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绕在他心头的名字,泪水不自觉地扑簌簌掉落下来,染湿了他警服的前襟。
连山村,顾名思义,一山连着另一山,山山相连,此起彼伏,层出不穷。在这些山上,产有一种当地人叫做“歪歪肉”的石头。这种石头质地光滑,洁白圆润,纹理像极了一种诨名叫“歪歪”的蚌类,故大家都称这种石头为“歪歪肉”。
纪刚认识这颗小石头,那大概是纪刚上初中时候的事了。一个秋日的下午,他领着周婷在村附近的一座山上摘山里红果子吃。在经过山涧里一条窄小的溪流时,他一眼就发现了混杂在溪石里的一颗圆润洁白的小石头。
后来纪刚把那颗石头带了回去,然后费了很大功夫在上面凿出了一个细孔,又找母亲要了根水红色的毛线穿进孔中,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项链,把它送给了周婷。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周婷看到这个质地粗劣的项链时那种既惊讶又欢喜的神情,她高兴地说要永远把它带在身边。而此刻,石头还是那个石头,人,却成了枯骨……
但是现在仅凭这颗石头是不能证明这堆尸骨就是周婷的,必须得到科学的验证。
纪刚记得周婷幼时顽劣曾被别的孩子无意中用石头砸烂了头,还因此住院治疗过很久。他仔细地端详着枯骨中的那个头颅,确实有一处陈年骨伤的印迹。
为了确认清楚枯骨的真实身份,纪刚火速联系了省厅司法鉴定中心,然后带领下属警员携尸骨坐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
火车一路疾驰,不停地发出呆板空洞的轰隆声,窗外路边高大的白桦树也在视野里不停地后退着,而纪刚此时的回忆也后退到了多年之前。他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是你吗,这真的是你吗?”他低声喃喃自语道,手不自觉地揽紧了贴在胸前的那个盒子,那个装有头骨的盒子。
很快,省司法鉴定中心在一番严谨细致地鉴定后确定了那个头颅的主人正是失踪多年的周婷。
鉴定结果显示,周婷的尸骨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其舌骨却有骨折迹象,推测她可能是被人在自家床上掐死或勒死的。
同时,鉴定中心的专家还指出死者死亡时因还比较年轻,牙齿应是非常坚固的,但其颅骨上的几颗前牙不知何故竟脱落了几颗不知去向。经鉴定,这些牙齿并不是生前被人弄掉,而是在尸骨完全骨化后被搬动时不慎落地跌掉的。
回到队里后,纪刚迅速组织警员去发现尸骨的地方进行查找,但反复多次后都一无所获,并没有发现周婷头骨上那几颗遗失的牙齿。
与此同时,纪刚发现了另一件很奇怪的事。那个藏有周婷尸骨的涵洞并不是在周婷遇害那年废弃的,而是在案发两年之后。纪刚了解到在涵洞废弃之前,经常会定期有养路工人前来清理污物。要是当时洞里有尸骨,他们不可能会发现不了,这些都充分表明废弃的涵洞并不是此案的第一抛尸现场。
可是凶手为何当时在杀害周婷后没有把尸体丢在这里,而是在几年后才转移到此的呢?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知道当年的抛尸地可能即将暴露,于是被迫将尸骨从原处弄出,后转移到此处。
但是很可惜,无论是重见天日的尸骨,还是这个废弃的涵洞,除了茫茫荒草外,纪刚他们什么线索都没再发现。
纪刚找到周婷的父亲,把他姑娘的遗骨交给了他。望着眼前衣衫破旧,头发斑白得如同七,十岁老人一般模样的男人,纪刚的内心百感交集。
这个当年意气风发,精明强干的男人原本应该在部队里大有作为,为国家效力。但自从女儿出事后他就变得一蹶不振,最后从部队草草离开去了老家。
回去后他就和家里那个整天到处玩麻将,找野男人的老婆离了婚,然后一直独居在乡下,靠着几亩薄地种些粮食蔬菜聊以度日。
按照村里的习俗,横死的小孩是不可以进祖坟的。于是,周父就在县城的墓地买了一个位置,将女儿的尸骨安葬在了那里,可怜的姑娘这才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块安身之处。可是她身上那如山一般沉重的冤情,难道就这样随风而逝了吗?
冥冥中,一切都自有安排!
一年后的那个秋天,邻省的公安机关发来一份协查通告,犯罪嫌疑人是俩兄弟。
哥哥叫张军,弟弟张兵,年纪都在三十出头,原籍就在纪刚所在的那个县城。
资料显示,张军张兵于十几年前外出打工后就一直没有回过家乡。最近二人因涉及一起强奸抢劫案而被公安机关调查,这才发现弟兄俩多年来竟大大小小累积作案几十起,可谓是胆大包天。
他们俩的作案对象大都是农村的留守妇女,因为这样的人家里只有妇女和儿童。两人习惯采用蒙面持刀,翻墙入院的手法进入踩点后的被害人家中,不但洗劫财物,还将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强暴。
这二人心肠歹毒,手段恶劣,有时连十一,二岁的未成年女童都不放过,其行为之残暴令人发指。目前,张兵已经落网,而张军在逃。
看完资料后,纪刚陷入了沉思中,他的脑子慢慢出现了一高一矮,衣服肮脏,神色猥琐的俩兄弟形象。不错,这对兄弟纪刚认识,因为他们俩十几年前曾在连山村待过。
这兄弟二人在幼年时父母就已离异,他们一直跟着其母亲在连山村旁边的一个小村子里生活。他们的母亲整日需要伺弄庄稼和家畜,活又重又多,根本无暇顾及孩子,能给他们一口饭吃已属不易,所以这兄弟二人从头到脚天天都是脏兮兮的。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兄弟二人都早早辍了学,其实那时他们还很小,只有十来岁。缺乏父母管教束缚的弟兄俩没事就在村里小偷小摸,张军甚至还跟县城里的一群小偷鬼混到了一起。
兄弟俩有时会来住在连山村的父亲家要钱花,纪刚在村里见过他们几次,所以对这两个人有印象。
“这弟兄俩在邻省为非作歹干下了这么多坏事,而且犯罪情节和当年小婷一案竟惊人的相似,都是翻墙,都是强暴毫无反抗能力的留守妇女,难道小婷一案真的是他们俩做得?”想到这里,纪刚立即带队赶赴邻省看守所。
看守所里,张兵一看见纪刚,当即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