我在手术室外面就曾经经历过这种无奈和绝望。
当你不知道你至亲至爱的人是吉是凶、是福是祸,而不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时,你的心情会沮丧到极点。那种百爪挠心般的慌乱心绪,足以让一个正常的人为之而发疯。
—奇—一个人一生当中能有几次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经历呢?这好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间一大悲剧,也是一大惨剧。
—书—很不幸,我才活了22岁,就经历了两次这种生死攸关的痛苦煎熬。
—网—在那漫长而难耐的等待当中,我几乎快要窒息了。我在无数次地想象着手术室里面的情形,我在不断地祈祷着,虔诚地祈求上苍保佑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那是我最爱的人啊!
如果时空可以相互转换,那么我愿意代为经受这可怕的一切。我宁愿伤的是我自己,也不愿意看到我亲爱的人儿在那里受罪。
如果能够用我的寿命来换取他的健康,那我愿意现在就死去。用我未来的生命来支取君然现在的康复,我愿意这么做。只可惜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现实是残酷的。
我的手会常常抚摸小梦辰的脸颊,这仅仅是种不自觉的本能动作。我是这么的年轻,年轻得并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小家伙需要我的特殊关照。只要小梦辰没有要求,我就自顾自地陷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与惆怅为伴去了。
手术整整做了三个小时。
即使到了吃晚餐的时候,小梦辰也没有任何动静,丝毫没有吱声。我是大人,而且又是在精神高度集中的当口,当然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了。可是小梦辰不一样啊,他还是一个这么小的小孩子,他不声不响绝对是不正常的。人是铁饭是钢,肚子饿了,大人能忍,小孩子却是不能忍的。此时我也发觉不对头了。
“辰辰,饿不饿?姐姐给你买吃的去,好吗?”我小心翼翼地跟小梦辰耳语道。
没有反应,甚至连眼球都没有转动一下。
“辰辰。”我轻轻摇着小梦辰的肩膀,带着哭声喊道,“辰辰,你别这样。”
在君然遭受不幸的时候,我很坚强,我知道我不能哭。我力求去做君然的精神支柱,我尽力去做君然的避风港湾。我做到了,君然很感激我这一点。是我的坚韧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伴随着他走过漆黑、艰难而漫长的道路。
然而在小梦辰的事情上,我忍不住哭了。我不忍心看到这么小、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由于惊吓而留有精神上的后遗症。
被别人视为精神病患者,这种痛苦我领受过,那是极其不好受的滋味。大家把你当成异类,不理解你,你心中的苦楚无处去诉说,只因为你遭受到了别人不曾遭受过的遭遇。
少年时的痛苦记忆在我来说是极其深刻的。所谓人心隔肚皮,世上能有几个人真正了解自己呢?更何况如果自己出现了一些问题,一些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要想得到旁人的理解和同情,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193 可怜的孩子
193可怜的孩子
高姐听到我的呼喊,坐到我的身边来,向前倾着身子,拉住小梦辰的小手,轻轻拍打着,“辰辰,肚肚饿了吧?阿姨给辰辰买麦当劳汉堡包怎么样?”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小梦辰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空洞,以至于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此时小梦辰的思绪已经跑到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去了。在那个地方没有残酷的事情,没有可怕的情景,一切都是静止的,时间停止了,空间定格了。
很不幸,由于过度的惊吓,他的思维停留在发生可怕事情的当时了。他过不了这个坎,或者说他不愿过这个坎,他宁愿仍然生活在那个美好快乐的过去,虽然这个过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也不愿意接受现在这可怕而残酷的现实。
我可怜的孩子啊,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苦的,这话一点都不假。我自认为我所经历的不幸就够多的了,然而面前这个孩子比我还要更加不幸。
首先他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天下第一爱“母爱”,现在又亲眼看着爸爸由一个健康的人一下子变成一个残疾人,君然那满身是血的一幕在小梦辰的心灵深处留下了极深的烙印,这个创伤是终身的,永远也抹不去。因而小梦辰是不幸的,以他小小的稚嫩的肩膀来承担如此巨大的苦痛,怎么能不让人感到心疼呢?
我身上女性本能的温柔又被激发了出来,我搂住小梦辰,不断地在他的小脸蛋上亲吻着,我的泪扑簌簌地往下流,以至于把小梦辰的脸都弄湿了。
就在这时,我惊奇地发现,小梦辰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这个在常人看来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在小梦辰身上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说明他开始对外界产生反应了。
我此时的心情可用悲喜交加这四个字来相容,我甚至笑了出来,这笑是为着小梦辰而笑的。
我知道今生我已经和面前这个小孩结下了不解之缘。他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他的苦痛就是我苦痛。他哭,我会跟着哭,他笑,我会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