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二次见学

　　木南经过了期待、不安、烦躁、生闷气、气消、期待的情绪变化，就这样到了晚上。

　　虽然有田越的开导和安慰，木南的情绪平静不少，但是烦恼无法减少，成堂步谅不出现，木南就无法安心。

　　吃饭、淋浴、泡澡、睡觉。

　　故意折腾到很晚才睡觉的木南躺在床上，并没有什么睡意，翻了个身，看着窗外。

　　外面刮着风，突然一个塑料袋被吹到了玻璃上，贴歪了上面。

　　最初的时候木南没看清楚玻璃上的是什么，还以为是一张人脸，被下了一跳，一下子坐了起来，看清楚那是塑料袋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又躺了下来。

　　不一会儿，塑料袋便又被吹走了。

　　木南看着窗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自己迷迷煳煳之中两次看到了成堂步谅的脸。

　　隔着一层玻璃，成堂步谅的表情很是惊恐，最奇怪的是看到的角度，成堂步谅的脸是横着的，仿佛与自己相差九十度。

　　“奇怪的梦……”木南自言自语一半，戛然而止，想起今天白天他和田越的对话。

　　中间世界的人是不会做梦的。

　　不会做梦，也就是说那张脸并不是梦。

　　那为什么会在大脑里出现那样一张脸？那样一张表情奇怪、角度奇怪的成堂步谅的脸。

　　木南揉揉太阳穴，似乎是想让自己的大脑更加清醒，也让脑海里成堂步谅的那张脸更加清晰一些，看的更加全面一些，但是越是想要看清，画面反而越来越模煳起来，最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木南叹口气，往后一仰，大字摆开地躺在床上。

　　他放弃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好了。

　　明天就要正式去上班了，还是早点睡比较好，以便能够保以一个足够好的状态去迎接工作。

　　想是这样想，但此时已经非常晚了，很本睡不了几个小时了。

　　果不其然，当木南被闹铃吵醒的时候，他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洗漱、吃饭、换皮肤，一气呵成，收拾完了，木南便与田越以及藤森祐上了前田的车，向着托梦审核部的大楼驶去。

　　前来迎接的莲实理生以及各个处的处长，陌生而又熟悉。

　　上次来见学的时候，知念还在，如今知念已去转世，身边的人已经换成了藤森祐。

　　“欢迎三位来托梦审核部上班，路上辛苦了。”莲实理生一如既往地优雅、端庄，他打量了几人一番，最终将视线落在了藤森祐身上，“这位就是代替知念先生职位的藤森祐先生。”

　　“是的。莲实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藤森祐脱掉了一贯的花衬衫，换上可笔挺的西装，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莲实理生冲藤森祐笑笑，继续说道，“上次见学的时候是木南先生、田越先生和知念先生。藤森祐先生不在，按照这里的规定，为了更好地融入工作之中，每一个到托梦审核部的人都要见学一次，从头到尾感受、参与一下托梦流程，以便利于以后工作的展开。所以，今天还要劳烦藤森祐先生来见学一下工作流程。”

　　“好，我知道了。”藤森祐点点头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

　　“木南先生，借用一下藤森祐先生，可以吗？”莲实理生向木南征求意见道。

　　因为藤森祐是木南的助手，要让藤森祐做什么，还是要木南拍板。

　　“当然可以。”木南笑着回道，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笑道，“要不这样，也让我和藤森祐一起见学吧，我觉得想要做好这里的工作，还是要掌握好托梦的各个流程比较好，更何况我还是当部长，当然更加要多多了解、学习才行。”

　　莲实理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当然可以，只要木南先生愿意的话。”

　　“哈哈哈，那谢谢啦。”

　　木南对于托梦这个事还是很感兴趣的，上次偶然间刚好抽到了成堂步淳，借着托梦这事成功收服了小叔子，不知道这次会遇到什么样子的呢，木南满怀期待。

　　见学开始，流程和上次一样，随机抽选对象。

　　被梦到的是个二十岁的青年。

　　梦到他的人是个四十多的中年。

　　“父亲梦到儿子？”藤森祐问道。

　　已经有过一次见学经验的木南已经学会了看托梦对象的资料，摇摇头，“不是，他们曾经是情侣。”

　　“情侣？年纪相差好大啊。”

　　“不，他们同年，只不过这个青年二十岁就死了，他在中间世界已经呆了二十多年了。”木南打开了青年的托梦记录，“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被同一个人梦到。”

　　托梦到了监督环节。

　　监督处处长，两个监督处工作人员，加上木南和藤森祐，五个人一起陪同青年入梦。

　　做梦的人蜷缩着身体在墙角，他的身上盖着一块和墙一样颜色的步，瑟瑟发抖，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房间的正中央。

　　昏暗的房间里，中央是一张桌子，一边是一个单薄的青年，一边是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

　　“说！九月十四日的晚上九点你到底在哪里？！”

　　“我在家看书……”少年的声音如同蚊蝇一般小。

　　“你撒谎！有人看到你出门了，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干……”

　　“还不说！？你是不是去了那个废弃工厂，杀害了一个年轻姑娘？！”

　　“我没有……”

　　“还不说实话？！”

　　身强力壮的男子开始抽打青年。

　　青年浑身是血，缩在墙角的人心疼地流出了眼泪，却无法动弹，他想去救他，但是怯懦让他寸步难行。

　　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在重复做这样的梦，梦到自己卑鄙地藏在墙角，眼看着心爱的人受苦，却无能为力，不，其实他可以救他的，但是却因为自私与懦弱而没有采取行动。

　　那个年代，同性爱在人们眼里就像是瘟疫一般地存在。

　　相爱的两个年轻人只能偷偷见面。

　　见不得人，却也不乏甜蜜。

　　那一天，像往常一样，两个人偷偷见面，亲热。

　　可也偏偏在那一天，出了一桩命案，被害的是个年轻女子。

　　嫌疑人被人目击到了，虽然没能看清长相，但是可以确定是个年轻男子，二十岁左右，身材偏瘦，一米七五左右，骑着一辆蓝色的自行车。

　　年龄、体型的描述与青年全都相仿，偏偏，青年也有一辆自行车，蓝色的。

　　排查中，青年被盯上了。

　　问他事发时间去哪里了。

　　去约会了，可这样说了，如果要他出来作证的话，一切不就全都曝光了吗？

　　自己没关系，他可是有着大好前程的人啊，不能让他被这个社会所敌对。

　　青年撒谎了，说自己在家里。

　　谎言被识破，青年瞬间成为了怀疑对象。

　　命案造成社会恐慌，媒体和民众都要求警方尽快破案。

　　审问力度加大。

　　法治还不健全的时代，青年抵挡不住警察的审问，签了字。

　　自己就这样吧，好歹把他保住了。

　　他没事就好，他的前程没事就好。

　　青年不愿意把他说出来。

　　但其实他可以自己跳出来为青年的不在场证明作证的，但是他的自私与怯懦阻止了他。

　　青年被执行了死刑。

　　青年的年龄定格在了二十岁。

　　他开始经常梦到青年，梦到青年被屈打成招，梦到自己躲在角落为了自保而弃青年不顾。

　　青年走出了结界，他走到了他的面前，在他的面前蹲下，轻轻扒开他身上的布，轻声道，“别怕，是我。”

　　“……真的是你？”他抬起了头，看着青年，眼睛里的泪水已经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开心还是悔恨。

　　“你头上的白发又增多了呢。”

　　青年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已长出了白发、长出了皱纹，而青年还是二十岁的美好模样。

　　“你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好看。”

　　此时，房间中央的桌子、青年、身强力壮的男子都消失了，因为他们都是中年男子的想象，现在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入梦的青年身上，想象的东西也就消失了。

　　“你也还是很好看，虽然老了很多，但是现在的你，我也很喜欢，成熟的帅气。”青年笑的无比甜美，仿佛还身处在二十多年前的热恋中一般。

　　“我真的好想你……”

　　中年男子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捧住青年的脸颊，青年闭上了眼睛，中年男子侧头吻了上去，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亲热起来。

　　木南和藤森祐被吓了一跳，不知该把眼睛放在哪里才好。

　　但是监督处处长和两个监督处工作人员却面不改色，没有一点动摇的样子，看来是这个工作做久了，经验丰富，这样的场面也就见怪不怪了。

　　等到青年与中年男子亲热完了，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两个人就此分别，青年随木南他们一起回到了中间世界。

　　见学结束，青年的入梦环节一直在木南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一直总觉得成堂步谅哪里奇怪，终于找到原因了。

　　成堂步谅对他没有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