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 / 1)

直上天堂 阿列夫零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天在上班,工作是放下去不少,但也一直没断过。这是想请我和裴雁来做说客。

我从善如流,“我们会尽力劝他。”

裴雁来也说:“您放心,所里的事我不会再让他操心。”

黄色的小花顽固地夹在她耳后,让她挤出笑脸时也很明艳,“我和老胡说不上几句就要吵架,实在没办法才想到拜托二位。百忙之中能赶过来,真的谢谢你们。”

裴雁来轻轻摇头:“胡小姐客气了。”

老胡常被人诟病的就是他破碎的家庭,这在业内不是秘密,只不过没人拿到明面提。

早年老胡和发妻自由恋爱,从学生时代六年长跑,但婚后却疏于家庭,全身心扑在事业上。从孕检到生产到产后护理,老胡一直缺位。直到某个凌晨在半球之外接到一通死亡通知。

产后抑郁,过量服药走的,那时候胡春漫刚满八个月。

胡春漫从小就和父亲离心,被外公接去中欧,只有每年寒暑假回国。

父女战争旷日持久,缓和关系是在胡春漫大学毕业那几年。但全然放下肯定是不可能的,母亲的去世一直是解不开的死结。

我是局外人,但也想说一句,老胡做律师很成功,做人、做丈夫、做父亲却很糟糕。

胡春漫下楼买午饭。

我推开门,老胡淡淡道:“裴律也来了。”

裴雁来颔首。

“我知道那孩子找你们来干什么。”他慢慢道:“事已至此,我不答应也得答应喽。不去了,不去了。”

我无声叹气:“您早该有这个觉悟。工作永远做不完,身体最重要。”

“谁喜欢当劳模?又没人给我颁奖。但无论清醒还是熟睡,灵台清明还是酣然大醉,我都得熟知航海的技艺,*不能生疏。”他笑了下,看向裴雁来:“雁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今天咱们打开天窗说说亮话。”

裴雁来点头:“您说。”

“我这人权欲重,鼎润是我这辈子的心血。虽然我五年前就想挖你,但如果不是老何和我自己都出了事,我不会同意你直降合伙人的要求。”老胡面相端正,但正色起来挺能吓人。

但裴雁来半点不恼,甚至轻笑道,“看来我运气不错。”

老胡似乎第一回见到这人不要脸的一面,哽住几秒。

“我说这些话也没别的意思。”他斟酌道:“只是无论我康复与否,都请你好好经营鼎润,新合伙人的入职也麻烦继续推进。不过,只要我还活着,鼎润就永远有姓胡的一份。这件事,我希望你能记住,雁来。”

我是两任话事人的亲兵,说自己心绪不复杂是假的。

虽然老胡明里暗里提醒收敛野心,但裴雁来头顶永远不会悬挂达摩克利斯之剑。他没有所惧,又怎么会逃下王座。

“好。”裴雁来始终不卑不亢。

气氛太沉。

我岔开话题,问:“您生病的事,所里还要瞒着吗?”

老胡摆摆手:“你别操心了,认真工作。这点小事儿,我自己能处理好。”

“好。”话说完了,我把楼下买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您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小山。”

我一只脚踏出门外,老胡突然叫住我。

我回头看他。

脸色发黑,疾病折磨让他几个月内像是老了十几岁。

“我带了你四年,你一直寡言少语,提不起干劲,活得像要入土,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老胡笑笑:“但最近你变了,是好事,我为你开心。真的。”

“胡叔……”

老胡朝我点点头:“加油,孩子。”

走出门外,我闭上眼,说:“我会的。”

?阿列夫零

*援引庞德:《何谓良好的法学教育》中提到吉卜林所言。

老胡是糟糕的父亲和丈夫,但确实是良师,一码归一码,没有给他洗的意思。

47 又添一笔旧账

47 又添一笔旧账

老胡的病情在一周后公开,全所哗然。当晚李笑笑和谢弈约我吃宵夜,去的是很火的炸串店,这家最出名的却是腌咸菜。

点完单,菜和酒上齐,谢弈咬着串炸耦嚷嚷。

“酒精炸物腌咸菜,妈的,这是致癌三件套啊!牛逼,我拍张发朋友圈。”

李笑笑靓女无语:“你可收收神通吧八戒。老胡得癌的事儿早上刚闹出来,你这时候发是不是找抽?”

“草,笑姐说的对。”谢弈把手机放回去,“嗨,你说老胡,怎么就得这么个毛病呢。”

“现在癌症高发还年轻化,”我起开一瓶雪花:“老人里十有六七是得癌走的。”

碰了杯,劣质玻璃杯三两相撞,响声错乱。

我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晦气,侧身轻声“呸”了下。

酒饱饭足。

分道扬镳前,李笑笑提醒道,“哥俩,明儿别忘了带身份证啊,行政要扫了填体检单。”

老胡的事儿一出,行政楚主任立马安排了全员体检,地点在一家体检中心,公费,但强制执行。

谢弈拍拍脑袋直哎呦:“得亏你提醒,不然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知道了。”我挥挥手同二人告别:“注意安全。”

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二点。我洗完澡,头脑混沌地翻找身份证。

但找了十多分钟,没见到踪影。

酒精让大脑迟钝。我急得有些出汗,慢几拍才记起,因为怕隔壁程序员闹事,春节回来后我特地把贵重物品都锁起来。

打开上锁的箱子,底部果然压着我的证件。

身份证有了,过几天可以顺利去体检了。

等等。

身份证……

体检……?

中邪一样,我坐在床边发呆,这两个词不断涌现,又排浪般没入水面。反反复复,寓意不明。

——直到脑海里出现一张不久前见过的脸。

酒气瞬间全散,鸡皮疙瘩很快爬满我的后背,蛰伏多年的巨大秘密在我眼前被骤然掀开一个角。

裴崇,或者说裴雁来的父亲——

这人我见过。

我记性不差,但是在我那平庸得像是车轱辘滚出来一条印子似的前二十七年里,能记得全须全尾的事也就那几件,数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

想想也怪。

当时虽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但备考生毕竟精力有限,旁的惦记没几天也忘到脑后了。

时隔多年,那些想时像是蒙了雾、亦或是无声被大浪淘沙带走的旧事,却跟起开一坛封了多年的烈酒一样,原貌被风卷着,突然“哗”得一声响,悉数散在面前。

我高中时有写日记的习惯,从柜子里翻出高三的那本,我稀里哗啦地翻着页,找到了那年的四月一日,缓了半晌才确认自己不是酒后犯了失心疯。

是,确实是愚人节,周一,我高考体检。

学校安排一起坐车过去,到地方我才知道定点医院离我和裴雁来家都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

我人缘很一般,每年愚人节也没人跟我闹。

所以耿一直急匆匆摸过来,告诉我裴雁来有急事儿找我的时候,我半点没存疑,一个猛子就冲出了队伍,和我期末跑五十米的速度有有过而无不及。

五十米怎么能和裴雁来比?比