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粽子
白芜他们打算移栽竹子, 得动手将竹子挖出来。
这些竹子的根实在太硬了,哪怕他们拥有锄头,力气也很大, 挖起来还是感觉非常累。
白芜挖得满头细汗, 人也开始喘气。
竹子的根往四面八方摊开,还有不少根牢牢抓着地面。
白芜实在受不了,一抹额头上的汗水, “算了。把剩下的根砍掉, 有这么多根就已经够了。”
岸问:“能种活吗?”
“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它们的生命力本来就很顽强。”
旁边帮忙一起挖的兽人亚兽人也早累得不行,听他这么说, 大家都悄悄松了口气。
白芜从背筐里抽出刀来, “不挖了,把剩下的根砍掉。”
把根砍掉要比把它们挖出来快得多,大家忙了一会儿, 就把旁边多余的根都砍掉了。
他们一共挖出五根不大不小的竹子,要不是这些竹子顶端斜着长出了几支枝叶,看起来有些像竹竿。
岸问:“我们直接把它背回去种?”
“差不多。”白芜压低了点声音, “等会南遥会过来,你要是想玩就留在这里玩,我跟他把竹子背回去就行。”
岸道:“不想玩, 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夕在旁边听得一言半语,转过头来,惊讶地问:“你们不留下来玩吗?刚刚他们说要挖几根笋回去做菜吃,不尝尝?”
白芜笑,“我们挖了那么多竹子,不及时赶回去的话, 竹子死了就可惜了。”
“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别,用不着那么多人,你们留下来玩嘛。”
白芜已经把竹子的用途和竹笋的吃法告诉了翠族人,翠族人也不刻意留他,多劝了几句没劝动,便一起去别的地方玩了。
白芜说要走,却没真的走,他停在原地。
岸在旁边陪他,站得脚都累了,连换好几个姿势,见他还没有动身的意思,忍不住问道:“祭司大人不是说要来?”
“可能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白芜示意岸坐,“等一会儿,他说要来,肯定会来。”
“万一他忘记了?”
“不可能。”
兄弟俩在竹林里枯等。
白芜都想飞到云端上叫几声,问问南遥在不在附近。
就在他望眼欲穿的时候,南遥总算赶了过来。
三人互相打过招呼。
白芜看边上的竹子,“看,等你的时候竹子又长高了一寸。”
南遥眼里露出笑意,拍了拍他,“刚和翠族的人说了会话,来得晚了些。”
“挖好了,翠鸣族长说只能挖五根,都在这。”
“我来背。”
“竹子空心,我背着也不重。”
“那也我来背,等会儿你们沿着我的风带飞。”
白芜现在不算太累,不过能偷一分懒,他还是挺愿意偷懒。
他只有在南遥这里,才能偷到懒。
岸轻咳了一声,飞在最后面,没怎么出声。
白芜早计划好了这五根竹子的种植地点。
两根种在他们家山头后面,离房子远一点就行。
三根种在兴旺谷,反正这几天猪牛羊都关了起来,不会放它们出来祸害,竹子种在那里也没有关系。
竹子种在他们家山头后面,可以每天都观察竹子的状态。
竹子种在兴旺谷,则因为这个山谷格外温暖湿润,有利于竹子生长。
种竹子比挖竹子轻松多了,他们一会就把五根竹子全都种了下去。
只是翠族本来就远,哪怕有南遥开路,他们一来一回,所用的时间也非常长,等种完竹子之后,天都黑了。
岸吃着晚饭还在饭桌上说,“今天出去忙活了一通,好像什么都没干。”
白芜:“怎么会没干,我们不是挖了五根竹子回来?等它们长大之后,就可以吃竹笋。”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不等白芜回答,岸又自言自语道:“起码得等明年?要不然你肯定舍不得挖它们的笋。”
什么话都被他哥说完了,白芜只能冲他哥竖起大拇指,“知我者,哥哥也。”
“去去去,听不懂你那奇怪的话。除了竹笋之外,真的没什么可吃的?出去一趟不弄点吃的回来,我总觉得胃里空落落的。”
白芜也想知道竹子还能做什么美食。
竹筒饭是第一种。
现在只有五根竹子,肯定不可能砍下来做竹筒饭。
竹笋也没得挖。
白芜想了一圈,只能把主意打到它的叶子上去。
新种下去的竹子本来就要摘掉一些叶子以保存水分。
摘下来的叶子没别的用处,正好可以用来包粽子。
白芜道:“只能等明天了,明早起来摘点叶子给你们包粽子吃。”
“粽子又是什么?”
“一种用米做出来的美食,本来应该用糯米,用大米对付一下也行。家里还有两块腊肉?明天给你们包腊肉咸蛋黄味的粽子吃。”
岸想象了一下,难以想象这样做出来的美食究竟是什么滋味,“这真的好吃吗?”
白芜保证道:“要是骗你们,你们就让我一个人把粽子全吃完。”
川在旁边笑,“美得你,还想骗肉吃。”
“反正好吃。既然要做粽子,等会吃完饭,阿父帮我舂一下米?”
墨问:“要多少?”
“家里的谷子本来就没多少,弄一盆,米少了我可以多放一点料进去。”
川抬头,“那我们要做什么?”
“也不用做什么,你们早点休息吧,等会儿我和南遥去找点芒草。”
做粽子需要绳子,他们家现在的绳子都由嚓嚓树的树叶搓出来,既粗且韧,用来做粽子实在太大材小用。
白芜打算去外面割一点芒草,用芒草凑合着绑一下粽子。
正好他们割草的途中,可以顺便去洗个澡,一边泡温泉,就一边把芒草处理了。
芒草两边比较锋利,他们得小心撕掉两边的叶子,只留下中间比较有韧性的叶根。
要不然明天做粽子的时候,一定会被割伤手。
白芜都安排好了,吃完饭,一家人按他的安排各忙各的。
白芜自己则光明正大地拉着南遥,背上背筐和刀,去山上割芒草。
墨在后面看了他们好几眼,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白芜在家人面前装得十分淡定,一离开家人的视线,他猫着腰,好好搓了自己的手臂几下,“我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怕我阿父会叫住我们。”
南遥拍拍他的背,“这就吓到了?”
“刚刚我阿父瞪了你好几眼,你看到了没有?”
“不算瞪,就是多看了几眼。”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走走走,割芒草去。”
白芜对自家附近植物的分布地点非常熟悉,他拉上南遥,直奔目的地。
今天月色很好,月光如银,芒草在风中沙沙作响。
白芜望着夜晚的大地,突然转头对南遥说道:“要是在我们以前,看到这样的景色,可能就要吟诗了。”
“例如?”
“例如‘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白芜说到最后唱了起来,晦涩而动听的歌声传出老远。
诗句的内容他用华夏语说,南遥一个字都没听明白,但看着他专注的神色,听着清亮的歌谣,心弦轻轻一动。
白芜转头一看,正好对上他的眼睛,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是不是特别好听?”
“是。”南遥握着他的手腕,“你是不是想家了?”
白芜知道他说的这个“家”,是指自己的上辈子,点了点头,“经历过的事情,很难不想。”
南遥手掌的温度顺着他的手腕传过去,“你以前是什么样?”
“普通人的模样?”白芜认真想了想,“也不算太普通,我比普通人要孤僻一点。”
“以前也不喜欢和人聊天?”
“不喜欢和不熟的人聊,我们那时候很累,人很多,事情很多,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
白芜说起上辈子已经觉得很遥远了。
相比起聊过去,他总觉得在说一段故事。
南遥听的很认真,偶尔提出的问题也很有趣。
白芜没发现自己越说越多,一直都没有停下来,直到两人割了芒草,泡了温泉,处理完叶子,回到家中——
白芜才发现自己说了一路,以至于两颊有些发酸。
南遥将装有芒草梗的背筐放在屋檐下,张开双臂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今晚早点睡。”
“你也是,晚安,明天见。”
两人互相道别,却都没有放开。
最后白芜抱着南遥的手收紧了一下,“夜深了,快回去睡觉。”
南遥“嗯”了一声,偏头轻轻亲吻了白芜的头发一下。
白芜感觉到了这个好像抚摸一样的吻。
他头发轻轻一动,头皮发麻。他甚至隐约觉得南遥的鼻息透过发丝,拂在了他头顶。
白芜轻轻抖了一下,这一次不是因为不适应,而是酥麻。
他没想到仅仅亲吻了一下头发,自己就那么大反应。
南遥又亲了他头发一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晚安。”
白芜笑,忽然偏头,在他肩上蹭了蹭,就像一只蹭主人的猫,“晚安。”
白芜说完,飞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南遥来不及挽留,在外面看着他,目光非常温柔。
南遥站在月光里,站了一会,变回兽形,展开巨大的翅膀,哗一下往天上飞。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窝里,他绕着山头连飞了好几圈。
破壳以来,他第一次做这样无意义的举动。
岸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看白芜的目光总有点奇怪。
“啧,哥你那是什么眼神,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这么奇奇怪怪、猥猥琐琐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了。”
岸一句话回击,“你身上的祭司大人味道好重啊。”
白芜耳根一下红了,“你还吃不吃粽子了?!”
“吃!行,我不说了,粽子要怎么吃?”
“先把我们之前腌的咸鸭蛋拿出来。”
他们家的咸鸭蛋腌了有一段时间,因为打算随腌随吃,白芜腌得不太咸。
现在取出来,正好是可以空口吃的咸度。
白芜将一篮子咸鸭蛋放到陶锅里煮熟,然后放到清水里滚了滚,开始剥壳。
他们家的鸭自从迁到螃蟹林后,食谱广阔了很多,体重上来了,下的蛋也大了很多。
现在这鸭蛋快赶上鹅蛋大小了,整体呈淡青色,蛋壳比较光滑。
白芜剥了一个鸭蛋出来。
腌制过的鸭蛋,蛋白也带上了淡淡的咸味,还有其他调料味,吃起来没有白煮的鸭蛋那么腥,也不像腌制很久的咸蛋那么咸。
白芜尝了一块,感觉这个咸度刚好,是早上当小菜吃的完美咸度。
外面的蛋白已经很完美,白芜看见里面的蛋黄,才知道这次的咸鸭蛋究竟有多么成功。
这次的咸鸭蛋已经出油了。
白芜到这个咸鸭蛋刚好是双黄蛋,两个蛋黄静静地卧在蛋白中间,整体偏橘红,微微起沙,看起来非常油润诱人。
白芜忍不住用筷子挑了一角咸蛋黄。
这角咸蛋黄又香又润,非常鲜,而且非常细腻,他用舌尖微微一抿,咸蛋黄犹如颜料一样,涂抹在舌尖上,接触每一个味蕾,让人充分感觉它的鲜美。
岸在旁边问道,“怎么样?这个咸蛋黄腌制成功了吗?”
白芜用另一只筷子挑了一角给他尝。
岸一尝之下,眼睛一下亮了,“可以啊。这个味道好吃,比白水煮蛋的时候好吃多了,没有白煮蛋那么干,还多了咸香味。”
岸咂了咂嘴,一角咸蛋黄咽下去了,整个口腔还是那股香味,他忍不住又要了一点,细细品尝。
白芜看他喜欢吃,干脆把整个咸蛋黄都给他。
岸也不客气,就这么一点一点坐在凳子上,将整个咸蛋黄都吃光了。
在吃的同时,他的眼睛也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吃完了一抹嘴,岸说道:“我们今天多包一点粽子,这个咸蛋黄馅料的粽子肯定好吃。”
白芜道:“把所有竹叶用完,我们就不包了。”
“你不是说那些竹叶留着也没用,可以全部摘下来吗?我去摘剩下的竹叶!”
“得了,多了也没用,我们就舂了这么一点米,你老老实实坐着,等着和我一起包粽子。”
白芜打算包蛋黄腊肉馅的粽子,这两种都是腌制食品,味道比较咸,还得再配点食材。
他特地取了葱头,细细切碎,又加了点大酱,加了鱼虾籽酱,将所有的调料细细拌匀。
他们摘到的竹叶不大,没有白芜上辈子见到的粽叶大,每个粽子也不大。
这些粽子堪称小巧玲珑,也就一口的量,只有小孩或者嘴比较小的人,才需要啃两口。
他们包粽子时,还得将三张竹叶并在一起,才够用。
岸看着自己包出来的粽子,忍不住赞叹道:“你真厉害,还能想出这种食物。”
“不是我的功劳。哥,你少用点粽叶,看我这手法。”
“会漏。”
“漏不了,你不是绑起来了吗?”
他们开始包没多久,川和墨料理完牲畜回来了,洗干净手之后,也加入了包粽子的大军。
南遥也来了。
南遥个子最高,手掌最大,却最灵巧,他包出来的粽子又快又好,整整齐齐地放在旁边,像一串艺术品,白芜还得排他后面。
白芜羡慕地看一眼,不好当着父兄的面夸他,便聊起了别的话题,“你刚刚是不是去看我们之前弄的白蚌?”
“从那边飞过来,顺便看了一下。”
“怎么样?剩下的那些白蚌活得好吧,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挺好,我放了点虫子和肉屑喂了一下,基本没看到死蚌。”
“应该不会再死了,它们都适应了。万一有个别死亡,也多半是外因,应该不会波及群体。”
白芜对自家的白蚌很看好,白蚌放下去那么久,已经完全适应了相应的水体环境,现在就等着收获了。
他们家所有种植、养殖的事物基本都走上了正轨。
尤其底下的小麦和水稻。
白芜每隔几天会去看一次,或拔草或施肥,这些小麦和水稻都长得很茁长。
他也不知道最后的产量会有多少,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今年绝对是一个丰收年。
当然,这里面还得感谢两只小狼的辛勤付出,要不是有它们天天看田,无论害鸟还是害虫,都足够他们喝一壶。
白芜想到这里说道:“我们多包两个肉粽子,等会让两只小狼也尝一尝。”
“小牛呢?小牛的粽子要不要包一包?”
“算了,那两只小牛那么懒,不用给它们特地包粽子,喂喂草就得了。”
白芜之前真的没想到,那些威风凛凛的大野牛,回家之后竟然会那么懒,能趴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趴着。
跟他想象中的牛差得远了去了。
一家人都包粽子,粽子包得很快。
白芜看第一批粽子包好,生火烧水打算煮粽子。
他们家现在用石锅用得比较多,主要石锅比较耐造,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坏。
用陶锅的话,三两下就容易把陶锅煮裂,白芜哪怕手头的陶锅已经够多,也会心疼自家的锅子。
他下一次打算不再做陶锅了,要锅就去青族换石锅。
现在金属凿子已经做了出来,做石锅也比较方便。
大家的技术越来越成熟,石锅造价会越来越低,他相信不久之后,大家应该都会换上石锅。
石锅导热不算快,用来煮粽子却非常合适。
锅里的水煮干一次,白芜还特地添了冷水煮第二次。
粽子飘出一阵香味,岸在旁边使劲吸鼻子。
他刚刚已经尝过咸蛋黄的味道了,很难想象咸蛋黄加上葱头和鱼虾酱,再拌上腊肉会是怎么一种极致美味。
他们包的粽子小,煮起来也比较好煮。
白芜每隔一会看一次
锅里的竹叶由翠绿变成黄绿,香味也越来越浓,煮粽子的水还微微变得浑浊起来。
白芜看着看着,在岸的望眼欲穿中,终于宣布道:“粽子煮好,可以开吃了!”
“哇!”
顾不上刚出锅的粽子还非常滚烫,岸伸出无情铁爪,直接从锅里拿了一大串,直把自己的指尖烫得通红。
他脸上却是陶醉的神情。
岸把第一个粽子给了川,“亚父你快尝尝!这些粽子真的特别好吃,刚刚我已经尝过咸蛋黄了,比我们之前做的咸蛋要好吃得多。”
第二个给墨,岸顾不上跟父亲多说什么,赶紧拿了第三个,放到自己面前。
白芜端正坐在桌子旁边,还打算等他哥分,没想到他哥头也不抬,“芜和祭司大人你们随意。”
“哥你这变得也太快了。”
对你口中的祭司大人嫌弃得那么明显真的好吗?
岸飞快道,“自家人不用客气。”
南遥认真点头,“岸说得对。”
川和墨都在笑。
他们也渐渐转变了对南遥的态度。
南遥在他们这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祭司大人,而是家人。
白芜拿了一串粽子,分了一半给南遥,自己剥了一个。
他们做粽子的米不是糯米,刚出锅的时候,米还有点粘。
白芜在做粽子的时候,忘记刷油,之前还有些担心粽子会黏在粽叶上,扒拉不下来,没想到腊肉和咸蛋黄都渗出了油脂,他们轻轻一拨,里面三角形的淡黄色漂亮粽子就出来了。
粽子带有粽叶独特的香气,剥出来之后,不用品尝都可以想象这个粽子有多么美味
白芜深深吸了口气,将香味闻了个够,然后将一颗还烫的粽子扔进嘴里。
他们这些米昨天晚上就已经开始泡了,煮出来的饭很是清香,也很有黏性,几乎将所有的馅料牢牢包裹在里面,形成一个光滑的精致小饭团。
白芜尝过外面的米饭之后,里面的馅料才露了出来,蛋黄的咸香,腊肉的浓香,还有葱头的香味,鱼虾酱的鲜味,都牢牢浓缩在这一颗小小的粽子里面。
这算是白芜他们吃过的最精细的食物之一。
粽子和蛋糕那种食物不同。
粽子的材料并没有完完全全混合在一起,馅料是馅料,米饭是米饭,双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辅相成。
白芜觉得里面的馅料恰到好处地给米饭增加了香味,米饭又恰好解除了馅料的腻味和咸味。
整颗粽子软糯咸香,比起主食,它完全是零食的口感,解馋专用。
这简直是一种搭配绝佳的食物。
白芜享受地眯起了眼睛,仔细品尝了嘴里的食物。
等尝了一颗粽子之后,他才有心情去看家里其他人的表情。
从大家的表情来看,大家都非常喜欢粽子。
白芜有些欣慰,又有些骄傲。
岸最夸张,他嘴里塞着一颗,手上剥着一颗,边上还放着一颗,三管齐下,就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嘴闲着。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他究竟有多么喜欢这粽子。
只是——
哥你有点夸张了啊。
95、甜根
大米要比糯米好消化得多。
白芜本来又没做多少粽子, 也就一顿的量,五个人分一分,很快就吃完了。
岸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 因为吃得太饱, 一动不想动。
他口渴了喊白芜, “芜,给我倒一杯水呗。”
白芜看了他一眼,懒得洗杯子, 走过去给他倒了一碗水过来, “给。”
“谢了。”岸接过水,懒得起来, 就这么以半躺的姿势,伸长脖子把那碗水喝了下去。
他动作非常熟练,一滴水都没倒到身上。
白芜在旁边震惊地看着他。
岸喝完水之后,把碗放到旁边, 眯了眯眼睛, “这粽子真好吃, 就是吃完了之后有点咸,老是想喝水,要是有一碗茶就好了。”
白芜回过神来, “懒死你得了。”
岸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我就说说嘛。刚刚吃了咸的,现在要是有一碗甜甜的水就好了,有一碗甜甜的茶也还行, 你上次不是说做奶茶,要不要现在做?”
“你不去采集?”
“太撑不想动,等会儿再去也没事。”
白芜其实也不太想动, 见他哥这样子,被感染得困意都上来了。
南遥洗完厨具出来,见他们兄弟俩一人躺在一张椅子上,走过来,轻轻碰了碰白芜的脸,“我也给你倒一碗茶?”
“刚刚你都听见了?”
“嗯,红茶还是绿茶?”
“红茶。”白芜眯起眼睛,“给我加点紫草糖,加点羊奶,不要泡太浓?”
南遥点头。
岸忙在旁边喊道:“我也要!祭司大人给我来一杯。”
南遥看准大舅子一眼,点头,“好。”
白芜感觉幸好两位父亲不在家,要不然听到他们这对话,非得把他们的骨头都拆掉不可。
他打个哈欠,隔着窗子看见南遥在厨房里忙活。
南遥的动作总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优雅。
白芜看着看着,看不下去,干脆站起来,趿上鞋子,走进厨房帮忙。
南遥:“很快就好了。”
“你怎么才弄了两杯?你不喝?”
“你们喝。”
“好不容易弄一次,一起。”
白芜上辈子不喜欢喝奶茶这种甜唧唧的东西,这辈子再喝倒觉得味道非常不错。
他站在南遥后面看他忙活,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手痒,“你让点位置给我,我给你们做一个特别的东西。”
“什么?”
“珍珠。”
南遥听见这话,转过头来,满脸都是疑问。
白芜站到他让开的位置,从罐子里取了一碗青根粉出来,又往里面撒了一大把紫草糖。
白芜神神秘秘地说道:“不是河里的珍珠,是平时吃的珍珠。”
南遥看出来了,“要帮忙吗?”
“帮我起锅烧一锅开水?”
家里的羊奶很充足,白芜搅拌青根粉的时候没用水,而是直接用羊奶。
他三两下将青根粉和紫草糖化开,揉成一个面团子,又把面团子捏成一个个小小的圆形丸子。
这种淡青色的圆丸子整整齐齐地放在案板上,看起来还真有点像珍珠。
南遥眼里露出了笑意,“丢到水里煮?”
“猜对了。”白芜朝他竖起大拇指,“你尽管烧火,水开了,我这里的珍珠就做完了。”
白芜的手脚非常麻利。
他三两下把所有的丸子都搓了出来,等水烧开后,把丸子扔进水里。
丸子在水里沉浮,煮熟了之后,很快变得半透明。
白芜把丸子捞出来,放到凉开水里过一遍,然后另外换了一碗凉开水镇着。
他将先前泡好的红茶倒出来。
茶里已经有糖,他只需要加奶加珍珠,然后找出杯子,把珍珠奶茶均匀地分成三杯,私房珍珠奶茶就做好了。
碗里还有小半碗珍珠,白芜打算等两位父亲回来的时候,给他们做奶茶。
他们两人都属于喝了茶之后不会失眠的类型,晚上再回来喝也没关系。
岸躺在外面躺得都快睡着了。
感觉到白芜出来,他睁开一条缝,半眯起眼睛看向白芜,“你们在捣鼓什么东西,刚刚我就闻到一股甜香味。”
“珍珠奶茶。”
岸闻言一下激动地坐了起来,直起身子问白芜,“嗯?白蚌产出珍珠了?”
“做梦快一些。只是个名字而已,喝不喝?”
“喝!”
白芜做陶的时候做了挺多大杯子,每一个容量都有五百毫升。
他特地用大杯子装了珍珠奶茶,还在里面放了一柄长勺子,“底下有东西,可以边喝边捞着吃。”
不必他说,岸一看这柄长勺子,就知道里面有东西。
他先浅浅地啜饮一口奶茶。
奶茶非常顺滑醇厚,甜得恰到好处,那一丝茶香又解了羊奶的腻味和腥味。
岸一喝,眼睛立刻亮了,“好喝!”
说着,他咕嘟咕嘟灌下两口奶茶。
白芜也慢慢喝了一口,尝到熟悉的味道,他眯起了眼睛,悠悠道:“你慢点喝,家里的糖不够了,喝完这杯可没有第二杯。”
独一杯的东西,必须慢慢享受。
岸没听他的,一口气又喝了小半杯,这才用勺子捞底下的珍珠吃。
珍珠圆润弹韧,带着淡淡的甜味和奶香味,单吃的时候已经非常好吃,配合着奶茶,味道更是一绝。
岸惊叹地睁圆了眼睛,吃完嘴里的珍珠之后,又舀了两颗扔进嘴里,对着白芜赞叹道:“配上珍珠之后,这个奶茶更好喝了。”
“那肯定,如果不好喝,就不会放那么多料了。”
“真是好喝又解渴,下次你教一下我,我和你一起做。”
白芜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慢慢喝自己的奶茶去了。
白芜和南遥都喝得很慢。
岸第一次接触这种饮品,根本克制不住自己,“吨吨吨”三两下就把自己那杯奶茶给喝完了。
他喝完奶茶之后,胃里的最后一丝缝隙也填满了。
他“啪”一声将杯子放在桌上,揉着肚子满足地躺在椅子上,“现在这生活真美好。”
白芜深感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白芜的奶茶也喝完了,他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惬意地揉了揉自己的胃。
揉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手累了,要是不揉的话,又撑得慌。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脑袋一点一点开始犯困。
南遥坐在他旁边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来轻轻放在他胃部上面,见他没反对的意思,一下一下帮他揉起胃来。
南遥的手又大又热,帮他揉肚子的时候,比他自己揉舒服多了。
白芜手放在身体两侧,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
南遥见他睡着了,轻轻抬起手,要去给他拿件袍子过来披着。
没想到南遥刚抬起手,白芜闭着眼睛,准确地抓住他的手腕,“不要停。”
“你没睡着?”
“才刚喝过奶茶,哪里睡得着,只是闭目养神。”白芜嘟囔,“你再帮我揉一会儿。”
岸躺在不远处,原本都快睡着了,又被他们小声说话吵醒,听见他们的对话,轻哼一声。
白芜的脸皮都快练出来了,听见他哥的哼声,也根本不在意,抓着南遥的手腕不肯放。
南遥只好顺势坐下来,再次帮他揉起胃部。
两躺一坐,三人在家消磨了半天,时间也才堪堪到中午。
他们起得太早,白天总是很漫长。
岸肚子里的奶茶和粽子消化了一两分,现在只有八分饱,满身都是活力。
他站在原地跳了跳,灵机一动,“芜,你刚刚是不是说家里的紫草糖快用完了?”
“怎么?你想出去砍紫草芯?春天的紫草芯根本不甜,去了也白瞎。”
“谁要砍紫草芯了?附近的紫草芯都快砍遍了,也没什么成熟的紫草芯可砍,我是想问你们去不去挖甜根?”
兽人们起名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甜根就是有甜味的根。
白芜知道的甜根就有好几种,一时他也不知道他哥说的究竟是哪种,“哪个甜根?”
“河里的白甜根。去不去?现在的甜根正处于又嫩又甜的时候,错过这段时间可就没了啊。”
白芜看南遥一眼。
南遥点点头,示意自己也去。
白芜果断应下,“去!”
岸高兴道:“我们背大背筐去,带上小锄头,今年有锄头,挖起甜根来一定会特别快。”
自从他们家有了金属制的生产工具后,他们的效率提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白芜特地带了两个大筐,叠着背,省得等会儿真挖多了装不下。
最近天气好,多挖一点甜根也没关系,要是挖得多,可以晒干,以后用来泡茶喝也挺好。
三个人飞去河边。
现在已经快到春末了。
河边到处都是新长出来的水生植物,其中以芦苇最多。
这些水生植物又嫩又绿,叶片肥厚柔嫩,白芜第一眼看到便觉得,等会不顺便割一点草回去喂牛羊也太可惜了。
白甜根是一种草的根,也是禾本科的植物,叶片比芦苇的叶子柔嫩一点,从草中间穿过去的时候,不会割伤人。
白芜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好几株。
白芜放下背筐,“我们开始挖吧,哥你去那边,南遥去那边。”
岸问:“那你呢?”
白芜道:“我和南遥去同一边。”
岸:“……”
白芜理直气壮,“我们是情侣,当然要在一起。”
南遥笑了笑,轻轻拉着他的手腕,“走吧。”
三个人分到两边挖。
他们其实只有两把锄头。
岸拿了其中一把,南遥拿了另一把。
白芜跟南遥后面,等南遥把甜根挖起来的时候,他割掉上面的叶子,再把到背筐里。
春天的白甜根果然很嫩。
白芜拿起洗干净的第一批甜根,从里面抽了一根,仔细观察。
这些甜根雪白鲜脆,淡甜肥嫩,轻轻一揪,就可以把它从中间折断。
折断后的甜根冒出新鲜的汁水,看着非常诱人。
白芜将其中一截放进嘴里,仔细咀嚼。
这甜根的味道有点像荸荠,比荸荠要淡一些,糙一些,还有股淡淡的青草味。
味道非常不错。
这算是一道不错的零嘴。
白芜嚼完一根之后,又往嘴里塞了一根,跟叼草根一样叼着。
南遥一回头就看见他在叼甜根吃,眼里露出笑意,“甜吗?”
“挺甜。”白芜从背筐里取出一根洗得特别干净的,抵到他唇边,“尝尝。”
南遥就着他的手吃,“还行,可以多挖一点。”
南遥咬甜根的时候,嘴唇碰到了白芜的手指。
白芜像被烫了一下似的,赶忙将手收回来。
南遥的嘴唇很软,很有弹性,略显干燥。
让人想,想——
白芜轻咳一声,忙止住脑海中的念头,再抬起头时,他耳根都红了。
南遥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他,“在想什么?”
南遥说话的时候,淡红色的嘴唇微动。
白芜脑子轰一下,耳根更红了,“你,你看着点脚下,别挖到自己的脚。”
南遥道:“不会,再给我尝一根。”
白芜下意识地低头,在背筐里挑了一根特别干净的,又送到他嘴边,小声道:“干净的就剩这两根了。”
南遥笑了笑,抵着他的手指把甜根咬进去,没再逗他。
南遥回过头,重新挖甜根去了。
白芜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手下意识地一个劲摩挲着自己的袍子,脑补得自己浑身燥热,面红耳赤。
他一点都没发现,他对同性的抵触不知不觉间早已消融得无影无踪。
白芜浑浑噩噩地跟着南遥往前走,满脑子都是不宜告人的想法。
他只跟在后面捡甜根,用不着做更多的事情。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南遥已经挖出了很远,他们两个背筐也都装满了。
白芜难以置信,“怎么挖得那么快?”
“这里的土壤非常湿润,挖起来不费力。走吧,回去找岸。”
南遥说着接过白芜背上的背筐。
白芜背上只背了一个背筐,另一个背筐被他放在半路。
反正也没有谁会拿他们的背筐。
两人找到背筐后,走回去和岸会合。
岸只挖到了大半筐,还热得脸都红了。
白芜盯着他发红的脸,有些担心地问:“哥,你没被虫子咬到吧?”
岸:“没,这里没什么虫子,比山上好多了。你被虫子咬了?怎么那么红?”
白芜完全不知道自己脸红了,他伸手一摸,才发现双颊滚烫。
居然脸红了。
白芜唾弃自己,轻咳一声,掩饰道:“热的吧。”
岸没怀疑,只是道:“河就在旁边,要是热了,你去河里洗一洗,被虫子咬了,也可以去河里洗一洗。”
“好。我顺便去把这些甜根洗干净。”
白芜后半程走神走得厉害,甜根基本没怎么洗,连带
趁着附近的水比较干净,他们现在洗干净背回去要比到了家里再洗方便一些。
岸点头同意。
三人往河边走。
他们挖甜根的地方虽然说是在河边,但其实离河有一段距离,更像是在河边的沼泽处。
几人沿着河走,找到一段石头比较多的河边。
石头比较多的地方,河水比较清澈,他们洗甜根的时候,也不至于一洗就带起一片淤泥。
三个人一字排开。
白芜放下背筐,伸手抹了把汗,眼睛看向河里。
这一看,他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晃花了一下,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好像是鱼。
河里的鱼挺多,他们的渔网现在每天依然能收到不少鱼。
只是他们家附近的河段水流比较平缓,又属于大河的支流,河里的鱼品种相对比较稳定,来来去去也就那几种。
白芜都吃腻了。
他刚刚一打眼扫过去,立刻就能断定前面的鱼是一种新鱼。
“怎么?”南遥看他站着不动,伸手轻轻碰了碰他。
“看那里。”白芜伸手一指,“前面那群鱼是不是非常陌生?”
南遥一看便道:“那鱼味道不错,这段时间是最是鲜美。”
岸听见他们说话,挤过来,“哪里?什么鱼?”
白芜:“在那,我们是不是没捞过那种鱼?”
岸惊叹:“好像是,这鱼怎么跟家里的刀一样?”
白芜定睛一看,面前的鱼还真有点像刀。
这鱼总体呈银白色,体型比较长,一侧比较薄,看起来有点像白芜熟悉的秋刀鱼,又比秋刀鱼秀气。
好像是——刀鱼?
白芜搜寻记忆的犄角旮旯,总觉得面前的鱼越看越熟悉。
好像真的是刀鱼。
他没吃过刀鱼,不过看过图片。
这种鱼死贵。
他好奇心上来,还特地多看过几眼。
他之前看过的鱼和河里的鱼长得异常相似,就算不是同一种,应该也是同一类。
南遥见他一直盯着前面的鱼不放,“想吃?”
“啊?”
“我去给你抓。”
“不是,这鱼要怎么抓?”
面前的河可不是小溪。
这里的河水又宽又急,鱼游在里面,可以往无数方向逃跑。
再说,鱼那么滑溜,就算第一次捉到了,也很难抓得稳。
白芜看南遥要往前走,赶忙一把抓住他,“算了,也不是很想吃,你别掉进河里。”
“我用兽形给你抓。”
南遥轻轻推了白芜一把,让他去河边,自己往河流中央走了几步,等走到足够宽阔的地方,就地变成一只威武的黑色大鸟。
白芜还没看清他兽形的模样,他已经拍着翅膀起飞。
岸近距离好好欣赏一把,张着嘴赞叹道:“无论什么时候看祭司大人的兽形,都那么威武。”
白芜忧心忡忡,“他那么大,抓鱼的时候真不会掉水里去?”
“等着看嘛。”
南遥拍着翅膀飞到了河中央。
他兽形太大了,反而不如小型鸟类那么好悬空,只要一不拍翅膀,他就会受地心引力的影响,急速往河流中央坠|落。
白芜紧张得都快握起拳头了,只见他的爪子轻巧一蘸水,从水里抓出两条银光闪闪的鱼。
南遥鸣叫一声,示意白芜接住,然后他爪子一抛,将两条银白色的鱼轻轻抛到岸边。
“啪”、“啪”。
两条肥美的大银鱼一前一后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鱼嘴张嘴,在地上拼命挣扎,跳动起来,两双眼睛还十分清澈。
岸眼疾手快,往前一跨,快速按住这两条鱼,朝南遥高喊,“捉到了!”
他喊的时候没按稳,鱼跳出了他的掌心,在草地上跳动着,拼命往河流的方向跳去。
白芜下意识上前一步,伸手抓起其中一条鱼。
这鱼滑不溜丢,他也没抓稳,直接脱手。
岸将背筐抓过来,连抓带按,总算把鱼弄到背筐里去了。
也不知道南遥怎么抓得那么快那么稳。
他们这两条鱼还没抓进去,南遥已经抓到了第二批鱼,又是啪啪两声,将鱼掷到他们前面。
白芜抬头看。
庞大的黑鸟在河流上面翻飞,犹如跳着庄严肃穆的舞蹈。
他只要下降,必能抓到鱼,一爪一条,从不落空。
肥美的大银鱼如下雨一般落到他们面前。
一条,两条,三条……白芜很快就拾了半筐。
岸没装满甜根的背筐终于全都装满了。
白芜回过神来,忙朝南遥喊:“够吃了,你先回来。”
庞大的黑鸟扇着巨大的翅膀,从他们头顶飞过。
等看清楚了背筐里面装的鱼,他才从半空中落下。
他在距离地面两三米的时候,变回人形,直接跳下来。
南遥整理好衣带,说道:“这段时间的鱼味道应该都不错,吃完这批我下次再过来抓。”
岸立刻道:“还可以舂点鱼丸,芜做的鱼丸也很好吃,尤其加一点胡椒粉,加一点鸟蛋清——祭司大人这段时间记得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白芜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你兽形那么大,又看不见底下,怎么做到一抓一条鱼?还不会掉到河里?”
白芜自己就不行。
他兽形的时候其实远没人形灵巧。
尤其身躯变得庞大后,他低头看,视野就会受限,很多东西都看不到。
要是采什么不动的植物还行,抓猎物则不太行,这样盲抓,他基本次次都落空。
南遥道:“熟练了就可以。”
白芜满眼惊叹,“那这样也太厉害了!”
南遥一笑,推他,“洗完甜根后我们回去。”
三个人一起动手,他们洗甜根的速度非常快。
岸看着这一筐肥美的大银鱼就馋得不行,想早点回去吃鱼,洗起甜根来,水花四溅,刷刷几下就洗干净了。
他们挖甜根的地方,离家里并不远,飞起来很快,到家鱼基本都还活着。
岸冲进厨房,提了两个大桶出来,将鱼往桶里一倒,又哗哗倒入水,“快养起来!”
川和墨坐在院子里整理今天采集到的东西,见他们一回来又是提桶,又是倒水,弄得整个院子湿漉漉,忍不住道:“不就几条鱼吗?慢慢来。”
“死了就不新鲜了。”岸抬头看了眼天色,“可以准备晚饭了!芜你和祭司大人去忙晚饭?我来弄这些鱼!”
白芜一点头,从桶里挑了两条肥美的大银鱼,走进厨房。
南遥进来给他打下手。
墨在外面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脚。
以往家里杀大鱼,多半都由他来处理鱼鳞,现在用不着了。
川和他对视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做无声的安慰。
这两条大银鱼和其他鱼的蒸法没什么两样,都是清理好内脏、鱼鳃和鳞片,洗干净剖开展平摆在盘子上,垫上姜片葱段,就可以上锅蒸。
和之前的鱼不一样的是,白芜格外重视这条鱼,特地给它配了秘制的蒸鱼酱油。
白芜专注地准备配料。
家里自制的鲜美大酱舀一勺,姜块来一块拍散,挽一个葱结,洗干净吉吉草、去腥草和咬嘴果,再洗几根甜根——
他在锅里加清水,加大酱,大火煮开后,加入所有的调料,熬香熬浓,再用专用的食物过滤纱布,将所有的调料过滤出来。
他们最后得到一碗色泽红亮,味道微甜、微咸的鲜美酱油。
白芜熬好酱油后,锅里的鱼也蒸好了。
他将盘子端出来,小心地抽走所有的姜片、葱段,然后又将盘子里的水倒出来。
雪白的鱼肉摆在黑陶盘里,白芜在上面淋上红亮的酱油,再放上姜葱丝。
南遥在灶下给他烧火。
白芜起锅烧油。
他烧的是猪油,这是他们自家养的猪熬出来的猪油,又白又润,在锅里飞快化开,冒出气泡。
白芜用木勺子将石锅里的猪油舀出来,示意南遥让开一些,然后哗一下泼到鱼肉上面。
“滋啦——”一阵白气冒出,立即激发出了一股鲜香的鱼肉味。
热油浇上去后,鱼肉立刻卷曲起来,姜葱丝的色泽也更明亮,看起来非常美味。白芜朝外面大吼:“吃饭了!”
今天的晚饭比较简单,一道蒸鱼,一道肉炖野菜,就这两样。
大家一坐到桌子前,不约而同地将筷子伸到鱼肉里面,各夹了一筷子鱼肉。
雪白的鱼肉又细又嫩,夹在筷子上如夹了一抹雪。
白芜将鱼肉往酱油上轻轻一蘸,鱼肉立刻裹上了色彩,变得格外诱人。
白芜趁着鱼肉滚烫,往嘴巴里一放。
鱼肉入口即化,别的滋味他还没细细品尝出来,唯一的感觉就是鲜。
鲜得让人眉心发颤。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六日万,晚上九点见嗷,要是没见到,我在本章发个小红包做补偿
我要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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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烧根
“笃——笃——笃——”
白芜家的小山头传来节奏感极强的声音。
南遥带着一只猎物从空中落下去。
一眼就看见他们兄弟俩你一下我一下地在舂东西。
南遥在将猎物放下, 变回人形,走到白芜身边,“在做什么?”
白芜满头大汗, 头也不抬, 只抽空回答他一句, “鱼丸。”
他们抓的鱼不好养活,养了一天活力就不太行,漂在水里一动不动。
白芜怕它们死了味道会变差, 干脆捞出来, 去鳞去骨,只取净肉, 放到石舂里舂成鱼丸。
兄弟俩熟门熟路,很快就把第一批鱼肉舂成了泥。
他们家一直有舂鱼丸吃的习惯。
家里要是懒得做饭,他们抓一把鱼丸放进锅里,加水煮熟, 再撒一把葱花, 就是碗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鱼丸汤。
鱼丸汤又鲜又香, 连汤带水,一碗吃下去,又解馋又饱腹。
南遥走过来, 闻了一下味道, “这次的鱼丸好香。”
“放了姜葱水和胡椒,肯定要比前几次的鱼丸好吃。往边上躲躲,别溅到你身上, 你带了猎物?”
“今天抓了只灰兽。”
“它们已经出来活动了?”
“出来了,还吃得特别肥,味道应该会不错。”
南遥说了两句话, 走过来接过白芜手中的木杵,“你们过去旁边歇一会儿,我来舂。”
“也行,我把鱼丸挤出来。”
之前舂好的肉泥已经起了胶,白芜和岸起锅烧水。
两人坐在锅边一手拿着肉泥,一手拿着勺子,将肉泥挤成一个个鱼丸。
这些鱼丸放了盐,放在水里保存,可以保存一个星期左右,比鱼肉保存的时间长。
三人动作都很快。
白芜处理好了鱼丸,又去看灰兽。
今天下午才打到的灰兽,非常新鲜。
白芜翻看了一下,感觉这只灰兽肉嘟嘟,确实非常肥美。
他看了看南遥,又看了岸,“要不然今天晚上我们炸肉丸吃?”
南遥还没来得及回答,岸咽了咽口水,“好啊,里面能加点咬嘴果果肉就更好了。”
炸肉丸用的丸子和鱼丸不一样。
鱼丸要舂成泥,舂到起胶。
肉丸则需要用刀剁,还能剁得太碎,最好要有一点颗粒感,肥瘦相间,团成一团,炸出来才会又香又嫩,咬一口,满是肉汁。
白芜对炸肉丸也很有经验,很快就挽起袖子忙活起来。
他们才忙了一会儿,天还没黑,远处又飞来一只大白鸟,白芜原本以为墨回来了,也没在意,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没想到等那只大白鸟飞近了,白芜才发现那只大白鸟并不是父亲。
“族长?”白芜走到门前抬头对那只大白鸟喊了一句,心里有些纳闷。
他们族长出了名的不爱交际,除非有事,基本不来他们家。
不过,这个季节能有什么事?
白芜看向南遥。
南遥在清理灰兽的兽皮,和他对视一眼,用眼神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
两人简单地交流一眼。
白芜更纳闷了。
南遥也不知道,说明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不是大事,为什么族长会过来?
崖落地变回人形,扯了一下身上的袍子,开门见山,“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我?”白芜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私事还是部落里的事?”
崖眉头一挑。
白芜笑,“没事,无论是哪件事,我都帮。”
崖道:“部落里的事。”
“来这边说。”
白芜将手里的锅铲交给岸,示意他继续炸肉丸,自己引着崖去火塘边坐下。
崖特地过去跟南遥打了一下招呼,然后才坐下。
白芜他倒了一杯甜根水,示意他说。
崖道:“你之前不是给我们送了一点稻种和韭菜?我们都种下去了,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它们的叶子通通发黄了。”
“啊?”白芜神色一下严肃起来,“叶子除了发黄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特征?比如说长出斑点?或者叶面上有虫?”
崖摇头,“都没有,突然发黄,叶子还开始往下掉,我们找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请你过去看看。”
白芜抬头看了眼天色,“行,我现在跟你过去看。祭司大人,你和我一起过去?”
岸在厨房连忙把灶下的柴火撤了出来,“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那就一起,我给阿父他们留个言。”
这个世界没有文字,白芜原本想留几句话,树枝已经戳到地面,他又放弃原本的想法。
他干脆在地上划了几道,将部落的山和他们家的旧窝简单画了出来,又打了个箭头,示意他们飞去了那边。
这留言非常简单,至于两位父亲能不能看懂,那就得看两位父亲的悟性。
反正他们看到了留言,就能知道兄弟俩去了某个地方,不至于担心。
四个人往部落里飞。
他们之中有两个兽人,掀起来的风带宽大而稳定,白芜和岸飞得一点都不费劲。
四个人回到白族部落,没有直接去聚居地,而是去了种东西的田里。
白芜远远扫过去,发现暮色中,部落里种的各种作物都黄了叶子,规模非常大,连蒜都变黄了。
别的作物白芜那不太清楚,大蒜是出了名的皮实,如果连大蒜都出了问题,那问题一定很严重。
他心头一凛,鸣叫一声,飞得更快。
南遥也加快了速度,再次飞到他前面去。
几人落到地上。
白芜正要仔细察看,鼻端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他一愣,“你们施肥了?”
“嗯,昨天刚施的肥料。”
“什么肥料?”
崖有问必答,“就是从兴旺谷里挖的猪羊粪。”
白芜好几天没去看自家的牲畜,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他问:“你们是不是挖错肥料了?挖了新堆的那些肥?”
崖不解,“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施肥的时候,要用腐熟过的肥料,如果用新粪,会导致烧根现象,而且新粪里面不好的东西特别多,还会让作物得病。”
崖闻言更茫然,微皱着眉头,“什么肥料才叫腐熟过的肥料?”
“起码堆了三个月以上的那种,臭味已经淡了才能用。”
白芜蹲下来查看作物的情况,“就算用腐熟过后的肥料,也不能放得太近,要不然可能烧根。你看,这株、这株、还有这株,施的肥都不合格。”
白芜一眼扫过去,只出了好几处错误。
崖在旁边连连点头,表示等会就告诉族人。
“不能等一会,我们现在就开始搞,把先埋下去的肥料都挖出来,短时间内不要施肥了,让它缓一缓。”
“我现在就回去叫人。”
“多叫几个,趁着现在天还没黑,大家抓紧时间把肥料挖出来,问题应该不会太大,等作物缓一缓,应该就缓过来了。”
崖赶忙回去叫人。
傍晚时分,部落里的人基本都在。
听到族长叫,不用做饭的兽人亚兽人全来了。
大家扛着石锄骨锄,按照白芜的要求,把昨天埋下去的肥料通通挖了出来。
部落里种了好几块地,加起来比足球场还大。
所有粪肥挖出来,在边上堆成一座小山。
他们昨天埋得多,白芜看了一眼,发现每株植物至少埋了两斤肥,埋得很是豪迈。
白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跟族人说施肥适量,浇水适量的问题。
大家连连点头。
白芜一口气交代了好几种注意事项。
崖专门记下来,表示一会会按白芜的交代去种。
白芜想了想,实在想不到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他暂时按下话头,打算以后多过来看看。
所有的肥料弄好,天已经黑了,白芜身上都是汗味,他受不了,转头拉着南遥去洗澡。
白族其他人也去洗澡,只不过他们去另一口温泉。
白芜已经说过他和南遥的事,也不在大家面前遮遮掩掩,光明正大地拉着南遥走了。
白芜家今年也是刚开始摸索着种植物,很多地方也不到位,这一次乌龙在他看来根本没什么。
没想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家外面堆了好几筐白蚌。
白芜惊了,转头问正在做早饭的川,“谁送的?”
“族长带人送来的。他说先送一批,等晚上有空,他再带人给你送一批。”
“这也太多了吧?我们哪用得着那么多,你跟他说别送了。”
“让他送吧,他要是不送,心里多半不安。”
这倒也是。
白芜知道他们族长的性格,说了一句,不再多说,干脆拉过椅子,检查那些白蚌的状态。
他们用来养珍珠的白蚌都是大蚌,崖送的这一批白蚌个头也很大。
白芜回房间拿了沙子过来,做了个简单的消毒工作,熟门熟路地往白蚌的外套膜里塞沙子。
岸爬起来后,看到那么多白蚌,也吃了一惊,“族长送的?”
“你听见了?”
“就算没听见,我也知道一定是他送的,他这也太客气了。亚父,今天早上我想吃鱼丸汤,我帮芜塞沙子。”
川在旁边应了一声,“多放葱花?”
“多放葱花!”岸重重一点头,又转头找两只小狼,“阿父那么早就把南风,白雪带去田里了?”
“先带它们去河边拉渔网。”
家里两头小狼都很喜欢吃鱼。
墨每天带它们去拉渔网,拉起来后,趁着鱼新鲜,墨会将大部分鱼喂到它们嘴里,等它们饱餐一顿,再带它们去田里。
岸熟悉了自家两头小狼的作息,看了一眼,也不多问,转而问白芜,“芜,珍珠怎么样了?”
“前两天看到了一个死了的蚌,里面的珍珠才刚被包上,还看得见里面的沙子,可以等过年的时候再看看,到时再取出来就是一颗颗圆滚滚的珍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日万了,好不顺手哦。
十一点五十九分见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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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生意
这天, 白芜和南遥出去打草。
春夏之交,草木极其繁茂,外面的草也长得又高又壮, 还鲜嫩, 不至于像秋天那样, 只剩一把渣。
白芜打算趁着天气好,出来打一批草,放到空地上晒干后储存起来, 等秋冬拿去喂牛羊。
羊吃起草来, 消耗非常大。
哪怕部落的人会帮着打草,去年冬季白芜家的草料不够, 还是不得不杀羊以节约粮草。
他们家现在牛羊多,草料消耗会更多,不提前开始储存干草,冬季会很狼狈。
外面到处都是青草, 他们采集回来, 再牵着牛出去跑一趟, 也费不了多少事。
两人出去打草的时候还顺便当约会。
当然,如果没有两头牛夹在中间,他们约会的场景会更和谐。
两头牛最近又大了一圈, 块头已经不容忽视。
白芜怕两头牛失控, 特地给两头牛严密地套上了绳子,然而绳子却并不是每时每刻都管用。
比如现在——
牛在前面走,白芜在后面拉着绳子试图控制牛的方向。
牛走着走着, 就开始伸长脖子去啃路两边的青草。
白芜喊了好几声,牛充耳不闻,迈着悠闲而坚定的步子继续啃草。
白芜转头冲南遥, “看,又开始了,我就说这两头牛欺软怕硬,你还不相信。”
白芜说话的时候,两头牛已经在啃路上的草。
白芜拉紧绳子,将绳子绷得笔直,勒得牛脖子的肉都凹进去一圈,牛还是不为所动。
南遥接过绳子,“我试试。”
他轻轻抖了一下绳子,正打算用蛮力将牛拉回来。
没想到还没有开始用力,其中一头牛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头看他一眼,见是他拉绳子,轻轻“哞”了一声,乖乖转回来。
另一头牛听见同伴的叫声,也转过头,不再啃路边的草。
两头牛瞬间比狗还乖。
白芜都气笑了,看着两头牛,“挺有出息啊你们?还学会了见风使舵。”
牛无辜地叫了声,“哞——”
白芜感觉这两头牛犊简直在挑衅,他气得抢过南遥手中的绳子,“让我来,我就不信我镇不住它们。”
南遥把绳子交给他,带着笑意在旁边看他训牛。
这两头小牛又懒又机灵,好在性格相对而言比较温驯,并不会顶人。
白芜气急了抬手用木条揍这两头牛的屁|股,还是能使唤得动它们。
两人带着两头牛慢慢往家里走。
晚风吹过来,掀起衣角,白芜在暮春的晚风中打了个哆嗦,奇道,“都这个天气了,怎么还那么冷?我记得去年这时候,我们只用穿下半身的裙子。”
南遥抬起手掌,扶着他的肩膀,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跟他换了个位置,“热一年冷一年,今年会比去年冷得多。”
“还有这说法?”
“有。从野外的植物也能看出来,今年植物发芽,开花,结果都普遍比较晚,冬天恐怕会比较难熬。”
白芜没想到他说到这件事上面去,怔了一下,“不能提前做好准备吗?”
“已经在准备了,各大部落都在积极种田存粮食。说起来,这也是你提出的办法,要不是你让大家种田,他们未必能想到这里去。”
“我以为他们只是觉得种田有用,没想到是为了这个准备。”白芜嘟囔,“怪不得大家最近那么勤快,勤快到都不像兽人们的风格。”
兽人们普遍乐天派,基本没有为以后发愁的想法。
大部分人过一天算一天,等事情临到头上再慢慢想办法。
通常来说,各大族的族长是最未雨绸缪的人,然而他们操心的也有限。
白芜问:“去年好像没有不能打猎的时候?”
“去年天气不怎么冷,雪一共没下到十次,外面也没冻上,确实没有大规模歇冬。”
“好像搬进山洞里住的人也不多?”
他们说话的时候,白芜眼睛的余光看到天边闪过一行阴影。
他下意识地抬头细看。
这么高的天空,还能清晰地看见那兽形,飞在天上的应该是兽人或亚兽人。
只是那身形好像比他们白族的兽形要大一些,也没有尾羽?
嗯?
白芜停住脚步,抬头看天空。
这是他们白族的领地,如果不是他们族人,还有谁会过来。
难道敌袭?
白芜的神色一下严肃了起来。
南遥也在抬头。
白芜轻撞了他一下,“能看出来吗?”
“是游商。”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游商?等等,我们这里不是出了名的贫穷偏僻,以至于游商都不爱来,怎么会有那么多游商?”
南遥眯起眼睛,“走,去会一会他们。”
他们说话的时候,天上的游商似乎也看见了他们。
为首的那大鸟“嘎”地鸣叫一声,带着同伴俯冲向下。
白芜听见这熟悉的鸣叫声,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他伸手拉住南遥的手腕,“等等,我好像知道来的是哪族了。”
白芜上一次听见这神似鸭子的嘎嘎叫,是来自游商古拉和呐鸣的口中。
那两位都特别不会说话,并且表示他们这地方穷且偏远,不想再来。
现在怎么又来了?
那一队游商下降得特别快,眨眼间就落到了地上。
他们果然是一队天鹅。
他们降落的时候,纤长优雅的脖子往前伸,气质格外与众不同。
白芜发现他们背上没有背背筐,而是背着网袋一样的东西。
他们变成人形的时候,网袋自然而然地垂在地上。
袋子里鼓鼓囊囊,看起来装了不少好东西。
白芜目光一闪,对袋子燃起了充分的好奇心。
对面那一队大天鹅已经变回了人。
古拉和呐鸣的长相和白芜他们没有什么不同,对面的大天鹅们却是一头铂金色头发,身材纤长,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们居然每一个都戴了头饰。
为首那名兽人头顶着红宝石头饰,身穿不知道什么材料织成的衣服,连脚上的鞋子都是兽形时就穿好了,一变回人形,显得格外优雅得体。
为首那名兽人先打招呼,声音充满磁性,说话不紧不慢,“傍晚好,祭司大人及——白芜,我是天鹅一族的族长淡云。”
白芜搓了搓手臂,心底里轻“啧”了一声。
南遥颔首,“淡云族长。你们是要找长颈族人?”
“不,是专程来找你们。古拉和呐鸣说起过你们,对你们赞不绝口,特地请我们顺便绕过来看看。”
白芜问:“你们是来找我们做生意?可惜我们这里没什么珍珠,恐怕不合你们的心意。”
“没有珍珠,但是有许多有趣的小玩意,不是吗?”淡云的目光落在前面不远的两头牛上,“比如这种野兽,我记得我们前年过来的时候,你们部落还没有这种野兽?”
南遥点头,“确实刚驯服。路上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东西,请你们先去白族部落,我们等会儿就过来。”
淡云看着白芜,“我们听说白芜的家是附近所有部落中最精妙的建筑,不知道方不方便去参观一下?”
白芜:“白参观肯定不可以,你们要拿东西来换,就另当别论了。”
淡云一笑,“古拉跟我们说过你的习惯了,我们不会白参观,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与之交换。”
白芜问:“还有土豆吗?”
淡云脸上的笑容一顿。
他和古拉及呐鸣仔细交流过,知道土豆是什么。
土豆是他们最有价值的交换物之一,仅仅参观一座房子就要换出去,未免也太容易了。
淡云:“你们种的土豆没成功吗?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对如何种土豆还有点心得,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过去帮你们看看。”
白芜家不仅种了土豆,还种了萝卜、大蒜、生姜、小麦、水稻、莲藕等一系列作物。
他们家还在田里养了两头狼。
这些他并不打算暴露。
何况他们家的土豆也没问题。
那垄土豆长得又高又壮,土豆的茎秆比他的大拇指还粗,根本用不着人指导。
白芜摇头,“正是因为种得很好,所以想再种一些。”
淡云双眸带着歉意,“我们这次来没带太多土豆,不过带了别的种子,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然你们先看看?”
淡云挥了下手,立即有两名天鹅游商提着网袋放到他们面前。
网袋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兽皮袋子,兽皮袋子的颈部还绑着各种颜色的丝线,看起来异常精美。
淡云一口气拿出几十个袋子放到白芜面前,“这些都是种子,种出来后会结可以吃的果子。”
白芜没想到淡云那么豪气,心咚咚跳的极快。
今天能找到几种有用的新物种?
白芜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袋子,咕咚咽了下口水,不动声色地问:“我可以看看里面的内容吗?”
淡云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当然可以,你随意。”
白芜看南遥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伸手拿过第一个兽皮袋子。
兽皮袋子里有圆碌碌的黑色种子,白芜小心倒了几颗在掌心,又凑近闻了闻,闻到一股淡淡的木香味。
白芜伸手拨了一下这几颗种子,“这是树木的种子?”
淡云笑,“好眼力。这是一种果树的种子,两三年就能结果,结出来的果子表皮黄色,里面的果囊又软又甜,比虫蜜还好吃。”
白芜:“这树有多高?产量是多少?别的地方有没有人专门种这种树?”
淡云:“大概跟我一样高?产量应该不错,我在别的部落见过这种树。”
说得这么含糊?
白芜抬头看他一眼,“你在别的地方见过这种树,并不等于有人专门种这种树,有价值的树才有人专门种。”
淡云摆摆手,“那个长有这种树的部落里,野生的树就很多,他们吃都吃不完,用不着特意去种。”
白芜越听感觉越不靠谱,他狐疑地看淡云一眼,放下这种种子,再去看第二种。
第二种应该也是树种,种子很大,外面包裹着硬硬的壳。
第三种还是树种。
白芜看了一溜下来,发现天鹅族的游商带过来的种子中,十种有九种都是树种。
这就有些没诚意了。
别说其他部落,就是他们部落的领地内,野生果树也有数以百计。
大部分野生的果子味道都不怎么样,个头还很小,并不能当主食吃,要不然不消化,胃还容易反酸。
淡云带的菜种只有两种。
白芜还认识其中一种。
就是平平无奇的野菜,味道酸涩,肉质寡淡,并不好吃,他们平时也会吃,但是吃得不多。
除了种子之外,他们网袋里更多的是各种饰品,骨头、宝石、珍珠、木头、彩绳、布匹,每一种都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在白芜看饰品的时候,天鹅族游商们的脸上涌起骄傲的表情。
看来这是他们最得意的商品。
白芜估计那些种子只是顺带的,针对他们而特地弄来的一些草种和树种。
白芜有些失望,“如果只是这些商品,那我们就没有做生意的必要了。”
“你不喜欢我们带来的种子?”
“恕我直言,你们带来的种子根本没什么用处,就算种下去,也只不过是白费精力。”
“那可不一定,你还没有见过这些树种,其中有几种真的很不错。”
“那也要几年之后才能见到果子。”
淡云盯着白芜的脸。
南遥警告地看淡云一眼,正要开口。
淡云若有所思,“古拉告诉我,你们特别聪明,特别会压价,我们带着诚意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真心想跟你们做生意,你们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能办到的我都会好好考虑。”
这马屁功夫可以。
白芜内心赞叹一声,不为所动,“我们也很有诚意,只是确实对你们的商品不怎么感兴趣。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全部商品,说句冒犯的话,那它们还不如我手上的物品。”
“既然这样,你不如把你手上的物品也亮出来,我们互相看看?”
白芜和南遥对视一眼。
南遥让他自己做决定。
白芜想了想,“可以,你们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带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失败,本章底下发八十八小红包补偿一下,先到先得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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