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突生异变
“一时错觉,再正常不过。”云归面无表情言道。
是,是曾有许多个日夜,他与向寻分坐一旁,各做各的,不必多话,偶尔一个眼神,就觉得安宁而快乐。
可这许多个日夜之后,他到底“失宠”,到底以侯幸之名,被向寻一道圣旨下了天牢,择日问斩。
到得那时,他想起昔日一幕幕,原自以为怡然温馨的画面,才发现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向寻这一心为向氏天下,为自己大业的人,怎么可能对他动心,甚至是心生欢喜?
“或许不是错觉。或许你我早已缘分注定。”向寻缓道,“我时常梦见你,梦见你抚琴给我听,梦见你在榻上半躺着看书,我在一旁看阅奏折。更梦见与你携手四处游访,好不快活……”
云归捏紧了手,到底为何,向寻会梦见这些?这些都是前世有的事情。
难道冥冥中真有一只手操控一切?难道天意要向寻想起来?可是为何呢?让向寻想起来又如何?他不可能让自己重演前世的一切,那些都是笑话!
“还请太子自重。太子迟早是要执掌天下的人,怎可把一些荒诞的梦境当真?且太子身份不比寻常,该好好纳几个贤良女子入东宫,为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云归冷声道。
听得这话,向寻才未有再说出别的话来。云归的话未有错。他不是普通人。他是未来的天子。
作为天子,必定要娶有助于稳固江山的女子入宫,为他诞下皇子,这样向氏江山才得以一代代承继下去。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男子而放弃这些。无论是纳众多女子为妃,还是香火传继。而皇位更加不可能放弃。
可是,为何不能够兼得?他可是未来天子。待得皇位稳固,安置一个男子在后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古往今来,多少有龙阳之好的帝皇,都曾如此做过。更有甚者,是直接将人阉了,然后令人做自己的替身太监。
让他就此放弃云归,他实在是舍不得。他活了将近二十年,再未有哪个人能如此牵动他的心,更未有哪个人能让他心甘情愿放下架子,不顾脸面地缠上去。
只这么一个云归。若是就此放弃云归,他真的还能遇到一样或是更好的人?来日真的不会后悔?
为何云归偏偏是个男子,却非女子?若是女子,出身兵部尚书府虽是不够做他的正妃,但有他的一腔心思,保云归得个正妻之位也不算很难。若是女子,就可为他诞下嫡皇子,来日便继承他的皇位。多好?
可惜。可惜!
“若你愿意入宫,我必许你天下最多的欢乐,必护你周全无虡。”向寻深深看着云归,认真道。
云归冷笑。前世时向寻也曾说过差不过模样的话。今生他看清了向寻的面孔,这话竞还是再一次出现了。
“今儿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我对太子您,对于入宫,是一点儿想法也没有。便是布衣潦倒,无处安身,我亦不会跟你纠缠,更不会为你入宫,可听明白了?”
向寻果真是天生贱骨头?他不搭理他,不待见他,反让他像见了肉包子的狗一样,死活追上来?可偏偏,摆着一副痴情样儿,又不掩好自己的贪心无情。叫人看了实在觉得恶心!
前头提醒他,他是要娶妻纳妾的,是要正经治理天下的,他倒好,还想来个鱼与熊掌兼得。还说甚许他天下最多欢乐,护他周全无虞!
要是天意要向寻想起来前世一切,怎么不让他想起来前世他是如何煎熬度曰、屈死午门的!还是说这就是向寻口中的“最多欢乐,周全无虡”?
原本,他还想不明白向寻死乞白赖缠他作甚。如今看来,是觉得吃不到的比较美味,把他弄进宫里,既可替他效犬马之劳,又可为他暖床榻!
多好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前世他傻了吧唧地倒贴上门,还不能叫桩买卖!
“你何必如此快地拒绝我?”向寻沉下脸色,多少人求着他的一点儿注意,都求不得,他将所有情思放在云归身上,为何云归却总是不知好歹?一次两次地拒绝他,根本未留丝毫脸面!
“太子死了这条心罢。青山变迁,我意不改!”云归把手往前一伸,摆出送客
的姿态。
向寻闻此言,心微微一震。云归当真这般决绝?不留一点儿回缓的余地?自己这个太子,对他来说就没有一点儿吸引力?即便不为他这个人动心,也不为他身后的权势意动?
尔来日当真不会后悔今日所做决定?”他仍有些不死心,问道。
“绝不后悔。”云归利落干脆道。
向寻又是深深看一眼云归,随后转身离去。未有走远时,道一句,“我还欠你的三件事,我不会赖着,你随时可以来要我兑现承诺。”
巴图城破后,蒙国王城就在眼前。太子离营回京。蔡永平令全军休息一夜,第二天直接攻打王城。因攻蒙之事,显而易见将要很快地顺利完成,大多人不由得放松了心神。
云归本独自在灯下看医书,突然一把刀子从窗口飞射进来,唬得云归心一跳。戒备看向窗外,果然找不见人影。
又等了半晌,再没有别的动静,方才慢慢走向墙边,将刺进墙体定住的匕首,拔了下来。匕首尖端上,有一张写有字的小纸条。
一点一点展开,便看清上边一行小字——若想留得云定性命,子时独自前来盛庄。
心脏开始跳得有些急乱。连忙唤来邓喜,“邓喜,你赶紧去找云定!找到了就把他带过来!”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对方既然拿云定要挟与他,就绝不会轻易让他找到!但此时让他如何连尝试也不做?只要有一点希望,他总要试一下!
邓喜看着云归有些惊慌的样子,不解道,“公子,二公子怎么了?难道……他出事儿了?要不我赶紧去找楼世子罢!”
云归回过神来,“不行!不能找他!”
暂时不能让楼桓之知道,对方既然指明要他独自前去,显然目的在他。云定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大碍。
若是让楼桓之知道了,楼桓之必定不会愿意他独自前往,一旦打草惊蛇,对方说不得会对云定下手,反而不妙!
而邓喜不一样。就算邓喜察觉了什么,但他是邓喜的主子,总有办法打发邓喜离得远远地,然后再独自出行。
“你别问这么多,也千万莫去找楼世子,赶紧找几个人把云定给找出来!”
见云归说话又急又快,脸上又有担忧急切之色,邓喜只好不再多问,连忙跑着到外头寻人去了。
云归忍不住在屋里来回踱步。盛庄本是巴图城的钱庄。在靖军营范围内。他如今是军中守备,掌管军饷军粮。因见盛庄内里仓库宽敞,又通风干燥,于是将粮草运了进去存放。
对方要他到盛庄,是知晓了盛庄放着粮草?还是纯粹巧合?对方又是什么人?是靖军营中人?会不会是云跃?或者是与他不合的宋连仁?
若不是靖军营的人,那会否是蒙人?是阿日斯兰的人从山上逃窜回巴图城了?又或者是魏黎一直潜藏在靖军营里或是附近哪儿?
猜想太多,却想来想去,都没有办法确定,而邓軎一去还没有回来,他心里愈发急切。眼看着此刻已是亥时中,离子时只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他能够做什么?
将近子时。邓喜回来,满脸沮丧,“公子,小的找不着二公子……二公子不会真的出事儿了罢?”
云归有些颓丧。一会儿后,到底是打起精神来,吩咐邓喜,“你再去仔细找找。”等到邓喜离开近一刻钟,云归离开了屋子。
走出院子前,看了看楼桓之的屋子。不见半点光亮,竟是人不在。无怪乎邓喜进进出出,楼桓之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平曰里就算他这儿没有任何动静,楼桓之也会在睡前过来,与他说两句话,道一声晚安。今日未有按时过来,他就该想到,楼桓之没在隔壁。只是他今夜心神不定,根本无暇去想这个。
但这么晚了,楼桓之会去哪儿?他不是那种爱无事在外头晃荡的人。该不会是……和云定一样?
因着这个猜想,云归不由得悚然一惊。若是这两个人,都不得安好,他该要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