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虚伪
张剑中愣了愣，避开了李清瑶的目光，下意识地别过头。他自顾自地踱了几步，似乎在思考。
李清瑶见张剑中犹豫，低头轻轻笑了一笑，刚才那豪迈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当然，在下亦知此中难处，大将军若是觉得难办，在下也可以理解。”
“李侍郎说的哪里话？”张剑中下意识地道，“此事倒也不难，我当日在场也答应过那陈英月，若是此事属实定然给她一个公道！何况风青宗作为余怀七校之一，它的招生事宜关系到我余怀国本，我怎能袖手旁观？”
“好，在下就替天下学子感谢大将军了！”李清瑶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她笑盈盈地看着张剑中，“不过在下也不会白请大将军帮在下这个忙，作为交换，事成之后，在下会告知大将军一个秘密。”
张剑中心中一凛，有些心跳加速，他看李清瑶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有些心虚地道：“什么秘密？”
“就是大将军，最想知道的秘密。”李清瑶俏皮一笑。那澄静如镜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秘密。
这李清瑶，还真是一个……可爱的小丫头啊。
张剑中转过身，嘴角弯了弯，忍不住心道。
……
“没想到你居然会请张剑中做这种事，我倒是对你刮目相看了，不管你的目的如何，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你在说什么呢？”
“啊？”传声筒愣了一下，“我是说你让张剑中帮忙铲除风青宗里面的害群之马啊？”
李清瑶呵呵地笑了，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张剑中能办成这件事吧？”
传声筒反问：“他可是余怀大将军，手握重兵，位高权重，又深受太后依仗……难不成还办不到这种事？”
“当然办不成，他要是办成了，我反而会头疼呢。”
“什么意思，你要阻止他？”
李清瑶冷冷一笑：“不用我阻止他，只要他去了解其中难度，就会自己放弃的。难道你认为风青宗的苟且之事，仅仅是风青宗一家的特例么？”
“你……”
“张剑中并非世家出生，平日在边境，又无族人根基，对于这种事情并不了解，所以才会答应下来。余怀七校作为余怀的顶级门派，坐稳这么多年，这背后自然是离不开朝野的支持，其中不知多少利益纠葛。这些错综复杂的利益往来早已成了世家们和七校之间的潜规则，真的要追查到底，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不仅七校高层无人避免，包括梁、赵在内的众多累世公卿的世家也要名声扫地。所以张剑中哪怕权倾朝野，也办不成这件事。而别说张剑中了，太后也办不成，余怀历代也君王也没有成功过的。因为这是造反，这是造天下所有世家的反。别说张剑中远远付不起这个代价，就算能付得起，他也会在权衡之后选择放弃。”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张剑中做这种事，只是为了立你的人设？”
“因为就是要他办不成，一个大将军，居然对一个小姑娘食言了，呵呵……当男人在答应异性的事情却没有完成的时候，会让他产生一种挫败感，对方越是在意这件事，这挫败感就越强。他在面对女方的时候，自然而然会产生一种歉疚，以及一种想要弥补的表现欲。我要的，就是这个。”
“你可真是不要脸……亏我对你还稍稍有点改观！”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李清瑶淡淡地道，“不过要是真的想试试看，王宫里不是有一位现成的气运之子么？好好培养他，说不定若干年之后就能成了呢。”
“你会做这种事情？”
“反正我总是要和姜乾接触的，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毕竟将来真正费力执行的人也不是我。”
“那你……”
“可是如你所说，我不会多管闲事去做这种事情的。”
传声筒怒道：“为什么？”
李清瑶笑了：“就算只是举手之劳，这样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你想要什么好处？”
“你知道的，樱月的肉体不是你在控制的么，怜儿虽然鲜嫩多汁，可是我偶尔也想换换口味，尤其是那对不输岳灵静的胸……哦不对，胸还是比岳灵静小一点的，她那天居然在里面塞了胸垫，真是可恶的欺诈啊！”李清瑶脸上露出愤愤之色。
“不行，她的身体不可能交给你的！”传声筒立刻拒绝道。
李清瑶轻轻一笑：“哦，原来你不愿意。”
传声筒一时语窒，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这个身体是陈英月的，我必须等到她灵魂恢复，让她自己做决定！”
“那个时候我早就离开余怀了，拯救苍生时间紧任务重，我哪有时间回来？更何况，有些时机一旦错过就回不来了，此刻对于我来说可以轻易做到，可是日后就不一定了。”
“那我，我也不能擅自做主把她的身体交给你，那毕竟不是我的……”
“得了吧，你就是不愿意牺牲你自己利益而已。难道陈英月个人的贞洁比得上余怀以后千千万万的贫困学子的命运么？难道他们就该一遍遍重复着陈英月这样的悲剧吗？”
传声筒陷入了挣扎：“我……我，给你行了吧！樱月的肉体你拿去吧，我不管你总可以了吧！”
李清瑶淡淡地道：“我又没有恋尸癖，所以在我使用樱月肉体的时候，你的意识必须附着在上面。”
传声筒怒道：“你不要太过分！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李清瑶轻轻一笑，语气轻蔑：“我从来都不是好人，可是你总是站在道德高地指责我，难道你也不是好人么？怎么，现在终于可以为苍生做一件大好事了，你却连杀身成仁的勇气都没有了？什么都不想付出，什么都不愿意牺牲，只是一张嘴整天对别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就以为自己代表着正义与善良了？这好人也太好做了吧！”
传声筒沉默着，似乎在咬牙切齿。
李清瑶呵一声，声音里满是无所谓：“其实，你不愿意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以后，劳烦你不要对我的行为说三道四，我不喜欢一个人虚伪地在我面前装好人。”
传声筒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你……好，我答应你！”
第一百六十九 黄门侍郎李清瑶
李清瑶转身道：“那就走吧，她的肉身还在我屋子里。”
传声筒大惊：“现在？”
“是啊，现在。”
“……”
“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谁后悔了！去就去……你这人真是无耻！道德绑架，趁人之危！你就非要这样吗，对你而言并不要花什么力气的吧！”
“拔一毛而利天下，我不为也……哦，当然了，取一毫而损天下的事情，我却是很愿意做的，而且乐在其中。”
……
李清瑶回到屋中，看着躺在一旁的樱月的肉身，上前揭开对方脸上的人皮面具，语气调侃：“开始吧。”
那樱月缓缓地睁开眼，愤恨地看着李清瑶，眼圈泛红。
“你要是真的不情愿，随时可以后悔。”李清瑶托着“樱月”的脸，微笑道。
“别废话，来吧！”“樱月”死死地咬着嘴唇，紧紧地闭上眼睛，脸上悲壮。
李清瑶看着对方微微颤抖的身体，笑这道：“那我就来了。”
“樱月”不说话，视死如归地别过头，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姿态。
李清瑶轻轻笑了笑，然后把脸埋进了对方的胸里。
“樱月”身体一颤，嘴唇咬得更紧了，眼泪流下脸颊。然而她等了半天，却也没有等到李清瑶的下一步动作。
“好了，终于结束了。”李清瑶放开樱月的身体，淡淡一笑。
“樱月”猛然睁开眼睛：“就这样？”
李清瑶似笑非笑：“你还想我怎么样？”
“樱月”红着脸，仍然不敢相信李清瑶居然只是埋个胸，别的什么都不做！
李清瑶给自己倒了杯茶，脸上怅然，颇为深情：“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怜儿的有点小，埋不下。岳师妹又太远了，只能隔空思忆。”
“你……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以后也不会有别的要求？”
“以后可不一定……只是目前么，既然已经知道这位樱月小姐的恋人萧无尘可能是天级的气运之子，那么再攻略他之前，破坏他恋人的处子之身就是一个危险的举动。”
“那你做这么多，都是为了……”
李清瑶嘴角一勾，脸上透着揶揄和轻讽：“没错，只是逗你玩，耍你而已。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你，我勉强认可了你有舍生取义的勇气，所以你以后可以继续站在道德高地对我说三道四了。”
“樱月”缓缓地捏紧拳头，李清瑶果然是故意想要羞辱她！
李清瑶似乎是没有在意到对方的表情，或者说是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心情：“我先回宴席了，你可以在这里先缓缓，呵呵。”
“樱月”紧紧地看着李清瑶的背影，眼神明灭不定。
……
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但李清瑶只是陪了几杯甜酒，然后和李泽送各位高官显贵们一一离开。
张剑中是最后离开的，杨佩环拉着李清瑶说了几句体己话。
李清瑶看了张剑中一眼，张剑中似乎有些闪躲，李清瑶也没有多看，和杨佩环愉快地聊了起来。
传声筒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她似乎是恢复了：“说起来，这个张剑中居然真的会为你做事啊，再怎么说，你之前对他可算不上多友好，他居然这么好说话，就是因为他知道你喜欢他？”
“你错了，就是因为不友好，他才会这样好说话。人们总是忽视亲近的人的想法，而尤为关注和他关系冷淡的人。家人一千遍的好，对一个人带来的冲击，也不比不上，外人的一碗面条。这是一种受害者心理，平时和你关系冷淡的人，只要你不是非常讨厌他，但凡她突然对你示好，一般人下意识地只会感觉到受宠若惊。”
“原来像张剑中这样地级巅峰的男人也不能免俗啊。这就是之前说过的，萝卜加大棒，贱嘛！”
“当然，无论是什么人，他都逃不开人性。现在就等着他在我面前，宣布他的无能为力。这样，他就会彻底落入我的掌控了。”
“记得姜乾，记得你答应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
……
黄门侍郎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官职，一般来说，能进内宫中的，除了王室成员，就只有女官和宦官。而女官们是大王名义上的后宫，宦官是大王的奴仆，都是自家人。除此之外，文武百官被称为外臣，而外臣除非接到传召，一般是不得进入宫闱的。
而唯一的例外，就是侍中和黄门侍郎。他们的职责就是终日侍从皇帝左右，备顾问应对，参议政事。因为和天子关系亲近，可以说是位轻权重，谁都不敢轻视。
所以这也是李清瑶猜测是姜乾暗杀李太仆夫妇的理由，李家三人，一个是专门为他驾车的太仆，一个是“护他周全”的执金吾，一个是终日伴驾的侍中。而且这三人还都是太后的人，任谁都会感觉如芒在背。
李清瑶今天是第一天进宫当值，这对他而言还是一种蛮新奇的体验。不过相关事宜李泽早已吩咐妥当，倒也不会出错。
由于当今天子还未亲政，所以侍中和黄门侍郎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他们平日里真正的工作也就是陪着天子读书，解答天子的各种问题。然后记好小本本，没事就去向太后告密。
“你就是新来的黄门侍郎，李清瑶？”王宫中，姜乾当着众人的面，趾高气昂地看着李清瑶。
李清瑶道：“回大王，臣正是李清瑶。”
姜乾轻轻哼了一声，语气莫名：“又是李家的人，走了两个，又来了一个。”
李泽不动声色，作为太后鹰犬，他当然知道姜乾对他李家的态度，所以来之前也给李清瑶做了提醒。
姜乾转身进入内室：“听说你顿悟之后学究天人，孤不信。今日，便由你来陪孤读书吧！”
李清瑶看了眼李泽，李泽微微点头，李清瑶便“喏”了一声，跟着姜乾走入内室。
姜乾将内室的宫女们都散去：“你们都下去吧，孤读书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众宫女早已习以为常，好奇地多看了李清瑶几眼，然后一起退下。内室中只剩下李清瑶和姜乾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