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怎么看也跟企业家挂不上钩。在我的印象当中,企业家应该是红光满面,精明干练的,而面前这位说他是教书先生倒更合适些。
见我只拿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他倒先不安了,反倒关心地问了我一句,“你没事吧?”
我猛然回过神来,连连摆手,“对不起,我没事。”
然后我在做着思想斗争,要不要把我对舞剧服装的见解跟他说一说?我“哦哦”地磨蹭了半天,欲言又止,欲罢又不甘,那副窘样一定很可笑。
陈先生真是一位善心人,他不忍心看到一个小姑娘如此地不知所措,他来给我解围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然后不等我答复,又补充道,“这边来。”
我跟随他来到隔壁的一间雅间里,他用手一指座位示意我,“请坐,慢慢说。”
我大胆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鼓励的成分。于是我不再害怕,我的话就如同滔滔江水般奔泻了出来。
“我认为红剧的服装应该在装饰上做文章,毕竟这是类似宫廷的剧目,应该尽显华贵之美。服装的面料也要格外讲究一下,否则效果出不来。”我稍事停顿,又继续说道,“梁剧的服装则应该突出其飘逸浪漫的色彩,因为梁祝的故事本身就是一段流传甚远的佳话,在人们心目中已经被神化了,所以其服装可以更加随意自由,而不必拘泥于某一个形式。”
169 士为知己者死
169士为知己者死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显然他对我的话感兴趣了。
“我是服装学院的,刚毕业。”我如实答道。
“有没有兴趣改制一下这两个舞剧的服装?”他向我发出了邀请。
“我很愿意,但是恐怕我经验不足。”我实话实说。
“没关系,我看重的是你的创意理念,而不是你的服装经验。”他坚定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那我试一下吧。”东方式的谦虚从来不把话说满,总是留有余地。
“好,你明天就来上班。这次改制任务就当是试用期考核,成功的话,你就转为正式员工。你意下如何?”他明明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却还要问我的意见,不过我还是感到很荣幸。
“我想我应该告诉您。。。。。。”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他一挥手打断了我,“你要自信,你的想法很好,只管去做就是了。”
我本来想把我自己办服装设计室的事告诉他,但是没有说话的机会。转念一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干了再说。于是我使劲地点了一下头。
我望着陈先生的背影,心想这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呢?先不论他的社会背景,单就他做事的风格,雷厉风行,果断干练,就足以让我赞叹不已的了。
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在伯乐面前,千里马岂有不抬腿的道理?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搞出名堂来,也不枉他这么看重我一回。
此时,在这位陈先生的脑子里也在想着同样一件事。他久经商场,见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物,凭着多年摸爬滚打的实战经验,他练就了一副独到的锐利目光。这个小姑娘别看年龄不大,见解却很独特,而且很有道理。凭他的直觉,她一定会有不俗的表现。因为他发现在她的身上有着极为可贵的品质,这个品质往往会被流逝的岁月磨损得面目全非而荡然无存。这个品质就是纯,而且是纯而不俗,纯而不蠢,纯得有品味。
走出大都会后,我一头扎进了爸爸的书房,将所有有关《红楼梦》及《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资料都翻遍,不管是文字的还是图画的,一律不放过。
红剧的片段是“黛玉葬花”。黛玉将花喻己,借物抒情,惜花,怜花,葬花,表达出了一种虽自爱但无奈的伤感情怀。“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是黛玉的真实写照,那么这个舞剧的服装就应该以冷色为基本主调,且以垂感及飘逸感俱佳的天丝做为主打面料,从而衬托出黛玉清雅高洁的人物基调。
梁剧的片段是“化蝶”。梁祝的爱情故事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很小的孩子看见两个蝴蝶一起飞就知道那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变的,且不去扑捉它们,因为梁祝生不能在一起,死了化成蝴蝶了,怎么忍心再将它们拆散呢?
此剧采用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为背景音乐,融合了中西方乐曲的表达方式,将交响乐与我国民间戏曲音乐有机地结合起来,既有小提琴奏出的柔美的华彩主旋律,又运用了我国民间音乐的散快板来增加艺术感染力。从而把观众引向了神话般的境界。
170 创作的乐趣
170创作的乐趣
要想表现出“霓裳花羽翼”般的艺术效果,一定要选择轻盈飘逸的轻纱面料作为主人公服装的外围部分。唐装素有“绮罗纤线见肌肤”之美称,正因为此,在原有服装的基础上再加上一层半透明的轻纱,唯有如此才能够把如神话般的境界烘托得淋漓尽致。
凭着记忆,我连夜将两剧主人公的服装描绘了出来,并且把我的设想也标注了上去。红剧的改动稍微大了些,主要是面料上的改变,在一些细节的处理上,大胆地进行了放和开,以配合舞蹈动作效果的最大化体现。梁剧的改动不大,主要在原服装的基础上外加一层轻纱装饰。这样既增加了飘逸感,又形象地模仿了蝴蝶的形态,从而增添了艺术效果。
当我画完最后一笔,搁笔书案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居然用了一夜的功。
人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被特别关注的这件事变成了一样显性的东西,而其它则成为隐形因素而被束之高阁了。
我在一门心思地琢磨时,爸爸妈妈都来看望过我,而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直到天色大亮,我从深思状态清醒过来时,我还纳闷呢,我这样放肆,怎么没有人管我啊?
一旦精神放松了,疲劳虫也跟来了。我感到头有点发昏,这是睡眠不足的表现。我到处找咖啡,我需要提神,一会儿还要去大都会呢。
在餐桌上,爸妈已经在等我了。
“雪儿,这么用功啊?是不是接了什么活了?注意身体啊。”妈妈关心地问道。
“哦,不是,是昨晚大都会的舞剧服装需要改一改,忘了跟您们说了。”我充满了歉意,我知道妈妈一定多次想劝我休息,而一定是爸爸多次拦住了妈妈,否则我不会有那么安静的夜晚去搞创作的。
“是不是小陈让你做的?”爸爸单刀直入。
“小陈?”难道爸爸指的就是陈先生?难道爸爸认识他?
我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