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终章
云归仍旧伏身不起,“孩儿不孝,愧对父亲母亲!”
温嫒一瞬间把什么不好的事儿都想到了。如云归爱上了一个青楼女子,或是已经和人偷偷结为夫妻,甚至是已经珠胎暗结,可当云归接下来的话到耳边时,她还是觉得脑子一昏。
“孩儿不孝,不喜红颜!”云归哽咽着道,“孩儿心喜楼桓之,望父亲、母亲成全!”
这句话落,好似一个晴天霹雳,劈在了云锵和温媛头上。好半晌,室内寂静无声!
“逆子!我要打死你这个逆子!”半晌宁静为云锵所打破。斥骂声响起的同时,云锵掷来的茶盅狠狠砸上了云归的额头。
茶盅碎裂,在额头划下伤痕,又砸落在地上,发出有些尖锐的声响。
若是换作以前,温媛必定赶忙上前,心疼不已,可此时的温媛,只是呆坐在椅上,久久无法回神。
倒是云定,先一步反应过来,到云归身旁,要把人扶起来。
云归挣脱云定的手,不愿起来,又是深深磕头,“父亲息怒,是孩儿不孝。父亲要打要骂,孩儿都心甘情愿。”
云锵走近奋力一踢,云归便被踢到在地。手指压上地上的碎裂瓷片,便是鲜血淋淋。
云定看得心惊,自他有记忆起,云锵从未动手打过云归,更莫说如此不管不顾责罚的。可见父亲是气得狠了。
虽他听了云归所言,亦是有些惊疑不定——自己猜测和亲耳听到,到底有所不同,暂且无法替云归说好话,可眼下云锵如此盛怒,他实在不想再让云归形势雪上加霜,便低声劝道,“哥,您就答应父亲、母亲,好好儿的娶妻生子罢!”
他承认,楼桓之楼大哥,是个既厉害又可靠的人,和云归在一起,肯定会竭尽所有来保护云归。
但……两个男人在一块儿,当真会有幸福?在世人不容和鄙弃下,他们还能够相爱到何时?
云归摇头,重新跪好了,又是深深一磕头,“孩儿心意已决,请父亲责罚。”
“你个逆子!”云锵气得整张脸通红,四下张望,找趁手的东西。瞧见一边案上摆放的细瓷瓶,不曾多想,就又拿起来朝云归掷去。
云定来不及阻拦,与温媛眼睁睁看着细瓷瓶砸在云归身上,应声碎裂,口子划破了云归的脸和脖子。
温媛终究醒过神来,向云锵怒喝道,“你疯了吗?你是存心要他的命?”
云锵此时也已有些清醒,见得云归脸上脖子手上都是血,亦是心神一凛,就在慌乱之际,云归已经因脖子上伤了大口子,血流不止,眼珠子翻了翻,便就整个人倒了下去。
温媛和云定惊呼,云锵连忙叫人请大夫,回身看着被温媛拥在怀里的云归,心里既怒又痛。
到底为何,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孩子,竟会喜欢上一个男子?
而且对象还是他亦+分欣赏的另一个后辈……或许他早该有所察觉!
邓喜将大夫请回来后,见无人注意,便又连忙上威远侯府。他虽不知更深究竟,但多少也知道一些。既知晓自家公子受伤与楼国公有关系,那就该去找他过来帮忙。
且在他看来,楼国公无论是否与他相关,只要是公子的事情,他就一定不会不理会。他也相信,楼国公会有些办法帮到公子。
虽邓喜说得不清不楚,但楼桓之稍一猜想,就大概猜得云归为何惹得云尚书大怒。心焦如焚间,将马骑得飞快,平日里要两刻钟的路程,不过一刻钟便就赶到了云府。
以往楼桓之上云府,不需通传,可直接进去,可这回却是被挡在门外,说是尚书有令,今晚不许任何外人入府。
楼桓之无法,只得当即跪在了府门口,又连忙让邓喜回去看看云归此时状况如何。
邓喜暗叹,赶忙往后院去。虽说他也有些接受不了男子相恋,可公子是他的主子,身为主子的奴才,就该忠心拥护主子,而不是胆大妄为,对主子所为加以置喙。且眼下主子受了伤,他更该尽心帮着主子。
一个黑夜过去,又是一个白日。云归午时醒了,却被云锵拘在院子里,不得出门。而楼桓之仍跪在府外,不曾挪动。
听邓喜说楼桓之在外头跪了整一天,云归心揪得很,可此时他见不到云锵,连求情的地儿都没有,想让邓喜出去劝楼桓之回去,没想是连同邓喜,自己院里一干人都不得出院子,楼桓之跪了整一天的消息,还是邓喜好不容易从送饭人口里探出来的。
便只得一边受困,一边焦虑着。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云归无法入眠,生怕楼桓之傻兮兮地在外头跪足几天几夜,又实在不忍楼桓之独自受苦,便到了院门前,亦跪下来,就当是陪着楼桓之。
因着前头失了血,这两日又心绪不宁,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不过跪了四个时辰,云归就又晕倒在院门前。
邓喜连忙高声叫人,“公子晕倒了!快请大夫进来!”
至此时,云锵到底忍不下心,亲自过来看云归。却见云归躺在床上,眼眸紧闭,嘴里说着胡话,“孩儿不孝……父亲莫生气……母亲莫伤心……是我不好……”云锵在一边坐下,看着一点水润在云归眼角,心里十分难受。云归一直是他的骄傲。给他带来数不清的欢喜。
可若让他就此允了云归,他到底觉得很难做到。这样事情,并非足够深爱云归,就能够轻易应了他的。
他不愿答应,不止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于他而言难以接受,以及云归让他很是失望,更是担心一旦应允了,云归从此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受尽曲折,更怕他来曰后悔如此选择,怨他未有管束好他!
可若是一直不答应,照云归执拗的性子,是不是真要与他抗争到底?便是不顾自己身子,也要求得他的同意?
莫说温媛心疼,他这个做惯严父的人,也心疼。
里头跪晕了一个人,府门外还有一个人跪了整整两天两夜,滴水未进,不知撑到何时,也会似云归这般,晕倒过去。
云归一睁开眼,便见得云锵坐在床边,眉头紧锁的模样。“父亲……”
云锵回过神,看着云归,“你还要这般执迷不悟?”
“父亲……我实在是一颗心都已给了他,若叫我放弃,与叫我生生挖去心头肉,又有什么区别?”云归言道。
他看清了云锵眼里的希冀,他知晓怎样回答,才能够让云锵满意。但他做不到违心回答,更不能在此刻退缩!
云锵怒气又上来,站起身便要拂袖而去,云归连忙道,“父亲,楼桓之在云府外跪了这许久,对云府,对父亲都不好,父亲还是让他进府来罢!”
这话并非只是为着楼桓之着想。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让楼桓之可以进来歇一歇。但也是为了云锵和云府着想。
外边人见了立大功回来的楼国公,竟在云府门前跪着不走,少不得要暗地里说道。也幸而战事初歇,天下一统,向寻大赦天下,又允朝臣休沐三曰。
若是他与楼桓之两个,都如此跪着不上朝,云府可就要成言官的众矢之的了。
云锵亲自到了府门前,令人打开大门,便见得好似从未动弹过的楼桓之。
心下一滞,冷声问道,“你到底还要赖在云府门前,跪到几时?”
楼桓之迟缓地抬头,看向云锵,“伯父……求伯父成全……”
云锵盯着楼桓之看了许久。久得守门的仆人,大气都不敢出,久得楼桓之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直到两刻钟后,云锵到底是放了楼桓之进来。在楼桓之准备迎接云锵的滔天大怒时,云销却是冷着一张脸,将他带进了书房。
待得日头高起,云归院子的门被打开,在云归满怀期待间,楼桓之背光走来。步伐不似以前沉稳,却让云归一颗心彻底安定。
看着楼桓之一步步走近,直到被熟悉的怀抱拥住,云归才终于有了气力,伸手回揽住楼桓之。
向前看去,却见着父亲站在院门处,仍旧板着脸,却未有上前阻止他们,只是看了半晌,终究转身,留他们二人相拥。
“父亲同意了?”云归轻声问道,有些不可置信父亲竟就这样走了。
楼桓之笑着应道,“嗯,同意了……”
“你与他说了什么,竟让他这就同意了?”云归登时又是欢喜,又觉犹如梦中
楼桓之愈发拥紧了云归,“我与伯父说,便是让我嫁进云家,我也是肯的。许是伯父见我如此心意,受感动所以允了罢。”
云归哪里会信这话?“别瞎说,快告诉我!”
“天机不可泄露。”楼桓之只一笑,愈发拥紧了云归,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