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出来吧。”宇文觉坐在原地没有动，淡淡地声音传来。
黑衣人从屏风后门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不过她蒙着面，看身型，想来应该是女子。
黑衣人在宇文觉的对面坐下，执了白棋。
“难得还有人陪朕玩。也难得还有人能让朕的暗卫不动手。陪朕玩玩，让朕看看你是谁。”宇文觉目光深邃起来。
黑衣人至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一盘棋下来，宇文觉被堵的死死的，令她恼怒不已，也没了耐心继续等下去。
她只是认为此人让她有莫名其妙地熟悉感，话语中带着命令不可违背“你究竟是谁？让朕看看！”
黑衣人拉下面纱，嘴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好久不见，觉儿。”
宇文觉看清来人面貌的时候愣了。手中的棋子因为她的失神而掉落在地上。被弹得老远。
她惊愕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纹丝不动，仿佛有什么魔力将她“定格”在了那里。
“皇……皇姐。”话落，宇文觉一刹间扑向宇文靖。
宇文靖搂着她，轻轻摸着她的乌发，是那样的温柔。“这些年让觉儿受苦了。”
宇文觉双眸中蓄满的泪水终是忍不住决堤溃散“皇姐……皇姐，我这是梦吗？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啊。皇姐。你别离开好不好？”
“觉儿乖。皇姐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守着觉儿。觉儿都长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哭鼻子？”宇文靖柔声安慰道。眼神中充满了宠溺。
宇文觉哭了好半天，才擦干眼泪，可依旧是泪眼婆娑的仰望着宇文靖“皇姐，我没做梦吧，皇姐怎么还活着？”
这几天的委屈都从见到宇文靖开始，一股脑儿全涌了出来。哭湿了宇文靖肩头的衣衫。
“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觉儿长大了，姐姐很欣慰。当年我忍辱负重，不过是为了我们姐妹俩能在宫里活下来，能让父皇留下来的东西紧紧拽在我们手中，否则我怎会选择假死？”
宇文靖轻描淡写地回答着宇文觉，淡漠得仿佛说的不是她自己。
“皇姐？”宇文觉忽然就踏实起来了。她也有较强的后盾了，她曾把希望寄托于决晨曦，可她的晨曦姐姐却……一刹间宇文觉脸色又沉了下来。
“觉儿，等我得到皇帝宝印，等背叛皇家的官员们名单以及罪证在我们手中的时候，就是我们翻盘之日，一个也跑不了。你耐心等待，一切有皇姐在。”
宇文靖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联合几方的势力，更是嘱托宇文觉要保护好自己。或许自己的出现，会让宇文觉安心，会让她有希望。
宇文觉还是紧紧抱着宇文靖，不想撒手，她怕极了，怕她一松手，她的姐姐又离开她了，她不想再失去她身边任何人了，真的不想。
“觉儿。我改日再来偷偷看你。我不能在这此久留。”
几日的等待，决晨曦终于等到了陈韵把李太医抓回来询问宇文觉病情的日子。
“李太医照顾皇上这么久了，本官本想另派人了，可本官想着还是李太医合适，毕竟皇上信任依赖李太医不是？”陈韵现在可是说话都扬起了脑袋。
“多谢陈大人信任。”李太医一把年纪了，还要东奔西跑。
不过就是他更了解皇帝的病情，一般太医连皇帝的脉都把不明白。
“皇上如何了？”陈韵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其实皇帝好不好，他还真不在乎。他巴不得他不好呢。
“回陈大人，皇上无大碍。”
陈韵放下茶杯，好奇道“哦？无大碍？既无大碍，那便是很好。看来我得去拜见一下皇上了。表妹意下如何？”
陈韵转头目光投向决晨曦，那故意挑事的话语让决晨曦很不喜欢，决晨曦将头撇开，回绝了陈韵的目光。
待陈韵去点兵的时候，决晨曦才叫住李太医“李太医，你老实告诉我，皇上身体到底如何？”
只见李太医微微摇头“回皇后娘娘。皇上最近不吃不喝，终日愁眉不展，闷闷不乐，几经治疗，终不见效，病情却一天天严重。”
竟越来越严重？李太医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决晨曦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一般，愣在原地。
点完兵，陈韵大摇大摆走向决晨曦。
“哟？表妹还在和李太医聊呢？不如陪我一起去看看皇上？眼见为实，你光问没用的。”陈韵话语中带着嘲讽，甚至还有嫉妒的感觉。
马车上，陈韵冷言冷语提醒着决晨曦“待会儿到了，你只需随时附和我，若不然，我便杀了宇文觉。”
决晨曦忍气吞声，不答应，到到底也没有拒绝。她此时不能，也不可以惹恼陈韵，宇文觉此时必须安全才可以。
到了行宫，宇文觉捧着茶杯，眼里的淡漠仿佛要拒二人于千里之外。
“听闻皇上过的不错，我便来拜访一番。”陈韵二话不说，让人准备了纸笔摆在宇文觉面前的桌上。
宇文觉猜不透他脸上的笑意。不过眼眸深处的嘲讽之意却被巧妙捕捉到了。“陈大人，这是何意？”
“皇上也明白如今你的处境，臣呢，今日来就是想让皇上写退位诏书。”
陈韵继续嘲讽，他就是听说宇文觉过得不错，非要来给宇文觉气受。
决晨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愤怒的瞪着陈韵，分明就是欺人太甚。
宇文觉冷笑，桌下的拳头紧紧捏住，可依旧带着淡淡的表情。
“陈大人太过心急了，没有传国玉玺，朕的退位诏书就是废纸。”
“皇上，迟早会有这一天，我看，您还是快写吧。传国玉玺您不必操心了。”陈韵继续讽刺起来。话语中甚至带着挑衅。
见宇文觉迟迟不执笔，陈韵怒了“我想，皇后娘娘可能也是这个意思，皇上还不写么？”
陈韵说完，用威胁的目光看着决晨曦。
决晨曦柳眉一皱，心都在滴血，可表面还是镇定自若道“皇上，还是写吧。”
决晨曦的话如利剑出鞘般，刺向宇文觉，宇文觉简直不可思议的抬头，随后突然大笑起来“朕好久不曾写过文章，没想到一写便写退位诏书。还能留之史册，实在是有趣的紧。”
“皇后，你素来知道，朕文笔欠佳，不若这封退位诏书由你来捉刀？”宇文觉继续冷哼一声道。玩味十足的看着决晨曦。
决晨曦不再言语，她不仅要忍受陈韵给她的压力，更要忍受宇文觉的冷嘲热讽，她真的多么想要解释啊。可惜，她张开嘴巴，也说不出口。
“臣认为不妥，皇上还是自己动笔吧。”陈韵就是要宇文觉的真迹，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不能代劳，当即替决晨曦拒绝了。
宇文觉直接无视陈韵，目光射向决晨曦，似要用目光将她穿透。
“还请皇上自己执笔。”决晨曦目光闪躲。回避，心虚。话落，便后悔了。
宇文觉长笑一声后，略一思索，提笔写道“朕在位十有六载，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
写到此处，胸中血气翻腾，宇文觉深提一口气，不敢再停，续写道“天下为公，选贤与能，今其追踵尧典，禅位于丞相决明。即盛世指日可待也。”
写完，宇文觉掷笔而起，突然狂笑一阵“哈哈哈，皇后，看看朕的文笔，与你的如何？朕自知自己的文采逊你一筹，这退位诏书可还看的过去？”
决晨曦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宇文觉再次挑眉反问“难道皇后没有可指教的么？”
决晨曦依旧不再言语，默默忍受，只是觉得自己这颗心啊，早就被宇文觉几句话碾碎成了千千万万块。
宇文觉拿起刚刚写的退位诏书，走向决晨曦，至了决晨曦面前“朕自知写的差强人意，先凑合着用吧。朕是不是现在该叫皇后为公主了？”
近距离观察宇文觉，决晨曦看到宇文觉眼中似有晶莹的泪花闪动，一时心中大恸，嘴唇动了几下，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臣妾有罪……愧于皇上。”
宇文觉却突然笑了起来“有罪？公主哪里的罪？我才是祸国殃民的罪人。”
决晨曦明显注意到宇文觉的自称已经换了。她再也忍受不了了，意志消沉，泪如泉涌。
决晨曦哭了，是自己说话太过了么？
宇文觉反思的一瞬间，想起她让自己写退位诏书。自己没做错，是她早就背叛了自己。
何况她还握着自己的秘密。呵，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铁石心肠的决晨曦会哭？还想骗我么？我还有什么可骗的呢？
决晨曦跪了下来。“臣妾罪该万死。”
陈韵急了，收好宇文觉写的退位诏书以后，立马去将决晨曦扶了起来“表妹，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你跪？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罢了。一个囚徒而已不值得。”
宇文觉放声大笑“那我是不是要恭祝二位了？不若我再顺便写封休书？”
陈韵嘴角一勾“提议不错。”
“皇后……哦不，公主以为呢？”宇文觉心中绞痛，还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决晨曦只是觉得自己被讽刺的体无完肤。
宇文觉突然口中鲜血喷涌而出，双腿支撑不住，坐倒在地上。
决晨曦心下一惊。可陈韵似乎猜到了她的动作，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看着自己吐了这么多血，宇文觉倒是觉得奇了，自言自语道“难得血吐了这么多血，竟还未死。”
宇文觉抬头见二人亲密无间的动作格外得刺眼。自己扶着椅子，慢慢地撑着站起来。
“既已写完，二位还不走么？不会还真等休书？我没力气再写，公主自己写了便送来。”宇文觉终是体力有限，腿一软，幸而稳稳落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