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番外一(1 / 1)

惊落晚秋 夏六愚 7223 汉字|64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7章 番外一

  久别重逢,两人渡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简直形影不离,季松临几乎不加班,一到五点半就飞速赶回公寓,两人一起吃晚饭,出门遛弯,路过花店的时候通常会买一株虞美人带回去,周末不出门,就窝在沙发上看完一部冗长的老电影,夜晚总是以做|爱来结尾。

  季松临变着法子折腾徐尘屿,情|事结束,徐尘屿看着赤|裸上身,只穿一条运动裤的季松临,那漂亮的脚踝因他走路的姿势露出来,才结束不久的限制级画面全跑脑子里。

  暧昧低吟,燥热汗水,沉重呼吸,光滑的背,平直的肩颈,还有腰窝,人鱼线.......

  “怎么了?”季松临捡干净地上的卫生纸,从衣柜拿出一件白T套上,担心地摸了摸他的脸:“不舒服么?”

  “舒服,季老板腰真好,”拽过被子盖住自己,徐尘屿瘫了似的平躺着,朝他勾了勾手指,待人俯过身去,他在他耳畔呵气:“所以我想让你也试试。”

  季老板被他一句话逗得脸红,又听见那人说:“经过这几次实践,我觉得自己已经掌握要领了,”他把声线压得极低,在昏暗中,显得很魅惑:“你要不要试一次?特舒服。”

  窗帘没拉严实,漏出一缕月光,刚好照亮了徐尘屿的眼尾,里头擒着旖旎笑意,被子只盖到他小腹,白皙的胸膛露在外,那些结实的肌肉晃得人眼花,季松临重新咬住他的唇,手指在他耳垂上来回抚摸,意简言骇的回他:“不试。”

  “你又来?”徐尘屿被咬得吃痛皱眉。

  “你不是才说了,很舒服。”不给他躲开的机会,季松临一手压住他的后脑,伸出湿濡的舌撬开他的齿间攻城掠地。

  其实这件事他们并不放纵,可能是分别太久,总想把那些缺失的时间找补回来,更重要的是季松临觉得他沉溺其中的样子很好看,眼尾浮起红晕,皮肤显得更白,要去的时候他脚背会不由自主绷紧,凸出的青筋性感十足,双眸似有潮湿的水雾,像山间雾霭的景色,交织出一片浓重的绿意。

  第二天是周末,季松临照常睁开眼睛,嘴角还微微向上翘着,伸手一摸枕头,空的。他倏忽直起身子,顶着睡眼朦胧,转头便见到床头柜贴着一张便签,手臂伸过去,撕了下来,凑近在眼前看。

  便签上面写着“局里有事,我先去开会,晚上一起吃饭,地点在湖畔路27号,不见不散。”

  Z市的初冬时常飘着雨,傍晚时分,炸开了一阵阵闷雷,天空像是破了一个洞,豆粒大的雨噼里啪啦坠个不停。

  季松临大部分的衣服裤子都搬到了徐尘屿的小公寓,打开衣柜,他抬手拂了一遍衣架子,最后选中一件米白色的棉服外套,内搭烟灰色的高领毛衣,在配一条深色长裤。拿好钥匙和钱包,打开了大门,踏出一步后,他又折回来,取走柜子里的围巾。

  湖畔路是一条寂静的小巷,铺满青石板,车子开不进去,季松临沿着柏油路绕了三四圈,找到了一个偏远的停车场。

  季松临撑着一把暗红色的雨伞走进巷子,他把围巾抱在怀里,用手臂护住。小巷的路纵横交错,有点像迷宫,他一边走一边想,徐尘屿怎么会把约会的地点定在这里?

  穿过又弯又长的巷子,季松临的眼前豁然开朗,目光顺过倾斜的朱墙,连到了不远处的酒家,风格颇具江南小调,门楣上方悬挂了一副牌匾,金色镶边,藏青作底,上面写着‘归去来’三个字,落笔如云烟。

  酒家在绿山脚下,墙体盘踞着一簇簇红梅,长得疯野。树下拴了一只大黄狗,一个清俊男人一手拿烟,一手拿火腿肠,正在逗那黄狗玩儿。

  还没走近,季松临脸上忽地绽开一个笑容,眉眼弯弯的,像是心理感应,那男人抬首,眉梢微挑,同样笑得灿烂,仿佛驱散了冬季的阴冷。

  “来了,”徐尘屿没起身,笑容越来越大,见季松临溅满雨水的板鞋,就知道他是走进来的,提醒道:“这条巷子的路边不能停车,会罚款。”

  “没事,车子在隔壁的停车场,”季松临弯腰,朝他伸出手掌:“等多久了?”

  “还好,抽了一根烟而已,”徐尘屿摁灭烟头,朝他伸出手。

  季松临笑着将人拉起来,替徐尘屿掸去肩膀的水渍,又把手里的围巾系在他脖子上:“你又不系围巾,脖子这么露着容易着凉....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吃饭?”

  徐尘屿反手攥住季松临的手腕,驻足原地,他舔湿了嘴唇,几度欲言又止。

  “你该不会是准备了惊喜,要跟我求婚吧?”季松临看着他,好笑地说。

  沉默几瞬,徐尘屿说了实话:“是这样的,我约了一个人,他叫季风扬,想让你们见一见。”

  没听懂,季松临扬眉,等着他继续说。

  “季风扬的联系方式我是托局里的朋友帮忙找的,外婆告诉过我一件事,关于你父亲的,他是一座小岛的守岛员。这次过来,路程挺远的,不过他很希望能够见你一面.......”徐尘屿说了事情原有和前因后果,期间一直仔细观察着季松林脸上的表情。

  寥寥几语,季松临已经明白了大致的情况,这件事对他来说冲击不算小,他一时没说话,像是需要时间来消化。

  “我没跟你商量一声就把人找来了,生我气了?”徐尘屿小心翼翼地扯过他的衣袖,晃了晃。

  “哈?”季松临回过神来,眼睫微颤,说:“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

  “那你愿意见么?”徐尘屿柔声说:“要是不愿意的话,我进去跟他讲。”

  手腕被人拽住,徐尘屿停下脚步,他回首,眸光上调对上季松临的眼睛,对面的人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吐出一口气,沉声说:“见吧,我们一起去。”

  酒家的格调风雅,庭院中心建有一座桥彴,底下流水环绕,每一间包房旁边都栽种了一棵红梅,落了一地被雨水打湿的花点。

  7号房的走廊上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个子高挑,穿着一件老旧的驼色大衣,双鬓生出了华发,即便他已经年老了,但仍然看得出,那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眼眸的颜色很浅,抬起间映出了头顶的亮光,见到长廊另一头的季松临时,那男人眸子里的光跳跃了一下。

  这顿饭吃得很沉默,季风扬话不多,大多数时间都在仔细看季松临,看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鼻梁,他的嘴唇,看他的外衣袖口,看他吃饭斯文的样子,偶尔也给季松临夹一块鱼肉,说一句:“小徐说你喜欢吃这个,味道不错,尝尝。”

  童年缺失的情感是找不回来的,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就像有的人,无论他后来以怎样的方式回到你的生命里,都注定了只会是陌生人,想到这里,季松临就觉得眼眶酸涩,他也夹起一块鱼肉,放去季风扬碗里,回他:“是挺好吃的,你也尝尝。”

  “哎,好。”像是受宠若惊,季风扬立马低下头去,鱼肉里有细小的刺,他没挑直接咽下去,卡在了喉咙口,面上却稳得看不出端倪。

  从酒家出来,夜色深沉,家家户户点上灯,映着寂寥的小巷有一种星河倒转的错觉。

  父子间沉默寡言,眼看就要到巷口了,徐尘屿突然说:“叔叔您住哪?我们送您过去。”

  “不了,”季风扬摆手,越过徐尘屿的肩膀去看儿子侧影:“我还要回岛,定了今晚的机票,十一点就要走了。”

  “那我们送您去机场,”季松临说:“我先去取车,你们在路口等我。”他声色平静,听不出里头的情绪。

  夜里起风,季风扬搓了搓双手,从衣裳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去徐尘屿手里:“小徐啊,这个你拿着。”

  掌心收拢,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钱,徐尘屿忙说不能要,刚要把信封推出来就被季风扬反手扣住:“替松临收,要是我给他,他肯定不要。”他挠了下两鬓斑白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有些抱歉:“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许在你看来很俗气,但是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我这人很笨,不会说话也不解风情,当年不知道宛清怀孕,也没想过她居然愿意生下我们的孩子.........”

  说到这里,这个男人笑了笑,眼眶却红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在我有生之年能够见他一面,够了。”

  通过地址和电话联系上人以后,徐尘屿亲自跑了一趟小岛,在岛上他坦诚了自己是季松临的爱人。季风扬听了以后,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没生气,大概是他明白情之一字是为何物。

  他这一生错过了周宛清,不想自己的儿子再错过一个爱人。

  季风扬看了下巷口,车子还没开过来,便说:“小徐,我还有一些话想跟你一个人说说。”

  “您讲。”徐尘屿说。

  想了片刻,季风扬像是闲话家常:“我三十年前刚参加工作,小岛上流传着一个故事。那是刚去到岛上的两个年轻人,他们的工作主要是升国旗,监测海面、空中的情况、救助海上的遇险人员,记录海防日志.....除此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彼此相对,他们晚上坐在空地上看星星,一起聊天,聊书籍,知识,想法,对未来的幻想,聊能聊的一切,这种日子与世隔绝,也朝夕相处,在某一个夜晚,他们跨过性别爱上了对方。那是一个封闭的年代,压力可想而知,过了一两年,他们中的一个人受不了,主动离开了小岛,但是留下来的那个人一直留在岛上,直到他去世。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觉得很震撼。后来我明白了,其实不管男人和女人,或者男人和男人,单说感情这个事,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社会一直在进步,比起过去,要宽容许多,你们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认知,我也相信,不管你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能承担得起。来之前,叔叔心里还有一些担心,但是见过你们之后就没了。小徐,叔叔祝你们永远都和现在一样好。”

  这些话听得徐尘屿动容,这一刻,他似乎能穿越时光去理解周宛清,理解她为什么会爱上季风扬,并且愿意生下他的孩子。

  “谢谢您,”徐尘屿鼻头发酸,他使劲吸了下。过了片刻他问:“叔叔,其实松临的心里很想有个父亲的,您想过留下来么?”

  这句话让季风扬短暂愣神,他这一生已经许给了祖国,辜负了他的佳人,没有机会了。前方的车灯照亮了青石小巷,光晕晃过季风扬的脸,他回神,笑着摇了摇头:“我该回去了。”

  车子驶入黑夜,今夜宝蓝色的星空让季风扬刻骨铭心,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蓝,疾风送来月亮的船票,他来这一趟,尽兴而归。

  作者有话说:

  其他的番外就不定期抖落吧。

48 番外二 爱在罗马

从那不勒斯的中央火车站走出来,恰巧遇上了这座城市的落日余晖。

秋意正浓,茫茫黄昏,细碎的金光在一栋栋建筑物上划下明暗两半,鼻尖端着是和煦的晚风,有一股淡淡的海盐味。

“行李箱给我,”季松临站在出站口外侧,替徐尘屿挡住汹涌的人潮,顺便接过他手里的箱子。

徐尘屿胸前挂着柯达相机,他活动着酸胀的脖颈,问道:“我们怎么去酒店?”

“有巴士有地铁,还有出租车,”季松临抚上他后颈,力道适中地帮他揉着:“你想坐哪个?”

“我都行,你定。”一路上徐尘屿靠着季松临闷头大睡,好几个小时没换过姿势,现在脖颈酸得厉害。但季松临揉得不轻不重,刚刚好,酸痛感消失得差不多了,徐尘屿拍了拍后颈的手,低声说“可以了”。

律师事务所的业务上了轨道,季松临得了空,时节还是晚秋,选了徐尘屿工作不算太忙的时段,两人请了年假外出,他们到了意大利,那不勒斯是旅行的第一站。

两人选择乘坐巴士,分为上下两层,最顶层是露天的,仰头就能看见玫瑰色的夕阳。季松临和徐尘屿坐在最后一排,腿挨腿,肩并肩,像依附而生的一簇绿色植物。

高处视线宽广,城市灯火一盏盏亮起,合着夜色,宛如一条璀璨的河。

“起风了,冷不冷?”季松临用手背碰了下徐尘屿的侧脸,有点凉。

“我还好,你呢?”徐尘屿逮住他的右手,用掌心暖着。

“我也还好,”季松临替他戴上卫衣帽子,肩膀挨得更近,又说了点别的话,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无聊又寻常,但看着彼此的脸,两人还是在异乡的夜空下笑弯了眉眼。

巴士上正巧遇到一个旅行团,导游正给旅客讲解那不勒斯的历史,追溯到公元前7世纪,那时的希腊殖民称它为帕耳忒诺珀。

在希腊神话里,帕耳忒诺珀是一名海妖,她上半身是娇媚无暇的少女,下半身是一条波光摇曳鱼尾,她住在西西里岛附近的岛屿,那里遍布白骨和残骸,帕耳忒诺珀的歌声犹如天籁,她诱惑着水手触礁落海,是传说中美人鱼的原型。而那不勒斯是一座被称为诞生在美人鱼背脊上的城市。

帕耳忒诺珀。

这个名字在夜空中回荡,有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徐尘屿侧耳听着,他不说话的时候侧颜显得十分安静。

“你在想什么?”季松临凑过脑袋去看他。

“没什么,”徐尘屿嘴角的小括弧显出来:“导游挺会讲故事的,听入迷了。”

季松临这才注意到导游的模样,看起来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姑娘,扎着高马尾,笑起来的脸庞青春无敌。

徐尘屿的目光朝着那一头,不经意间忽略了身旁这人。突然间,他觉得卫衣一侧的衣摆被拽紧,季松临覆身过来,鼻尖抵住鼻尖,在他唇上落下了一个带有风声的吻。

这个吻一触即分,清浅又温柔,就像两人的胸膛撞到一起时的那一下心跳。

眼眸半眯,薄薄的眼皮底下能感受到影影绰绰的光亮,待徐尘屿睁开眼睛,季松临偏头,嘴唇到了他的耳边:“徐先生别看小姑娘了,我会吃醋的。”

一句话逗笑了徐尘屿。

他笑起来确实很好看,季松临也确实爱看他笑,就如现在,他唇线上扬,小梨涡在他脸颊绽放,长而密的睫毛相碰,衬得卧蚕异常动人。

“笑什么?”季松临紧紧凝视着他。

“笑你,”徐尘屿微敛表情,末了评价一句:“幼稚。”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幼稚得过分可爱,不过他再没看别人,而是捉过季松临的手,手掌与手掌叠加,五指扣住五指,放去了膝头。

夜风吹拂,空气浮动着乌木独特的香气,他们仿佛坐上了一辆不会停歇的巴士,追逐着散落的群星。

酒店位于市中心,两旁种满了椰子树,墙壁上有色彩斑斓的涂鸦,覆上一层老旧的质感,有年轮的味道。

前台办理登记,拿了房卡,跟着人群乘坐电梯,房间在二十七楼,2706号。

落地窗,投影仪,小厨房,布艺沙发和地毯,正中间摆着一张大床,床铺上铺满了鲜艳曼丽的玫瑰花瓣,旁边的矮几上还放着三种品牌的安全|套。

“这是情侣房?”徐尘屿眼睛微眨。

“是夫妻房。”季松临放下行李,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徐尘屿,埋首在他颈窝,深深嗅他的气息。

徐尘屿一手抓住他胳膊,往侧偏头,不让季松临蹭他脖子,不满地质问道:“谁是夫谁是妻啊?”

季松临低头吻住他弧度优美的脖颈,这一下用了蛮力,白皙的皮肤上立刻留下红痕,像一颗圆润鲜嫩的草莓,他坏笑一声,低语道:“昨晚在床上谁叫我老公来着?不是你?”

徐尘屿耳根忽地发红,回想起昨夜激烈的情|事,他一直试图让季松临成为下面那个,作为惩罚,季松临翻来覆去的折腾他,几乎到了天亮,所以他一上车就困得不行。这是事实,他没法反驳,但又不想让那人太过得意,他转过身一手掐过季松临下巴,装模作样的耍狠:“你再咬一口试试?”

这模样一点都不凶,反而有点可爱,季松临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叮咚响。

“Room service, Sir. Your dinner order has been delivered,”接着就听到了侍应生的敲门声。

“应该是晚餐到了,我去开门。”季松临恢复常色,放开人。

他走到门口与侍应生交谈两句,给了小费,便推着餐车走进来。餐车上的食品非常丰富,有披萨,炸鳕鱼,意面和点心。

“这么多啊?”徐尘屿收拾着餐桌,铺上一块淡绿色的桌布:“咱俩吃不完吧。”

“这些都是当地的特色菜,你尝尝,能吃多少吃多少,”季松临打开行李箱最上层,从里面翻出了一瓶酒,他起身走来,又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玻璃杯,洗干净放去桌上。

这瓶酒的包装很特别,外壳上印着一个地球仪,上面标注的字符像是来自其他国家的语言。

木质瓶塞一打开,酒香立刻充盈满屋。

“这么香,”徐尘屿凑过去嗅了嗅,跟平时的不太一样:“你酿了新的酒?”

没着急回答这个问题,季松临斟满两杯,推了其中一杯到徐尘屿眼前,才说:“不是我酿的,不过确实是我私藏的好酒,你先试试。”

徐尘屿抬起酒杯呷了一口,舌尖泛起一丝酸味,接着就品到了醇厚口感,季松临酿的酒偏向果酒,质地比较轻盈,这瓶酒却有着一种黄金岁月的滋味,齿间留下了绵延不绝的香气,很好喝,也很特别。

“怎么样?”季松临观察着他的表情。

徐尘屿裹住舌头细品了一圈,笑起来:“确实不错,你在哪买的?”

季松临晃了晃酒杯,双眸满是亮晶晶的笑意:“你知道泛美公路么?”

徐尘屿点头,等着他继续讲。

“泛美公路被称为世界上最长的一条路,几乎横穿了十七个国家,北起阿拉斯加,由北极圈内,向南一直延伸到火地群岛,全长48000公里,比赤道还长了7000公里。”

徐尘屿一手撑着额角,神色懒洋洋的,听得饶有趣味:“然后呢?”

他很喜欢听季松临讲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就像他会和他聊虚无的宇宙,聊一杯手磨咖啡的做法,或者是生活里最不起眼的无聊小事,徐尘屿总觉得这种时候的季松临非常有魅力,令他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大概是四年前,唱片店来过一个酿酒师,他的酒销往全世界,其中有一个批次刚好经过了一整条泛美公路,我们聊得蛮开心的,他就送了我一瓶,就是你现在喝的这瓶。”

眼睫微眨,心间颤动,徐尘屿一抬头,就能看见窗外高悬的月亮:“你是说这瓶酒走过比赤道还要长的路。”

“嗯,”季松临笑了,手腕一抬,碰到了徐尘屿的杯子,撞出一声清脆的响:“这是浆黑啤酒,有一点酸味,你还喝得习惯吗?”

不愧是私藏,徐尘屿明明才喝了一口,却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见他眉梢沾染笑意,眼尾泛起了一点潮红,季松临伸出手,动作轻柔又爱惜地碰了碰他的眼睛:“醉了?”

“嗯,”徐尘屿抬起如水的眼眸,微微一笑:“醉了。”

这顿饭吃得很是惬意,夜间八点多,侍应生将残羹收走,房间再次变得静谧。现在离睡觉时间还早,季松临摆弄了一下投影仪,拉开抽屉,发现里面放了很多影片,他问:“要不要看个电影再睡?”

“好啊,”徐尘屿洗好了澡,脖颈处搭着一块白毛巾,盘腿坐在地毯上。

挑选了三五部,季松临询问徐尘屿的意见,那人胡乱揉着头发,随意说了句:“第四部吧。”

“你怎么知道我想看第四部?”季松临朝他望过来,灯光下的双眸里映照着跳跃的光斑。

“啊?”徐尘屿同样没想到,好笑的说:“我盲选的。”

这就叫心有灵犀了吧。

窗帘拉严实,投影仪打开,昏暗明灭的光线占据了眼前所有的画面,这部片子叫《马语者》,一部上映多年的老电影,故事情节和《廊桥遗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那是戏内,而在戏外,两人窝在世界一隅看电影的情景也和台湾那次重合,同样安安静静的靠在一起,陷入光影,观看一场奇幻人生。

季松临时不时会侧过身子,去看徐尘屿的样子,他弓着背,神色放松而专注。这个时候季松临会把肩膀让出来,给他作舒适的枕头,或者用牙签捻起一颗水晶葡萄,送到徐尘屿嘴边。

电影结束,矮几上的葡萄还剩最后一颗,徐尘屿看着电影中骑马离去的安妮,心情多了一丝说不出来的遗憾。

“还要再看一部吗?”季松临问。

徐尘屿摇头,埋首进他的颈窝,并不说话,却像撒娇的猫儿似的抱着他不放。

静默片刻,徐尘屿缓声说:“其实我之前看过这部电影,还看过一个编剧写的影评。”

“影评写什么了?”季松临揽着他的肩膀,把下巴搁在他的发心。

“他说那个跟你有过深刻的,感同身受的人,没办法一起度过余生。”

soulmate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毕竟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即便有幸撞上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但太相似的人也很难走到一起。

“那你觉得呢?”季松临问他。

直起身子,徐尘屿仔细去看季松临的脸,很奇怪,电影烘托出来的愁绪在这一刻消散了,他尾音拖长地“嗯”了声,才说:“我觉得他错了,只有你才是正确的。”

真理或歪理,无所谓,你是世间所有一切的正确。

季松临扬眉,他没太听懂。

但徐尘屿好像不打算解释,而是拿走最后一颗葡萄塞进嘴巴,俯身过来压倒季松临,舌尖闯进他的口腔,与他共享了一个又甜又湿的吻,含糊不清在他耳旁说:“不早了,我们该睡觉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他们去了佛罗伦萨,顺着阿诺河往南走,到乌菲兹美术馆,参观了大半个文艺复兴的世界名著,《春》、《金丝雀圣母子》、《酒神巴洛克》......傍晚,他们就到米开朗基罗广场等待日落,周边小镇的很多年轻人都会来到这里,他们在街上喝酒,大笑,肆意又放纵。

意大利之旅的最后一站是科斯美汀圣母教堂。

余阳正无声坠落,拖拽出行人和建筑斜长的影子。

“咱们去哪?”徐尘屿问。

“随便逛逛吧,”季松临牵着他的手:“走到哪算哪。”

于是吹着风的傍晚就变成了漫无目的的游走,他们穿过街巷,穿过教堂,穿过落叶纷纷的树丛,走到一个人烟稀少的街角。季松临突然说:“我想起来一个地方,去看看。”

徐尘屿自然是答应他,拐过长廊,他们到了教堂的外墙一角,墙壁上有一个大理石雕刻,类似人脸,长着一张大口。

“真理之口?”徐尘屿笑起来。

“其实这是古罗马的一个井盖,”季松临解释说:“我听过一个传说,当地的人说,只要把手放进真理之口,然后在心里默念喜欢的人的名字,如果没有被咬,就证明你的喜欢真实又诚恳。”

这个典故徐尘屿当然知道,跟电影《罗马假日》里一模一样。

徐尘屿挑起一侧眉锋:“那你试试。”

“好,”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季松临把手伸进了真理之口,他看着徐尘屿,念出了他的名字。

“哎,”像是真的被咬到了,季松临叫了一声,猛地收回手。

徐尘屿立即蹙眉,歪过身子去看他:“没事吧,咬哪了我看——”

话音落了,因为他发现季松临的眉眼向下弯,带着狡黠的笑意,徐尘屿明白自己被骗了,刚想发作,余光中就瞥见他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这是......”

季松临缓慢的打开盒子,露出一枚闪闪发亮的戒指。款式简单,中间镶有一颗细碎的钻石,是男戒。

“徐先生,我想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和你互道早安,”徐尘屿看着季松临在他身前半跪下一只腿,他眼底有着风吹不散的笑意:“所以,我们结婚吧。”

求婚的场景一点也不盛大,没有烟火,没有气球,甚至没有一束代表爱意的花,但徐尘屿还是感到了一刹那的晕眩,他迷失在了季松临独特的浪漫里,最后笑着说了声好。

回家的路变成了一步又一步的心动轨迹,黄昏里,有两个相爱的人。

按头结婚!(只看了一遍,弱弱的说应该没错别字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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