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灵活地卷过瓜子肉,再呸一吐出壳,一气呵成之,嚼着瓜子问他,“还有话要说?”
“是。”
“说吧。”
小七拱了拱道:“公公说,尚公子惊才绝艳,考中进士应当不难,不过未免遗憾,不如再潜心三年。”
话音刚落,刘珂原本漫不经心,看谁都一副欠揍的脸瞬间凝固,目光似寒风裹着刮骨刀,谁见了都得冻透心凉,连同原本懒洋洋的无形空气都像是被抽干了,让人发闷窒息。
但那只是一瞬间,仿佛似一错觉,因为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本懒散无状的样子,嗑瓜子的清脆声传来,打破了一室寂静。
刚走进屋内的小团子将自己上竖起的寒『毛』给安抚,就听到刘珂说:“团子,替本王送送这位小七公公。”
“是,殿。”
“你们竺公公的这份人情,本王记在心里,等本王回京,必倍奉还。”
小七听了这话,立刻行礼道:“殿客气了。”
“请。”
小团子将人客客气气地送了出去,然圆胖的身体灵活地一转,就往回跑。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回到刘珂面前的候,者已经磕了满满一堆的瓜子皮,跟叠小土堆一样,然而那话本子被丢在一旁,整人仿佛正襟危坐,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对瓜子,好似如临大敌,烦躁的像头被踩了痛脚的疯马,怎么也撞不破栅栏,只能用一颗接一颗的瓜子让自己冷静来。
小团子吓了一跳,忙问:“殿,您这是怎么了?”
“门上。”
刘珂一眼刀子过去,小团子心口一紧,立刻回身了门,在此之前还在门口望了望,怕有人听见。
此刻刘珂将一盘瓜子全嗑了大半,小团子递了一盏茶过去,刘珂牛饮一大口,然对着他挥挥,“站远点。”
“哦……”
小团子听话地缩到壁角,然就见刘珂地扬起里的茶盏,对着地砖狠狠地砸去,那股力道仿佛对着血海深仇一般——
“啪——”那声音重的小团子的脸上肥肉都抖了抖,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吓得心肝脾肺颤。
这么多年了,当刘珂学会了掩盖自己情绪之,就已经很少有这样歇斯底里地发泄,好在还有智,知道先让最忠心的奴才避一避,不然就看地上这砸出来的坑,小团子焉有命在。
不过,他也奇怪竺元风究竟带了什么消息过来,让刘珂会如此震怒。
见刘珂砸完茶盏之,深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一口气,好似将那股怒火给压去了,全身沸腾而起的暴戾也随之慢慢消散,小团子这才敢墙角挪出来,小声唤道:“殿……”他的眼里充满了担忧。
“本王无事。”刘珂坐回了椅子上,然而三根指搭在桌子上不住地敲击,体现着他发泄不出来的烦躁。
“殿,究竟发了什么事?”
刘珂看了他一眼,低沉道:“竺元风让凌凌暂参加明年的春闱。”
小团子一怔,这世上能让刘珂气的已经不多了,如今他最在乎的也就是尚瑾凌,所以此事尚瑾凌,小团子不意外,可想不明白是……
“竺公公对小少爷倒是切非常,不知……”见刘珂看过来,小团子不由地发出疑『惑』,“为何要对殿说。”摆明了尚瑾凌科举之事刘珂根本不过问,也做不了主,而且……刘珂居然会这么气。
“是啊,你说他为何跟本王说呢?”刘珂低低笑起来,指捏起零星的瓜子在里把玩。
这话虞山居士说过,云知深也说过,但他们都是尚瑾凌的前程和功名上做考量。
但是竺元风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他是皇帝身边的太监,跟科举已经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了,岂不是多管闲事?
等等,皇帝!
小团子蓦地睁大眼睛,惊恐地看向刘珂,“这……”
“呵呵,那王八蛋,都已经半截脖子埋坟堆了,还要祸害一又一,竟敢把主意打到凌凌头上!”刘珂咬牙切齿,那眼里的浓浓憎恶,仿佛要凝成实质一般,最终握紧拳头狠狠地敲在桌上,“做梦!”
小团子猜到之,就明白了刘珂为何会这般失态。
他对尚瑾凌是掉根头发丝都得心疼半天,这年更是珍之重之,连句孟浪的话都不敢多说,怕惹恼了者再也不搭自己,『舔』的小团子都看不去。这样的尚瑾凌,刘珂尚且不敢动那些念头,人……他不敢想去。
但是很快小团子纳闷道:“可皇上怎么知道小公子?”远在雍凉,顺帝根本就没见过尚瑾凌,何来的心思?
“所以才说让凌凌去参加春闱,以他的容貌,才情,只要站在金銮殿上,那一届还有谁的风采能够盖过凌凌?更何况竺元风清楚那混账喜好什么样的。”刘珂越说越觉得对,他怎么会没想到这茬?
只要一想到尚瑾凌进了宫,落得跟竺元风一样的场,全身的暴戾就再一次起来了。
“那,那得提醒小少爷啊!”小团子叫道。
然而这种话就是刘珂再没脸没皮也难以启齿,简直污秽不堪入耳,况且竺元风选择提醒他,就是希望不干涉的前提保护好,毕竟这种事情说不准。
况且尚瑾凌一心科举,若因为这原因让他与会试失之交臂,刘珂都觉得遗憾而亏欠。
“就算不科举,凌凌也会跟着去京城,逃避不是办法。”按照他与尚瑾凌原本的设想,等竺元风回去复命之,顺帝就会着给刘珂一交代,正好差不多在明年就能回京。而京城的魑魅魍魉就更多了,为了对付刘珂,什么招数都会使出来,尚瑾凌与刘珂最亲近,又恰好是西陵公府与宁王之间的一条牵绊,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刘珂也不想用尚瑾凌赌他两哥哥的品行。
竺元风说的不仅仅只是来自帝王的危险,更多的是提醒他回京之,有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保护好身边人。
想到这里,明明还没有回京,刀光剑影似乎就在刘珂的眼前。
*
轰轰烈烈地离京,又铩羽而归,竺元风跪在顺帝的面前请罪,“奴才办事不利,请皇上降罪。”
大成宫内静悄悄的,只有顺帝来回的脚步声,气氛稍稍压抑,但是并非那么透不过气。
竺元风面对着地砖,以他对皇帝的了解,此刻帝王的心情是烦愁多震怒,显然是料到刘珂依旧会拒绝的。
“他说了什么?”
“为人子,方孝悌。”竺元风回答。
“不学无术的东西!”顺帝直接骂了一声。
然而竺元风觉得这话说得极妙,不能替母伸冤,怎为人子,还如何称之为孝悌?
“一头犟驴,竟一点也不体谅朕的良苦用心,冥顽不灵,简直冥顽不灵!”帝王的踱步声更重,“二和六还知道为朕分担,这混账来就是讨债来的!”
景王和端王的确一心讨好,可这分担二字又何说起,真如此贴心,还需要费心尽心把宁王请来吗?
竺元风将头压得低低的,一声不吭,可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