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宇文觉挑了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圆形和田玉，还有一边挂了决晨曦秀的荷包，看着极为对称，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走在大街上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此次出来，她并没有带随从，只是微服出访。不然在宇文觉衣裳颜色里，是极少见白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远离世俗的书生呢。
至了决府门口，也不进去，而是不停地踱步，焦急地等着……
时间似乎故意和她作对，走得慢极了，烦躁、焦急一起涌上心来。
她的晨曦姐姐怎么还不出来？要不要进去看看？不行不行。我干嘛这么想她？
“铎筠。”
较为熟悉的声音出来，宇文觉转过身，果然是决晨萱，强行扯出一丝笑“决姑娘好巧。”
决晨萱靠近宇文觉，严重还带着怒意“我该叫你铎公子，还是宇文公子？”
宇文觉诧异地看着决晨萱，她都知道了？
也懒得隐瞒，毕竟今晚要说服她爹。“既然决姑娘都知道了，我也不好隐瞒。宇文觉，有礼了。”
“没想到你居然是……”皇上。自从上次在街上看到皇上真容，决晨萱真的生了好长时间闷气。
没想到堂姐是他的妻子。自己喜欢他了那么久，却连他身份都不知，当自己知道了，他就娶了别人，那个人还是自己堂姐。当初父亲百般劝自己入宫，自己以死相逼。
宇文觉摇着这扇笑了笑“决姑娘，决爱卿近来可好？”
“家父好的很，不劳皇上挂念。”决晨萱没好气道。其实心里失落极了。
晨曦姐姐明明喜欢陈韵大哥，却嫁给了皇上，自己喜欢皇上，他却娶了自己堂姐。
命运真会给人开玩笑。当初她还在怜悯晨曦姐姐代表家族嫁入宫，如今别提她有多羡慕了。
“决姑娘怎么在这。”宇文觉抬头望了望丞相府，没记错的话，决明和决安可是死敌，两家孩子应该没太多交集吧？
决晨萱闻言脸颊红扑扑的，她总不可能说自己从宇文觉出宫开始就一直跟着，跟到了决府才好意思搭话吧？
“没……没什么……”
宇文觉见决晨萱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什么，就不再追问了。
“铎筠。”
“决姑娘还有什么事情？”宇文觉目光一直落在决府。
“堂姐可还好？”决晨萱跟决晨曦两人虽为堂姐妹关系，但是两家却因为政治原因，很少往来。所以两家的孩子似乎也不太亲。
“皇后啊，皇后挺好的。你若无事，可以随时入宫陪陪她。”提起决晨曦，宇文觉满脸温柔。甚至决晨曦的存在让她很是幸福啊。
决晨萱看到宇文觉一副满意的样子，心中绞痛，木楞般的点头“皇上放心，晨萱无事就去陪姐姐。晨萱还有事，先告辞了。”
决晨萱离开以后，宇文觉在决府门口又等了一个时辰，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该去办正事了。
“怡红楼三楼雅间。”
一个卖菜小贩从宇文觉身边推车而过，不经意间留下了一句话后迅速离开，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让人毫无察觉。
宇文觉收起折扇，别在腰间。警惕的左顾右盼以后。消失在了一人烟稀少的小巷子深处。
包间内，宇文觉身披黑色斗篷，材质为雪蚕丝织成，她刻意带上帽子，将帽檐拉的极低，叫人看不清斗篷下那双深邃的眼眸。
她面前摆了一盏茶，滚烫的茶水还冒着烟。整个房间看似只有她一人，实则藏龙卧虎。为了宇文觉的安全，暗卫也不少潜伏在附近。
宇文觉派人以朝中某大臣的名义给决安写了邀请函。她可不蠢到直接将人真的绑来。
不一会，决安推门而入，一眼发现包间内并非自己友人，而是一位端坐着带斗篷的男子，心道不好。转身就想要出去。
宇文觉门口的随从立马拦住。“决大人，里面请。”
决安无奈，看来自己今天不坐在这，是走不掉了。坐在宇文觉对面，戒备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
宇文觉缓缓抬起头，嘴角上扬，深意的看了一眼决安“决爱卿，好久不见啊。”
决安吓得不轻，眼睛瞪得溜圆，宇文觉那一眼，看的他浑身发麻，立马起身“皇，皇上。”
“决爱卿紧张什么？上朝的时候，决爱卿可不是这种态度对朕啊。”宇文觉笑着摇头。
这个笑虽是笑着，可却让人毛骨悚然，像冬天一样。她在暗讽决安以前根本没把她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坐”薄唇轻启。
一声命令决安仿佛木偶般，坐在凳子上。
“决爱卿，跟朕说说。你这次贪了多少？朕不追究。”宇文觉开门见山，对于这种老狐狸，她都做好了准备。要么归顺自己，要么死。
“皇……皇上在说什么？什么贪污？”决安立马否认，可还是有点心虚。
宇文觉也不生气，好笑道“朕在做说什么，决大人应是清楚。非要朕点名，就没意思了。”
豆大的汗珠从决安额前滑落下来。他心知宇文觉再说德州赈灾银一事。
不过小皇帝怎么知道？而且小皇帝怎么像突然换了一个人？
“看来决爱卿还是不愿意说。那好，朕来说。”宇文觉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本帐本，潇洒地手一挥，丢到了决安面前“你可看清楚了。这是直吏总督府的账本。里面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决安颤抖着双手打开账本。“皇上，冤枉。”
宇文觉嘴角上扬，但她还是象征性的拍了一下桌子，用愤怒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老狐狸，若是冤枉，朕想，皇叔应该能辨真伪？朕亲自去了一趟德州，根本就没有什么天灾。自始自终都是你和地方官员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
决安闻言立马跪在地上磕头“求皇上不要给王爷。皇上啊……臣错了。”
宇文觉起身，蹲在决安面前，俯视着他“决爱卿。朕秘密来找你，自然没想把账本给皇叔。如此，对朕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决安仿佛受到了点拨，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觉，他始终不敢相信，小皇帝居然有如此魄力。“臣……”
“跟着皇叔，爱卿还要受委屈，不如归顺于朕，朕可保全决府。”宇文觉站起来，双手背于身后，居高临下。
决安犹豫不决，这是一个站队的问题了，选错了主子，整个家族都完了。
想不到小皇帝平日深藏不露，看来是王爷轻敌了。我本想自立门户，若今天不答应皇帝，是走不出这个门，何况他拽着我的把柄，跟着皇帝，也不是不可一试。反正王爷信任的始终是大哥。
宇文觉看他在思考，也不催促，她预感事情会很顺利。
小皇帝毕竟是正统，搞不好先皇给她留了不少势力。还有长公主培养的帝党。
王爷始终是乱臣贼子，大哥处处与我为敌。如此，不如归顺皇上。
想了许久，决安想明白了，再次磕头“皇上本是天命所属。吾皇万岁，臣定当全力以赴，鞠躬尽瘁辅佐皇上，臣以往愧对于先皇，臣该死。”
“哈哈哈，决爱卿识时务者为俊杰，朕怎么会怪爱卿？”宇文觉虚扶起决安。很是满意。
“爱卿，这。”宇文觉转身，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锦盒。摊在手心，送到决安面前。
“这？”决安疑惑接过。打开锦盒，居然是一小颗类似于仙丹一样的东西。
呈暗红色。决安当即脸色一变，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吃了吧。朕会给你解药。”宇文觉目不转睛的盯着决安脸上每一个细节的变化。这颗毒药是她特意找初晓讨来的，可不能浪费。
决安知道吃了才能走出这个门，不吃，恐怕走不出这个门，毕竟皇帝跟自己说了他的计划。
保命要紧，想着捻起锦盒中的小药丸，一口吞入口中。这个药味道真难闻。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朕期待爱卿的表现。”宇文觉很满意，将帽檐拉低，离开了包间。
决安软摊在地上，他被今晚的小皇帝吓得不轻。
决晨曦傍晚回宫了，母亲很久没见她了，多留她了一会。
坤宁宫的丫鬟太监们整整齐齐跪在地上，心知宇文觉生气了。
推门而入，一个明黄色身影双手背在身后，欣赏着墙壁上的风景画。
“来了？”
“皇上，臣妾……”决晨曦也知道小孩生气了，她回去不过是想问问当年事情的真相，但她不能说。她想要解释，可却发现，似乎解释，也挺无力的。
宇文觉慢慢转过身来。戴金冠，身着明黄十二团龙袍。俊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眉头紧皱中间挤成了一个川字。
“皇后，朕不喜欢皇后突然消失。”宇文觉看见决晨曦以后，本想冲过去抱着她。
但是仔细想想，不对啊，自己怎么可以那么主动？不行不行。要忍住！
决晨曦抿嘴唇，自知自己理亏。“皇上罚臣妾一人吧。宫人都是无辜的。”
“好，你去让他们起来吧。让朕想想，怎么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