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无从下手
如今的修界灵气前未有的充沛, 正似一亩良田,无数宗门势力如雨后花木,疯狂地争夺养竭力往上生长。
自仙门聚会开始以来, 哪次不是按部就班的各宗报名、核实名单、弟子比试?
从收到仙门聚会的请柬后,有宗门弟子全被巨的压力覆盖, 陷入紧张焦躁之中。仿佛十几年、几十年、乃至几百年的努力全压在比试上, 只有嬴才能证明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费。
他在竭力争抢名次的同时,也在看同样参加比试的人。
因规则制定,有参赛者年岁全在五百岁以内。故而修界中,以五百为界线,五百岁以内的均为同辈人。
每一百年中, 新锐后辈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天资都越发得恐怖。看着这些天之骄子比试, 惊叹他如此恐怖厉害的时候,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远不如人的焦躁。
为什么他比自己年幼, 修为却是自己终一生无法匹及的?
为什么他有些人明不如自己勤奋, 修为却能一日千里?
为什么。
为什么……
久而久之, 整个天虎城皆笼罩在埋头苦修天赋不如人的不安躁怒挫败之中。
这次不一样!
在这样全在齐头并进, 勤修苦练的良田之中,凭空冒一株, 斜斜歪歪、瘦瘦弱弱, 与他背道而驰的奇葩。
这株懒废的奇葩正是灵玉门。
倒数第一的门派。
整个门派上上下下,加上当师父的,还有一个灵宠, 仅不过十三人。
刚到天虎城几天,先是得罪一个排名三百多位的宗门长老,结果第二天就得罪排名一百零九的灵宗。
这还不够, 灵玉门拖拖拉拉赶去报名仙门聚会。好不容易从十一个弟子中找一个勉强能报名仙门聚会的,结果这个师兄身上没半点修为,还是靠他的化神灵宠才能参加。
最后报完名,这奇葩直接钻进第一宗的客栈,你要攀关系也别攀得这么明显啊!谁不知道剑自云来客栈是剑宗的啊?结果,灵玉门这群粗俗的人,还的住进去。
面,刚帮自己亲徒疗好伤。准备今晚亲自去探探这个胆敢断顾绮一臂的灵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灵宗宗主眸光深沉地着收到的消息。
灵玉门的人直接住进剑宗的地盘。
还是由剑仙的二徒弟徒弟亲自点头,让住进去的。
这倒麻烦。
他一百名之后的人本就不方便进去,如今想要去探灵玉门的虚实更是难上加难。
没有得到宗邀请,擅自进去别人领地,本就属于冒犯,实力不如人被杀也活该。更别,他还想进入剑自云来客栈动手。
算。
尽管他灵宗好不容易同剑宗打上点关系,两宗实力相差十万八千里,万不越界。
反正还有两日便是仙门聚会,即便仙门聚会上遇不到,再不济还以等到仙门聚会结束后。如今为这么一个小宗门冒着得罪剑宗的风险,属实不妥当。
灵宗得到消息,跟随落霞宗,正伺候落霞宗少宗主的罗炀自然也见这个消息。
天知道随着见到灵玉门这短短两三天之内,他绪经历多少起伏。
一开始是惊吓于灵玉门的人还活着,正准备如何让落霞宗少宗主帮他解决时,只是一下午,就见灵玉门的人得罪排名三百多位的一个宗长老。
正当他满心欢喜以为灵玉门的当晚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还没一个时辰,传来排名一百零九的灵宗亲徒瞧上容淮,不准别人动灵玉门的人。
短短的时间内,就攀上灵宗?!
这下的彻底惹不起。
罗炀还没失落一晚上,第二日,容淮公然带着自己灵宠招摇撞市,与此同时,灵宗顾绮断掉一臂,闻正是灵玉门的人做。
罗炀:???
正当他放宽心,等着别人帮他解决掉灵玉门的人,自己去就以顺势住进灵脉之上时。
灵玉门直接搬进剑宗的剑自云来客栈!
这是前十宗门都不敢惹的第一宗啊!
灵玉门是疯吗?
是疯吧。
绝对疯!
灵玉门这群怪物,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干什么事。为以防万一,还是得做好准备。
罗炀中狠戾尽显,要想除掉容淮一行人,只能在他还未到灵玉门之前。
正好此时里面的动静停止,罗炀垂下睑,收敛绪。端着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温水,先敲下门。
“进来。”里面响起略带哑意的声音。
推开门,拉上的帘内挡住面的光,暧昧不清的气息之中带着几不的怡人清香。
罗炀垂着头,毕恭毕敬端着水来到床边,落霞宗少宗主起身披件衣服,遮住身上的痕迹。
在他伸手时,罗炀熟稔递上拧干的方帕。
落霞宗少宗主接过,擦着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条软细瘦的胳膊自床帐中掉来。
手指隐隐显绿叶,这是一只筑基期的灵植,因服用化形丹,故而早早化成人形。灵植化形素来细柔好看,落霞宗少宗主最是喜好这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最好带几病弱气,弄哭时着实赏心悦目。
以前来参加仙门聚会也没忘带上他最喜欢的那株灵植,以此解乏。
不得不,灵植是的舒服。
罗炀深吸一口气,将弥散在房内那幽幽的魅人清香吸入鼻中,脑中不禁忆起先前在落霞宗,少宗主赏他一晚的灵植。
至酣处,连吐『露』来的东西,也带着自身的灵气清香。
惜他南域贫瘠,灵植这等承应天道、依赖灵气生长的东西着实稀少。他罗承门还没奢侈到给他买灵植的地步,也只有依托着落霞宗少宗主才能尝到这种珍贵物件。
不过罗炀很快清醒过来。
当今之下唯有实力最重要,他挪开落在那手臂上的视线。他很清楚,平日喜怒不定的落霞宗少宗主,只有在欢愉过后心最是愉悦。
等落霞宗少宗主擦好后,罗炀收巾帕,看似不经意的叹口气。
“何事叹气?”
见少宗主果然问到自己,罗炀心中一喜,他连忙惊慌地跪下:“少宗主莫怪,是属下无能,办事不利!”
落霞宗少宗主奇怪,他瞥着罗炀,罗炀相貌尚,惜身材高,着实不是他喜欢的样子。
不过这段日子罗炀伺候得挺舒服,随叫随到,也不贪心,以他还蛮满意罗炀的。
见人这样,他不解:“你办什么事没办好?”
罗炀道:“罗承门自成为落霞宗宗以来,因时刻想着因主宗照料,才能有今日,故而为报答主宗恩,更是时时刻刻不敢怠慢。这些年我在南域收拢不少小宗小派,为落霞宗壮势力,但没曾想……”
“没曾想?”
罗炀头埋得更低,语气愧疚愤恨:“南域偏僻之地有一小宗,因实力不尽人意,在应天碑上排名也位居倒数第一。”
“是灵玉门?”落霞宗少宗主显然对些天传遍天虎城的灵玉门有点印象:“那个废物门派,怎么还同我有关?”
罗炀道:“灵玉门纵然实力低微,但我罗承门承蒙主宗以护小,以强扶弱的仁义,在南域帮衬小势力惯。见灵玉门地处贫瘠,门中无修传承,以想着招成宗,照料一下。”
“当日,我同宗内的十长老带厚礼上门,先是讲述我宗门背靠中域落霞门,有来自主宗的正统修功法心得。再提招他为宗,见灵玉门位置灵气稀薄,更是诚意邀请他前往我罗承门住下。且料,”罗炀一时间难住,喉咙卡住般,无法再开口话。
“且料什么?”落霞宗少宗主心有不耐:“快。”
砰的一声。
罗炀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咬牙切齿:“且料那灵玉门师兄,竟是口狂言,落霞宗算什么?倒不如我罗承门做他灵玉门的宗。”
“放肆!”
脚边盛着水的水盆轰然掀飞砸在地上,水花四溅,染湿跪在地上的罗炀衣衫。
“以为能住进剑自云来客栈就以为攀上剑宗吗?!等仙门聚会结束,离开天虎城之中,我叫你灵玉门有来无!”
落霞宗少宗主丝毫不怀疑罗炀。
一来他笃定罗炀不敢欺瞒他,二来灵玉门这两天的行为,先得罪这个再得罪那个,能从他口中这等狂妄的话,完全有能!
落霞宗少宗主发狠的话将罗炀吓得瑟瑟发抖,即便水流已经浸湿额头罗炀也没敢抬起头,直到落霞宗少宗主让罗炀起身时,罗炀这才收敛干净嘴角得逞的笑容。
因为灵玉门放『荡』不羁、完全不顾脸面的做事风格,如今谓是声名噪。但凡天虎城内的宗门势力,没有不知道他的,不过没有一点好的。
在灵玉门的人住进剑自云来后,十一师弟他跑去面买一堆好吃的好玩的。
街上,从头到尾都是他没见过世面,惊小怪,一会儿:“哇!你看这个。”
一会儿:“哇!这是什么?”
一会儿:“好好吃啊!我以前都没吃过!”
……
连着小十一他买东西的模样,也全被一些有心之人记下来,带去,添油加醋个遍。以此得到仙门聚会开始前,本该严肃紧张气氛之中的一点乐子。
在前五百宗范围内尚且还好,前十宗地盘上,更少有人提及这些事。见到小十一他的样子,或者灵玉门师兄是个没有修为的,仅皱下眉。心中再如何不屑,但到底记得自己乃宗之人。
一传到面,有人要么在嘲笑,要么在讥讽,要么在不屑。就连城那些连住进来都没资格的门派,也要及时打打灵玉门新闹什么笑话。
也只有这样,他好像才能光明正的抬起脑袋,知道还有人比他更没用,却比他还没自知之明,一副恬不知耻的模样。还耍小聪明,仗着前十宗不屑于他计较,厚着脸皮赖进别人的客栈,够不要脸的。
关于小十一他尚且还好,再如何,不过他小地方来的,穷酸、没见过世面。
但对于这里面正的,没有修为的,而且相貌不俗有一只化神期灵宠的容淮,恶意远非一般的。
强的修士能强行契约弱的灵宠,强的灵物自然也能契约弱的修士。
化神期,很多人拼死一生也无法抵达的高度,一个完全没有修为的低贱俗人,怎么能契约得一只化神期的灵物?别什么长辈给的,就灵玉门那废物门派,要实力没实力,要背景没背景,根本不能捉到一只化神期的灵物。
以,谁才是正的灵宠显而易见。
化神期的灵物为什么契约一个没有修为的修士?除那张脸,还能看上什么?
嫉妒羡慕变质之后,恶毒的话如同发臭的腐水,带着令人作呕的腐烂臭味一字一句从口中吐。
肮脏不堪。
下流龌龊。
……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会对一个素未蒙面的人带有如此深的恶意。仿佛在修界中,只要没有修为,没有灵气,就是万恶不赦的罪。
夜晚渐深。
容淮推开窗,中装着亮起的万千烛光,恍若星河落入天虎城,而这繁星入他的双。
他很喜欢这种一切太平盛世的感觉,不过他只是看,将盛景尽收心底之后,转过身,着看向自报名后一直冷着脸,不声的重锦。
“重锦。”他喊道。
后者到容淮叫自己名字,尽管心中有事,但在面对容淮时,有的不耐、烦躁,全部收敛得一干二净。
“嗯。”
容淮问道:“这里是哪里?”
重锦:“?”
“天虎城。”
“是天虎城吗?”容淮再问。
重锦蹙眉,神凝重几。他走上前,一边伸手去探探这总爱憋着事不的呆子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生病,在这里犯糊涂,一边不厌烦答:“是的,是天虎城。”
“对啊,是天虎城。”容淮握住重锦伸向他额头的手,双目一弯,仿佛星河坠入中:“以这里不是永乐城。”
“也幸好提前你商量好,得亏有你,不然我灵玉门全不能参加比试。既然特意为仙门聚会而来,若一个人都不能参与比试,小十一他纵然嘴上不,心里想来也应该有些失望。”容淮顿下,笑意更深,中还带着几羞赧:“不过还得麻烦你好些日子。”
“你知道的,我没有修为,御灵能会有些限制。尽管只是比试,用不着生死相拼,但只怕还需要你来帮我撑撑场。”
一字一句明这般柔软、面面俱到的话,却宛如最锋利的刀刃直直剜入心脏,搅得血肉模糊,痛到重锦一时半会儿竟是不一个字。
容淮看来。
看来重锦的担心,看来重锦以为是因为自己,才让容淮不得不参加仙门聚会的自责不安。明明自己才是最需要被担心的那一个,却在以另一种方式安慰重锦,想方设法给重锦铺台阶。
他在告诉他,这里不是永乐城,上次的事不会再发生。
他在告诉他,他不会以命相拼。
他在告诉他,他很需要他。
重锦垂下帘,无奈好笑,这个蠢货,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多想一下自己?
再次抬时,重锦冷哼一声,眉梢轻扬:“啧,我看起来是那种连自己的修士都护不住的么?”
见人恢复以往的神态,容淮跟着一笑:“自然不是。”
重锦看面的夜『色』:“累没有?”
容淮点头:“有一点困。”
“那先休息。”
“好的。”
简单清洗一下,只着中衣的容淮沾床便睡。在人闭上双后,重锦的神『色』比先前还要凝重。
现在面的天『色』尚早,远没到曾经容淮在灵玉门时正常休息的时间。
不是错觉。
自从上次容淮在永乐城肆调用灵气,整个身体崩裂,昏『迷』一年多之后,他越来越容易犯困,越来越容易累。
手『摸』下容淮的额头,温度如常。
重锦拿起容淮的手腕,指尖灵气凝聚,试图探入体内,在触碰到容淮皮肤时,一次的无声无息湮灭。
消失,就试。
试一遍一遍,光芒亮一次一次,依旧没有办法。
仙门聚会仅是次要,更主要的还是容淮。
显然容淮这样并非生病,而是体内什么问题,就算知道也只能束手无策。
像早料到有这么一天,一开始就为防止别人窥探,封印住整个身体,不允许灵气入体。
重锦只能睁睁看着,根本没有办法。
夜『色』越渐得深沉,压得重锦喘不过气来。自从上次碰玉剑,看见一些零碎的画面之后,那种缠绕不散的、即将发生什么的胁迫感便越来越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