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混蛋,真干出不小的坏事了(1 / 1)

远大前程 豆荚张 2027 汉字|14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8章 小混蛋,真干出不小的坏事了

  看出我的困惑,他又解释道:“反正阿雪已经脱离危险了,他那边又很忙,我不好呆在那里……我也,不怎么认识别人。”

  他的“别人”要怎么算法,还真挺令人纳闷。这阵子他在阳城玩得不亦乐乎,怎么都不像没朋友的样子。

  但见他一脸闷闷的表情,黑溜溜的眼珠直直望过来,仿佛一旦被拒绝他就就将孤苦伶仃无处可去,我到嘴边的“不用了”就有点说不出来。

  绝了,这小子。

  到底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他的提议。

  宋蔚然给我挂的号显然费了些心思,是向美芳以前医院的同事。他们当时不同科室,不过关系还不错,人还来过家里。

  我和迟雪和宋蔚然都管他叫李叔叔,好多年都不知道名字,现在看了挂号单,见到人,才把心中“李叔叔”的全名补上。

  多年不见,物是人非,李叔叔现在是本地颇有权威的专家了,见到我满脸感慨,张嘴说了些什么,我也听不见,只好赔笑。

  他叹口气,露出无奈的神情,先让我叙述病况,仔仔细细问完之后才开始检查。

  兴许有些关系加成,我感觉这场检查做得格外细致,前前后后拿着单据跑了几个地方,包括迟雪预言的精神心理科,从里到外照了个遍,才算罢了。

  等所有检查都完成,已经临近中午。

  这期间,曾玉菡一直陪着。我几次担心他要嫌麻烦无聊,他却始终耐心,替我跑腿也没表露丝毫不快。

  他那种态度,让我在某一瞬间产生错觉,好像他认为自己本来就该这么照顾我。

  “你要去阿雪那里看看吗?我问过小白了,中午没人。”他把备忘录凑过来,上面是他早就打好的话。

  鉴于我们之间略为复杂的关系,他这样让我感受很微妙,有些踟蹰。

  反而是他看起来像彻底翻了篇的,那张面孔不带笑,神情介于空白和无辜之间,与我最初见到的他判若两人。

  “不了,我还要去看下我表弟,他家人还没赶回来。”

  “那我也……”

  “你去看迟雪吧。”

  “……”他动了动嘴,又没说什么,垂下目光撇撇嘴角,做了个“哦”的口型,有点丧气朝住院部走。

  我现在这个状况,独自出去确实还是有点不方便。

  但李叔叔说了,初步诊断我这就是精神冲击所致,治疗估计以心理干预为主,这就意味着很难说什么时候能好,甚至能不能好。

  所以,我得适应。

  所幸我是习惯突发状况的,这么多年,无论是身边人的来去,还是边境那些年的工作经历,我一路都在和猝不及防打交道。

  直接打车去了春风不醉。

  向廷从事发开始一直恍恍惚惚的,他爸向荣人又在外地,不知道在忙什么至今没回到阳城,他不愿意一个人呆在我家里,宋蔚然连哄带骗才把他弄去春风不醉休息。

  兰亭今天暂停开放,都留给他一个人呆着了。

  在唯一一张长沙发上,他面朝靠背躺着。我以为他睡着了,不料走近一些他就被惊动,嚯地一下坐起来,瞪过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

  看清是我后,才放松下来,表情蔫蔫地喊:“哥……”

  我准备了一台iPad给他和我交流,上面有我刚写的话,问他有没有睡觉休息。他看了,摇摇头,一脸灰败地说“睡不着”。

  言罢,从我手里拿过iPad写道:我死定了,闯了这么大祸,我爸会打死我的!!!

  关于火灾,向廷自己也讲不清楚来龙去脉,只跟警察说在屋里点了蜡烛,中途离开出门去见了个同学,以为很快回来就没吹灭蜡烛,狗也没拴,回家房子就着火了。

  做笔录的时候他惊魂未定,说话颠三倒四的,来来回回就几句,最终也就那样了。

  我当时已经听不见,心里又担忧着迟雪,并没有多在意他的话,只在警察离开时留心请求看了眼笔录。

  如今回想,却感觉有些说不清的疙瘩。在内心深处,我认为他知道的不应该那么含糊,可眼下这个状况,显然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机。

  何况,我没有那么想当这个刨根问底的人,没那么想深入插手。这些事该留给向荣和警察。

  我只是可惜房子在这个节骨眼毁了——不说全毁,至少也残破了七八分,想到和迟雪的计划,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会的,比起房子,你爸肯定还是更担心的安全。”

  “不不不!”他连连摆手,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嘴角就先拉下了,吊出一个委屈得要哭的弧度,一边打字一边抽鼻子。

  “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不讲道理的,我做错了一点点事情都十恶不赫,烧房子这么可怕的祸他会把我交给警察关起来!!!哥,你救救我吧!!!”

  我看着他这标点和错别字乱飞的话,一时无言以对。

  我其实和向家所有人的接触都不多。

  孤绪路十六号是向美芳的爷爷指名留给她的房子,家里其他人对此多有不满,总想把房子要走。向美芳脾气也臭,常年和父母兄弟少有往来。

  关于向荣,我的印象也只有一个“凶”字而已。因为有一年过年,向美芳的父母半夜跑过来要投宿,说是因为向荣要操棍子打他们。

  那时候我可能还是个高不过餐桌的小娃娃,但也知道人不能打自己的父母。因此,敢打父母的向荣在我心里是顶可怕的。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人和年轻气盛时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我看向廷的眼光就有些同情起来。原先我还以为他只是单亲,加上向荣总不在家,顶多孤独了点,现在不禁怀疑他是否有遭到暴力对待。

  思忖片刻,我将这个疑问打了出来。

  他打眼一瞥,上唇条件反射似的骤然一抿。然后长久盯住屏幕,一言不发。脸绷得紧紧的,下巴低得很低,表情晦暗不明。

  等候许久没得到回答,我怕是戳到他的隐秘痛处,便伸手把话删了,开口道:“没关系,你可以以后再跟我说这些。现在先别想有的没的,要是你实在不敢跟他呆在一起,就来和我和蔚然姐姐一起住。”

  闻言,他抬头看我一眼,接着在板子上很慢地、斟酌地打字。

  “他没有打过我,但他想让我无家可归。我都听见了,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要把房子卖掉,能够挣两千万。以后他们住在临南区,给我办全寄宿,放假了就送我去我妈那边,所以我就……”

  写到这里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右手食指按在J键上,按出一串JJJJ。过一会儿,他又慢慢删掉那些J,一直删到逗号之前,换上标准的句号。

  接着,他凑过来,用手挡住嘴,在我耳边悄悄地说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见,但我几乎确定自己知道他说了什么。

  这个小混蛋,真的干出不小的坏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