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来这儿。”(1 / 1)

第一回 来这儿。”

  用的是肯定句。

  沈星丛没答话。

  魔修:“把面具摘下来让大伙瞧瞧。”

  沈星丛注意到,除这人以外,其余蹲坐街边的魔修也纷纷围拢过来,表情不善。

  “别挡道别挡道。”

  尤刃不耐一挥弯月刀,“我们有要事做,不想死赶紧闪一边去。”

  这些魔修明显对尤刃有些生怵,但不知碍于何故,依旧没有退开。

  尤刃见状,冷哼一声:“看来你们是来找死。”

  他当即挥砍弯月刀而出,人群被他砍出一个空缺。

  “走!”

  尤刃大喝。

  沈星丛立马蹬上剑。刚要催动灵力,忽然有人不顾死扑抱而来。他往旁一闪,那人落了个空,接着又转身袭来。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这些人不知为何动手,最大可能便是对他起了疑心。因初来乍到又四下遮掩,怀疑他是魔皇要寻之人。

  虽然沈星丛打算去见萧霖。但尤刃说得不错,主动权不可让与旁人。

  因他现在对这边情况太过一无所知。

  他想了想。手指一勾,即有无数金光落下:“再动一步,这些便会引炸。”

  众魔修面面相觑。有人面上浮现一丝嘲弄,径自上前:“我倒要瞧瞧……”

  他话音未落,身上金光便猛地炸开。

  刹那间血光四溅。该魔修捂着腹部倒地,痛苦惨叫。躲于门后的孩童都纷纷捂住耳朵。

  此情此景,众魔修惊魂甫定,再也不敢动弹。

  尤刃见这些家伙总算不再纠缠,收起弯月刀:“早这样不得了?省得皮肉之苦。”

  他唤沈星丛,“走吧。”

  这下,二人终于成功蹬上飞剑。

  冷风自耳旁刮过,往前行了一段距离,尤刃才道:“要不是这该死的从属契,老子早出手杀了那些人。容得他们蹬鼻子上脸?”

  沈星丛:“他们中亦有金丹期与元婴期。联手的话,你不一定打得过。”

  尤刃其实就好面子吹嘘一句。如今被戳破,轻咳一声:“你那招也不错,这下肯定无人敢去通风报信了。”

  沈星丛摇了摇头:“咱们得抓紧时间。”

  尤刃:啊?

  沈星丛:“除了第一个,其他都是普通幻术,极容易识破。”

  “毕竟我现在得节省灵力,对吧?”

  尤刃:“……你说什么都对。”

  从属契在身,他不敢反驳。

  另一侧,李越姗姗来迟。

  他向来不喜贫民窟,只觉这地方弥漫一股穷酸破败之气。

  这回到了地方,却见街上全站了人。身上依稀闪烁金光,一动不动。

  他皱眉:“你们做什么呢。”

  “魔、魔将大人。”有人认出他来,表情惊慌,“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李越:“你们好端端的,我救什么。”

  “方才有一戴了面具的男子,形色可疑。我们本打算帮尊上探查身份,他却对我们施了妖术,将我们困于此地!只要一动,这些玩意儿就会炸开!”

  “住口。”李越不悦,“尊上称谓,岂是尔等可轻易言语。”

  众魔修自知冒犯,连连道歉。

  李越探手去碰金光。旁人未来得及道小心,就见其轻易掠过。很快,那抹金色便消失不见了。

  “雕虫小技。”李越收手,“也只有尔等会上当受骗。”

  见状,众人纷纷拍开身上金色。发现果真没有大碍。

  “他竟敢耍我们!”

  “定是修为不深,瞧见咱们这么多人怕了。”

  李越皱眉:“你们说的人是谁。”

  一人拱手:“回大人。是一戴了面具的男子,此前从未见过。我们见他形迹可疑,便叫他摘下面具。谁知那人听见这话心虚,径自就要逃走……”

  逃?

  若是合体期,面对这些渣滓有什么可逃的。

  李越只觉又是白跑一趟,问:“除那人以外,最近这边还有其他人来?”

  众人摇头。

  这么看来,花好容口中金瞳就是那戴了面具的男子。可惜修为不高,非是尊上要寻之人。

  李越顿时没了兴趣,打算离开。

  “大人,大人!”众人纷纷追来,“这也算是情报,可否给我们奖赏?”

  李越侧眼,从怀中逃出一枚灵石扔去。

  那灵石不过指甲盖大小,却引得数名魔修饿虎争食,甚至大打出手。

  “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胡说。分明是我最先发现那人形迹可疑,理应归我!”

  “可是我先上前阻拦。给我!”

  方才为止还同仇敌忾的众人此刻又大打出手,身上平白无故落了不少伤。

  李越懒得再看,正要转身时听见脑内传音。

  【看来这回也不是。】

  不知为何,语气总带了些幸灾乐祸。

  是花好容。

  对方这么快掌握情报,定是又派了人在周围监视。

  李越不想理睬,没有回应。

  【既然此人亦非尊上要寻之人,那人家便不客气了。许久没玩过刚入百荒魔域之人。身上定然还沾了仙气,真叫人迫不及待。】

  李越停步:【你想做什么与我无关,别拿些污言秽语来恶心我。】

  【嘤,李越哥哥好凶。】

  花好容落下这么一句,倒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没再传音过来。

  李越心情糟透。

  三日后,沈星丛二人抵达目的地。

  或者说是抵达目的地附近。

  因魔宫巍峨,屹立于无尽深渊之中。周围爬满奇形怪状的植被,生存下来的灵兽无一不穷凶至极。

  要去往那处,还得费不少工夫。

  “这里是无域城,距离魔宫最近。这边魔修大多修为深厚,需得小心谨慎。”

  尤刃介绍完,又扯了下嘴角:“不过修为能超过你的,大概是寥寥无几。”

  沈星丛环顾四周。相比起连个名字都没有的贫民窟,这里的确要气派许多。建筑以黑色为主,鳞次栉比排列开来。

  身后是永不散去的夜空与血月,沉甸甸压下,直叫人喘不过来气。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尤刃问,“你确定要去见尊上?”

  沈星丛点头。

  “行吧。”

  尤刃道,“位置你已经清楚。不如先把从属契给解了,老子就不去凑这热闹了。”

  沈星丛手探过去。

  尤刃眼睛发亮。只觉这多年苦闷要就此解放。

  等解了契,他就先去杀几个人练练手。增进些功力再去找以前手下复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一定要叫这些人好看!

  然而当沈星丛指尖即将碰上他脑门时,却忽然顿住。

  尤刃:“咋、咋了?”

  沈星丛:“你该不是想着等解了契就去杀人?”

  尤刃:“没、没啊。说实话这么多年没动手,我都已经远离杀戾了。”

  沈星丛:“你身上有杀气。”

  尤刃:“……”

  他脆摆烂:“那又如何?魔修不杀人那还叫劳什子魔修!老子堕魔,就是为了随心所欲!”

  “嗯。”沈星丛移开视线,“所以世间千万,唯独魔修过得最为自在。”

  尤刃以为是在夸奖,凑近过去:“你堕魔已久,就别再考虑那些细枝末节了,多累啊。至此只为自己考虑,有酒今朝醉,也不算枉活这一世。”

  世上千万,唯独魔修活得潇洒自在。因只损人利己,没那么多牵挂。

  可各人追求不同。

  灵渊洲修士自持受天道眷顾,既入仙门,便应悲悯天下救济苍生。

  相反,魔修平白得了力量,却只知撷取。为非作歹四处祸乱。

  沈星丛曾想过,堕魔之人不能修炼,是否也是因上天动怒收回了这份眷顾。

  正统修士多有挟制,一路艰难。会因救人不得不放弃所得;或是权衡之下,损己利人。

  这在魔修看来大概是蠢笨,却叫沈星丛敬佩。

  也因此,当出现林燃这么一个道貌岸然之辈,才会如此格格不入。

  尤刃见沈星丛沉默,追问:“你听老子话了吗。”

  沈星丛抬手在他额间点了一下。

  尤刃摸摸脑袋,自觉好像发生了些变化,又好像没有。

  “改了限制。”沈星丛道,“此后不限魔修,你们之间争端,由你们自行解决。”

  尤刃尝试理解了一下这句话意思。就是说以后只要是魔修,他可以随意杀了?

  尤刃嘴角浮现一丝微笑,接着平下。

  不对啊,分明是说解开契约。怎么变成改限制了。

  他可没忘沈星丛此行是要去寻魔皇。一旦二人对上,他可不想被卷进去。

  沈星丛朝前行去:“若我真要死了,死前会记得给你解的。”

  尤刃忿忿:“你分明答应过了,怎么事到临头反悔?”

  沈星丛:“魔修出尔反尔不是很正常吗。”

  尤刃一时语塞。

  是了,他也经常这样。

  好歹也算是解了限制。他烦恼是就这么认命,还是继续追究下去。

  忽然这时,远处一记飞刀袭来。

  他匆忙一躲,那刀刃恰好擦过他发丝,深埋入身后围墙之中。再晚一步,大约是得直接刺进他胸口。

  看清来人,尤刃握紧弯月刀,皱眉:“是你们?”

  “大人,好久不见。”

  几名魔修从暗中走出,各有男女。

  一妖娆女子调笑:“大人不去带孩子,跑来咱们无域城做什么?”

  其余魔修哈哈大笑。

  尤刃冷哼一声,手中刀刃翻转:“来得正好,老子正要去寻你们。”

  “大人,提醒你一句,”女子玉指挽着发丝,“咱们之中最差也到了元婴初期。仅凭大人一人,可是打得过?”

  尤刃啐一口,直接就举刀冲出。

  这些是他原来手下。自从背叛他以后,又对他赶尽杀绝,他早就想好生会会。眼下就算修为不低,他也懒得顾这么多,只想发泄胸中一口恶气。

  众魔修散开。

  “大人息怒,这回咱可不是来找你的。”

  尤刃挥舞弯月刀:“事先偷袭还敢说这等废话?”

  “那是没想到大人也在,一时激动。”女子笑着隐去身形。

  “我们是奉花好容花大人之令,前来迎接新主的。”

  尤刃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退去沈星丛身旁。

  “喔不对,准确来说……”那人视线投向沈星丛,笑容越深。

  “是来迎接新的男宠。”

  似是察觉到什么,李越候在殿外,转头侧望。

  外方是无穷尽的深渊,弥漫着散不去的灰雾。血月映照下,仿佛渗出几滴红色。

  无域城是最靠近魔宫的城镇。但倘若平常没什么大事,断然不会如此吵闹。

  他已分神期以上,耳力甚佳。清晰听见无欲城深处传来争斗,以及各方灵气炸开。

  莫不是花好容那厮在捣乱。

  李越皱了下眉,准备待会儿好生警醒一番。

  正想着,就听殿内传来动静。

  他连忙开口:“尊上,打扰您了。我这就去无欲城瞧瞧情况,让他们尽快安静下来。”

  少顷,里处传来男声:“谁来了。”

  “这……”李越确不知情。

  他猜测应是花好容那几名手下。可面对尊上,他不敢拿不确认的消息糊弄。

  “我这就去查探,尊上放心。”

  他话落没多久,便见殿门从里侧打开。包括他在内的几名侍女侍从连忙跪下,眼观鼻鼻观心。

  但身前人并未搭理他们,径自朝外。

  李越保持身子半弯的姿势,起身去追:“尊上,您这是要出宫?我马上去安排座驾……”

  身前人依然没理他。直到行至一窗旁,停下。

  漆黑眼底映着无边无际的深渊。而那深渊之后,依稀能瞧见掩于浓雾后的城镇。

  方才那熟悉的气息波动,正是从那方传来。

  原本深不见底的眼瞳仿佛泛起波澜。

  如同淤泥深潭中投掷了一枚巨石,久久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