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泪
季清野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是冲进房间进游戏，昆植跑在后面背着他的包。
“这孩子怎么回事？”明母把他甩在门口的鞋子整整齐齐地装进鞋柜，抬头又看见昆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跑这么急？”
昆植抹抹额头上的汗，笑着说：“哦，没事儿，就是小松他游戏上出了点事，急着呢。”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又出事了。”明母拍拍心口。
“没事儿，有我在谁敢欺负他？”昆植把他们两个的包拿下来，说，“阿姨我也去上游戏了！”
“玩归玩，记得做自己的事啊！”
昆植留下一个背影：“知道了！”
季清野进去时，游戏里恰是夜晚。
格兰领海的夜晚也是极美的，群星仿佛掉进了水里，分不清哪一面是海，哪一面是夜空。
季清野朝无人岛上飞奔而去，衣袖被风卷起，一身白衣像是夜间一只白鸥，横跨大海，停立在岛上。
月光照在海面上，使海面波光粼粼，像是有无数钻石在闪烁，这梦幻的光落在亚杜尼斯身上，他的鱼尾发着和这夜晚一样的色彩，像是夜间精灵。
他歌唱着，没有看季清野。
季清野扫了他一眼，突然提起自己的法杖，对他丢去了一团火焰。
“哗——”地火焰包围住亚杜尼斯，却不伤他分毫。他轻轻一挥手，那火焰就像是云雾散开了。
亚杜尼斯用着冰蓝色的眼眸冷冷注视他，嘴里的歌忽地变了。
季清野纹丝不动：“别白费力气了，你对木纯使的那招在我这儿不管用。”
亚杜尼斯抿起嘴唇，看着季清野蓦地扬起一个魅惑众生的笑。
他跃入海中，摆动着鱼尾，激起水花打湿了季清野的脸。他揶揄地看着他，说：“我不屑与你打，你走吧。”
季清野用食指擦掉脸上的水滴，道：“我也不是来和你打的，只是来警告你。”
“警告我？”亚杜尼斯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就你？一个人类？我三招就能击败你。”
高傲的人鱼，总是不把人类这般短命又弱小的生灵放在眼里的。
可即使他就算有了自己的意识，他的眼界也永远不可能扩大到这个游戏之外，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类创造出来的，所以才如此自负。
但有一点他说得没错，季清野打不过他。
“你别想着利用木纯，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他丢下这一句话，就转身走了，往地图上一个红点而去，与此同时另一个红点也在接近他。
昆植追到格兰领海时季清野已经从无人岛上回来了，他看着他，满脸无奈：“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季清野召唤出龙，把他拉上来，摸摸龙的犄角，道：“去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昆植问，“什么地方？”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得找到木纯才行。”
这个游戏一共有两个界面，一为阳界，二为阴界，地狱之门则是两界的交界处，阴阳生物混在一起，混乱不堪，就算里面的怪经验多掉落多，很多玩家还是不太想去，毕竟人还是很怕鬼怪这些东西的……
季清野实在想不到，木纯这么一个看起来跟只小白兔一样的女孩子，居然有胆去那里。
不过到了之后，他看到木纯扶着石头，软着腿，迟迟不敢进去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师、师父。”木纯看见季清野，腿更是站不住了，直接一屁股坐下去。
季清野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
昆植没插嘴，但是脸上的笑容将他的幸灾乐祸表露无遗。
“师父……对不起。”木纯自知羞愧，垂下眸去，“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去看美人鱼王了。”
“好看吗？”季清野冷冷问。
木纯捧着脸，眼睛亮晶晶地说：“好、好看。”
季清野：“……”
昆植：“噗——”
季清野瞪了昆植一眼，昆植连忙止住笑，在嘴巴边上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看他？”季清野又问。
“我……”木纯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我也不知道，自从第一次去过以后，我就总想着去看他一眼。”
“哦。”季清野点点头。
木纯嘟着嘴：“师父，我也就是看看啦，我没和他打，也没掉级。”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木纯挠挠头，“我来找东西。”
“找什么？”
“就是一种珍稀材料，对不起啦师父，这个挺重要的，也很难找，这几天我估计不能让你带我练级了，等过几天好不好？”木纯目露哀求和抱歉。
她的话音一落，三人之间开始了长达几分钟的沉默。木纯很忐忑不安，因为季清野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即使他的面部表情很少，总是淡淡的，有着一个大神该有的不动声色，但她就是从他一如往常的脸上看到了不爽这种情绪。
这种紧张的氛围中只有昆植游离之外，他就站在季清野后面，数着季清野腰带上的宝石。
许久之后，木纯有些撑不下去了，因为她脑子里除了对隐瞒背叛了季清野的愧疚，更加强烈的是另一种感受。
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想要去看亚杜尼斯，她第一次见他，只觉得这boss不愧是游戏里最美的boss，可是看着他，又觉得那么悲伤……那么难过……第二次她去找他，他放了她一马，还对她说：“有时候我也挺寂寞的，你有时间就过来和我聊聊天吧。”
于是她今天找到机会偷偷去找他了，他和她说了很多，说他是如何成为美人鱼的王，如何与挚爱相遇，人类又是如何污染了他们的家园，他又是如何失去了自己的子民和爱人……
“这首歌是她最喜欢的，我见她的第一面她就在月光之下唱着这首歌，很美……我没见过比她还美的生物了。”
亚杜尼斯说到这里时，眼里带着对过去的缅怀和思念，“她一句一句地教着我如何念词，如何歌唱，她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人。她和我说过她想和我永远地在一起，我也是。”
木纯坐在他身旁，听到这里心在隐隐刺痛。
“谁知道……她在我的眼前被人类杀死了，一柄尖锐的长剑刺穿她的胸膛，鲜血一直留一直流，把海水都染成了血红色，就在我眼前……”
他的眼里出现了晶莹的液体，脱眶而出的那一瞬间泪水化成了美丽的珍珠滚落下来，之后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颗颗地滚落，越来越多，掉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像是乐曲，“她死之前她还与我说「王，不要怕，我陪着你呢」。”
说到此处，木纯也是满脸的眼泪，开始啜泣。她从未如此悲伤过，以至于后来亚杜尼斯所说的所有要求她都拒绝不了。
她忘不了离去时看到的那一幕，亚杜尼斯脸上带着别样的笑容，嘴里歌唱着。那何止是歌唱，他是在呼唤死去的爱人。
她抬头看着季清野，眼里满是坚定，即使要愧对师父，她也想帮助亚杜尼斯。
“师父，我不……”
“我帮你。”
“诶？”木纯睁大眼，一直揪着袖子的手松开了力道，错愕地看着季清野，“你说什么？”
“我帮你。”季清野扬起一个笑，“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过就是一个材料罢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帮着你也是小事一件。”
木纯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谢谢师父！”
“无碍。”季清野甩甩袖子，“我也没怪你去找亚杜尼斯，我只是担心你掉级，既然你没什么事就好。”
“嗯嗯！”
昆植张大嘴巴看着季清野，有些惊奇。他家小季演技就是好啊……
“怎么了？跟上来。”季清野回头看着他道。
昆植愣愣地跟上几步，又摇摇头：“你们去吧，我不跟着你们一起了。”
季清野：“嗯？”
昆植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就是之前说过的。”
“什么？”季清野搞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唉。”昆植叹了口气，放下手，“算了，等下了游戏我再和你具体说清楚，总之你们去吧。”
季清野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但并不多想，跟他摆摆手，就和木纯进了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后是一条很长的道路，也就是人们所叫的黄泉路，这路的尽头就是阴间的入口。
一条路上的恶鬼颇多，要打过去需要费不少时间，况且木纯所要找的材料是鬼王的眼泪，就更加难了。
这鬼王的所在之处是被设置为隐藏地图的，而且是经常变动的地点，让人捉摸不定。
季清野是知道这地方在哪的，原主早早就打通了这边的黄泉路，并且摸通了这其中的规律和关键。
他看了一眼木纯，心想着就这么陪你瞎耗下去吧，总有一天他能找到打败亚杜尼斯的方法。
“师父，你知道鬼王在哪儿吗？”木纯拿出照明道具。
季清野面无表情地摇头：“不知道。”
“哦！不过我知道！”木纯嘿嘿笑。
季清野：“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