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意乱,他能感觉到秦宙晚的指腹已经抚上了自己的手背,意味不明地摩挲着。
“你别这样,” 喻眠的呼吸起伏着,“你不是已经发短信给别人了吗?”
秦宙晚慢条斯理地开口:“不是没不高兴么?”
喻眠于是不说话了,垂头丧气的样子表明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谎说得不高明。
秦宙晚终于松开了喻眠,他把喻眠转过来面向自己,问道:“你这几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觉得喻眠大概天生就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他却发现喻眠最近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点茫然,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一样。
喻眠迟疑了一下,只对秦宙晚说了一小部分:“觉得自己的记忆力不太好。”
他不想让秦宙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行,连身体都比别人容易出问题,因此说得很是轻描淡写。
秦宙晚想了想,对喻眠说:“你回房间等着。”
喻眠在房间里听到秦宙晚打电话,一直称呼对方为医生,还描述了一遍他的症状:“…… 嗯,他自己说记性不好,注意力我看着也不太集中。”
很像带小朋友看病的家长。
过了一会儿,喻眠听到门外响起了秦宙晚离开的脚步声,他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推开门跟上对方,一直跟到了厨房。
秦宙晚早就发现了自己身后的小尾巴,但他没说什么,从冰箱里拿出一把菠菜,洗好之后用水煮了两分钟,然后放进榨汁机按下了启动键。
几分钟之后,喻眠看着送到自己嘴边的一杯菠菜汁皱起了眉:“我不喝。”
“这个能补铁,医生说你可能是缺铁。” 秦宙晚耐心地说,最后还加了一声 “乖”。
这个字让喻眠一下子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喝一口可以吗?”
“不行,喝一口补不了铁。” 秦宙晚不同意。
喻眠可怜巴巴地说:“可是铁喝多了我会长锈。”
秦宙晚顿了一下,哄着他说:“长锈我帮你擦干净。”
喻眠不太情愿地捧着满杯深绿色液体,他抬头看了一眼秦宙晚,忽然问:“我要是全喝光的话,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秦宙晚扬了扬眉:“怎么,眠眠学会跟我讲条件了?”
喻眠一下子泄了气:“那我不问了。”
没想到秦宙晚却说:“问吧。”
喻眠的眼睛亮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仰着脸把温热的菠菜汁一口气灌了进去,下巴尖同脖颈连成了漂亮的弧线,秦宙晚的喉结动了动。
“喝完了。” 喻眠举着空杯子给秦宙晚看,嘴角还沾了一点液体。
秦宙晚的目光停在喻眠嘴边,片刻之后他从流理台上抽了一张湿巾,用手按着擦过喻眠的嘴角。
喻眠天生唇红齿白,湿巾擦过去的地方水光淋漓,颜色更加勾人,秦宙晚不知起了什么念头,指腹带了力道,喻眠的皮肤连带着被拉扯了一下。
“我能问问题了吗?” 喻眠小心翼翼地说。
秦宙晚 “嗯” 了一声,对上他的视线。
喻眠咬了咬嘴唇,似乎问出这个问题需要消耗很多勇气:“你今天的短信,发给谁了?”
10 兑换机会
喻眠发现自己问完问题之后秦宙晚忽然笑了。
他觉得局促,用三根手指扯着衣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愚蠢到秦宙晚刚听完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嘲笑他。
“你不想说就算了。” 喻眠快速地说,声音又小又没底气,放下杯子转身就要走。
秦宙晚叫了他一声:“眠眠。”
喻眠果然听话地停住脚步,软软地问他怎么了。
“盛钦。” 秦宙晚说。
喻眠愣愣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 秦宙晚耐心地解释,“今天我的短信发给盛钦了。”
“盛钦吗?” 喻眠低着头慢慢重复了一遍,仿佛在思考秦宙晚怎么会看上这个人。
过了一会儿,没有思考出结果的他仰起脸真诚地问:“你给他发什么了?”
秦宙晚其实是有些哭笑不得的,也只有喻眠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样的问题。
“眠眠,” 秦宙晚蹲下来,让喻眠可以不必仰头仰得那么费力, “这是第二个问题。”
喻眠停了停,仿佛是不知道怎样接话,最后慢吞吞地说:“对不起。”
秦宙晚慢条斯理地说:“没关系,不过你可以再兑换一次问问题的机会。”
喻眠觉得此刻的秦宙晚就像他前些天玩的一款游戏里的黑心老板,擅长笑眯眯地拿出折价大礼包,骗人往里充钱。
而他总是上钩:“怎么兑换?”
“你可以选择明天再喝一杯菠菜汁,或者,” 秦宙晚压低声音,带上了诱哄的口气,“亲我一下。”
厨房是对着落地窗的,窗外黛紫色的天幕向四面八方笼罩下去,薄淡的云层安静地停驻其中,几颗碎钻样的星星散发着小而亮的光芒,有夜航的飞机擦过天际线,带来遥远的风声。
喻眠愣愣地看着秦宙晚,秦宙晚能看出他眼中的犹豫。
然而片刻之后,喻眠毫无预兆地中断了同秦宙晚的眼神交流,他飞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间,“砰” 一声关上了门。
秦宙晚怔了怔,嘴角原本胜券在握的笑容渐渐消散。
他站起来,在原地停留了很久,然后心情复杂地去给喻眠洗杯子,一边用洗碗巾擦拭杯口一边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喻眠当成流氓了。
而喻眠倚在门板上,慢慢地滑下去坐在地上,把腿屈起来抱着,脸埋进膝盖里。
他不是被秦宙晚吓到,而是被自己吓到了。
方才秦宙晚提出要跟他接吻,他居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直到他从秦宙晚眼中看到自己正在认真考虑的倒影,才意识到这件事的荒唐。
他早就告诉过自己不要再喜欢秦宙晚,这么多年过去,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做到。
接吻只有跟喜欢的人才可以,这件事是秦宙晚教给他的。
他高三那一年的平安夜,赵祯祯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祝他明天圣诞快乐,他跟赵祯祯从前每年圣诞节都会一起玩,而那年赵祯祯在外面集训,他便问对方是不是可以晚上一起在线上看电影和聊天。
赵祯祯很抱歉地说:“喻眠,我明天晚上约人了。”
顿了顿,声音里又带着一丝雀跃:“我谈男朋友了,特别帅,你想看看照片吗?”
喻眠说不想,赵祯祯谈过的男朋友能凑好几桌麻将,他已经对她的感情生活丧失兴趣了。
曾经有一次赵祯祯失恋,喻眠被她拉去家里陪她借酒浇愁,她随手打开唱机循环播放一首苦情歌,然后自己晃着酒杯发呆,脸上的表情有点忧郁。
喻眠那时候真的被她唬住了,很担心地问:“你是不是听这首歌想起自己前男友了?”
没想到赵祯祯摇了摇头,诚恳地说:“不是,前男友太多,不知道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